容语的话让封袭想起当初在东宫的时候,的确如她所说,她与太子两人乍看之下郎才女貌,又是圣上钦定的天作之合,是人人羡艳的夫妻。但实际上相处如何,封袭身为太子的贴身侍卫,没有谁比他更为了解。
那个时候的太子寝殿,齐霆夜夜独酌,派遣内心的空虚与迷茫,因为不懂自己的太子妃为何永远都是冷冰冰疏离的样子,身为她的丈夫、男人他只会觉得挫败。这些内心话,甚至在夜深的时候对身边的封袭吐露过。
所以在封袭看来,一直都是容语对齐霆没有什么感情,而齐霆却努力想维系一国表率的太子夫妇关系。现在蓦然听到容语坦诚自己要得到齐霆的心,自然不解而惊讶。
但他今日会过来找容语,最真实的原因却是因为姚毓苓。在他见到齐霆来到锦州,身边两名美女环绕,却唯独没见毓苓的时候,一种油然而生的恨意让他对齐霆连表面上的遵从都做不到了。因为他那么珍视的人,总被他轻而易举的抛弃、遗忘,那种愤恨没有人能够理解!就算封袭还不明真实的原因,以及毓苓现在身在何处,但对齐霆的敌意是消除不了。
他只知道姚毓苓为了去救齐霆,毅然决定再度抛下自己,不听任何的劝告,那么义无反顾最后还是不敌容语重新回归齐霆的身边。
容语看着封袭渐渐陷入了沉思,奇怪道:“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封袭回神,又是那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她,说道:“太子妃,你想重新跟太子在一起两人建立感情,但是……你可有想过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袭为心中爱的人而痛,毓苓应该是知道了容语的想法,所以离开了齐霆身边的,也正是因为她想成全齐霆与容语二人,所以才对齐霆说要与自己试着在一起。内心上涌的苦涩让他难以承受,从他在临王的密室中再度睁眼的那一刻,就决定要再见到毓苓,不管她对自己有无心意也想要去争取、想要去得到,可这么久了……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受苦。
“你是有心想与太子并肩携手,但是你消失的快一年中,有没有想过他身边也已经有人携手与共了?你现在再出现,可算是霸占别人的位置吗?”
封袭的话说得如此直白,任何人都能明白了,容语倒退几步,满脸震惊与打击。
她猛的摇头,大声问道:“封袭!你是什么意思?太子身边已经有携手与共的人?我再次回来……还算是霸占了那个人的位置!!那么……那个人是谁啊?!你告诉我!”
封袭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一贯感情淡漠的人,眼里燃烧出炙热的恨意,他望着容语不言不语,任凭她一步步的奔溃下去。
容语情绪激动起来,哀求道:“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她是谁?所以齐霆是有喜欢的人……怪不得他对我的表白无动于衷、逃避疏离。”
封袭神色一动,问道:“你说他对你的表白无动于衷?呵呵,不过也不是太子已经有喜欢的人,万一只是那人对他情有独钟呢?”他说完自顾自的苦笑了起来,似乎在笑着姚毓苓的傻、笑着她的真心。
可是即便如此,容语还是被这巨大的疑惑弄得无法安心,看着封袭奇怪的表情和笑容更是迫切想要得知事情的真相。所以继续说道:“我求求你了,快告诉我吧!我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知道是谁又有什么用?你会放弃齐霆,把他身边的位置让出来给她吗?她比你大方懂事多了,她早已主动退出你们之间,不会妨碍到你们两人培养感情。甚至她都不会让你知道她是谁,你看看她是多么的善良、傻得可爱!”
听着封袭满含怨恨的声音,可以感受到他为那个女人在打抱不平,容语也被这个问题弄楞了,半天后呆呆说道:“那个人故意不让我知道她和齐霆的那一段故事吗?我知道她是谁后,我想想问问她,问她为什么要这样退让付出,我根本不需要的、不需要的!”
