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容语样主动的认错之举,直接降低了他们的防备和怀疑。
李青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现在想通也不迟,奴才在这儿给你多说一句,既然太子妃对太子感情并不深重,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倘若圣意有变、或者太子挺不过去了……皇上念着太子妃你这段时日的付出和尽心,也一定不会薄待了你!甚至只要你愿意,要继续做太子妃或者要求别的也都轻而易举,你明白了吗?”
话提点到这里,容语自然是明白了一切,李青自以为世间任何人斗逃不过权力与荣华的诱惑,为了稳住她留在宫中治疗皇上,他给她许出了一个天下女人都羡慕的锦绣前程。
只可惜这样的诺言对于向往自由、淡薄物质的她来讲没有一丝诱惑力,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出来才能让他们完全相信。
“多谢李公公的提点,女子一生最指望能有一个依靠,要是太子不幸挺不过去了,有皇上为民女做主自然不会福薄。”
怎么说来李青和齐轩帝现在算是对她放心了,他们只要知道容语已经打消了离宫替太子医治的念头,也就不会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严防死守着,这也就是她今天与他讲一番话的目的。
容语每日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寝殿内见不得外人,而寝殿外面十重关卡又岂止是这么容易被突破的?
每道门前驻守着大内武功最高的侍卫,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暗道和后门,毕竟这里也是齐轩帝最高的防御中心,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严密,也是一片落叶都别想飞出去。
所以他们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容语逃离?俞知行在府中苦苦思量良久,自己在宫中能算上的耳目也只有在寝殿内传膳的小太监,就凭他是不可能帮容语逃离的。而要论起谁在宫中的耳目眼众多,当属现如今被软禁的皇后,现在国库亏空案还在调查中,她未被定罪,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以她的势力也还未被完全削弱。
倘若能够借用她的手,将容语救出来,倒是会有几分胜算的,现在没有谁比皇后更想得到容语。只不过这一招却着实很险,成功后固然能从寝殿逃离,可若没有策划算计好的话,便是脱离狼窟又入虎穴,容语落入了皇后的手掌心中更是走不掉了。
但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即便再是危险也只能让垂死之际的皇后拼尽最后的气数与齐轩帝争夺他救命的容语。
所以干脆放手一搏,来这一招剑走偏锋,让皇后的人知道容语的存在。
于是当夜,寝殿里传膳的小太监故意让某人看到,他塞在最后一扇窗户缝隙的信纸,若无其事的走开,实际上是躲在走廊的柱子后面,见到那人左顾右盼拿出信纸后才匆匆离去。
隔天小太监便跟俞知行汇报着:“俞大人,皇后他们安插在寝殿里的眼线已经拿走了你写给太子妃的信纸。”
俞知行点头道:“做得不错,小和子本来我是不会找你去做这些事,但此次为了大齐为了太子,我只能信任你了。”
“俞大人别那么说,那年我在御花园痛哭无人照拂的老母,你得知后遣人送了银子,你便是我最大的恩人!这些年来我一直想为你办事报恩,你却从不需要我,哪怕仅仅是传递消息告知圣意,这次你终于给了机会让我替你办事,我自然全力以赴。”
他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说道:“你在寝殿伺候这么久默默无闻,却耳明眼亮知道谁是皇后的眼线,就连精明如李青的抓不住那人,说明你这孩子心细至极!”
“李公公当时选寝殿伺候的人时,摸查到上三代,实在是谨慎!可他日理万机现在还要帮皇上处理政务,看不到眼皮子下面谁是人是鬼。俞大人你放心,拿到信纸的那人,我敢保证绝对是皇后的眼线!过不久皇后一定就能知道太子妃藏身在这里!”
俞知行默默点头放心下来,这就是他的目的,借用皇后的手救出太子妃的第一步。
沉寂已久的凤宁宫,冷炉冷火,所有的下人一改昔日盛气凌人的姿态,都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死期。
看着脸色这样的一群下人,与日疯癫的薛紫媛只能空瞪着日升日落。所有的不甘和抱负也都被封在这宫中。当然跟她一样有着莫大不甘的自然是舟宓,精心筹备那么多年,为皇后做尽狠毒之事,还搭进了自己的弟弟,她怎愿意看到一心跟随的主子就这样倒了。
端着一杯清茶,脚步沉重一如满心的心事,舟宓脸色暗淡,开口对半躺在椅子上薛紫媛说道:“娘娘,终日这样真的就认命了吗?”
薛紫媛斜瞟她一眼,说道:“怎么?你还能有什么东山再起的机会?”
“娘娘,我才得到消息,我们之前翻遍了整个皇宫找的太子妃一直就藏身在皇上的寝殿里面!”
一提起这个人,薛紫媛狠狠的抓紧了衣物,说道:“就是因为她!就是因为你们把太子妃放跑了,否则我要是有她在手,还会让皇上清醒过来向本宫问罪嘛?!那日就该不顾一切的彻查,本宫知道了,她当时一定是藏在皇上的床上啊!”
此时她捶胸顿足,恨不当初,只因为齐轩帝动了一下手指头便将她所有叛变、逼宫的勇气全部熄灭,现在想来何其可笑可悲!她一生要强独立,指望女子也能掌握统治着这雄壮的江山,内心深处却还是逃不了丈夫、王权的威严控制。
看着几欲呕血的皇后,舟宓赶紧搀扶着说道:“娘娘,奴婢有罪早该万死,但也不想见你一生梦寐的事情就此落空成为黄粱一梦。即便皇上现在清醒,可若我们再得到太子妃,是不是依然可以挟天子之命,以令诸侯呢?”
一句话点醒了还在梦中的人,薛紫媛愣愣的看着她,等待着她说完。
舟宓鼓起勇气,想起这些不甘,一鼓作气道:“皇后娘娘,虽然现在整个凤宁宫被封禁,但你忘记我们之前还布在寝殿里的眼线吗?那可是我们手中最后的势力了,要是利用他们将容语抓到我们手里,不说能够让我们东山再起,至少皇上临死之前就不敢要了娘娘的性命了!什么国库亏空案难道还抹不平吗?”
薛紫媛此时才想起齐轩帝苏醒前,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安插进皇帝寝殿里面的人,对啊就算整个凤宁宫被禁,可在宫中那些暗地里的耳目和眼线还未被清理干净,此时不用他们更待何时呢?
她抓紧了舟宓的手,问道:“太子妃还在寝殿的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真实可靠吗?为什么整个宫中上下和朝廷都没传出过这件事情?”
“娘娘,我们宫被封禁之后奴婢本来与外界断了联系,宓杰之前被娘娘放出去后知晓我们现状,特地派人过来送一些贴补。便随便告知了我太子妃出现在寝殿里面的消息,据说宫中谁也不知,皇上为了避免太子妃出意外将她整日藏在寝殿,就算是那里伺候的宫人也不知。而宓杰之所为会得到消息,是因为我们的眼线在寝殿里发现过俞知行与容语的通信。”
听到这里她想不会错了,容语被藏得这样