封袭冷冷的听着他说,发出悲伤的笑声。
这个时候,凌栎音带着齐霆找了过来,她刚刚看到容语被封袭带走,有些不放心的去通知了齐霆。齐霆与封袭、容语三人在沉默中对视着,旁人无法插足,他已经听到了她与封袭的一些谈话,脸色沉得可怕。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他率先迈上前一把牵过容语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威吓着封袭:“你现在越来越不知身份、不懂分寸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呆在东宫十几年都还不知道吗?”
封袭一副痴醉的神态,一贯挺直的背脊微微弯下,动作浮夸的对齐霆行礼,笑得轻狂说道:“殿下,是臣逾越了!不过……呵呵,殿下之前不是说当我是过命的兄弟吗?我以为、我真以为那话是当真的。”
他说完,似乎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僵,见齐霆霸道如同维护自己女人一般护着容语,眼里如同进了沙子一般,他越是对容语在乎,他就越是为毓苓愤愤难平,于是认罪的话才刚刚说完,又做出让人惊讶的举动!
当着齐霆与凌栎音的面,趁着齐霆不太防备的时候,从他背后又将容语拽了出来,说道:“太子妃,你不是想要知道太子是不是对你有情吗?你不是想知道他身边一直携手共行的那人究竟是谁吗?我来告诉你啊!——”
容语痛苦的看着他,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因为已经有预感那个人是她不想面对的人。
而此时齐霆脸色难看得厉害,看着封袭几乎算是癫狂的举动,再也无法忍耐。容语被别人从自己身后抢走,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事情。在封袭即将再度口出狂言之时,他一巴掌扇了过去。
“住嘴——”那沉到谷底的声音,放佛是从地府深处发出来的,浓重的警告意味兆示着齐霆正在爆发的边缘,帝王之怒被还是太子的他诠释得淋漓尽致。
封袭被打得瘫软在地上,眼里逐渐暗淡无光,额角绷得死紧。容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个混乱的场景,一颗心纷乱无比,又在思考齐霆为什么要阻止封袭说出来,他是不想自己知道这一切吗?
这个时候,闻讯赶来的是陈应,只有他能够化解齐霆与封袭越加激烈的矛盾,他持剑上前直接跪在齐霆的面前,说道:“殿下!封袭刚刚与臣喝过一点酒,所以控制不住自己胡言乱语!臣这就带他下去,待清醒后过来跟殿下请罪!”
齐霆什么都心知肚明,知道陈应是在给两人找一个台阶下,但他凌厉的眉梢、紧抿的唇角,无一步显示着不愿再度给陈应这个面子。此时暂时先放下心头困扰的容语,轻轻的扯了扯齐霆的衣袖,意在提醒他不要被盛怒左右,在耳边悄声说道:“齐霆,让他们下去吧!在军营中,怎么能让你们两人僵化给这些士兵看呢?有失君心。”
识大体的提醒让齐霆逐渐冷静下来,容语更是快速的拉着他离开现场,并且示意陈应尽快带封袭离开。
陈应再一次将封袭拖回他自己的营帐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半天后,拿起桌上的一壶酒自己灌下去,说道:“你啊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我自己喝醉了,才好说服自己你也喝醉了!”
封袭虚无的笑着,何尝不知道自己这几日的行径有多荒唐,但是他真的无法再控制、压抑自己了,他受再多的苦和痛都能够承受,却真的不想见到齐霆和容语那么去伤害姚毓苓,他舍不得。
看着他的样子,陈应也知道一时半会封袭不会复原的,无奈摇头道:“看来这段时间你还是尽量少出去吧!不要和殿下接触,我也会尽快劝他上路。但是封袭你始终要记住,我们是效忠殿下的,无论你对他有着怎样的怨念都不可以忘记这一点!还有……你反常的事情,别人不懂我不会不懂的,毓苓她没事也没你想的那样痛苦不堪,她可比你豁达多了。拿得起、放得下!”
“拿得起、放得下?”封袭默默念着这句话,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那才是他念念不忘的洒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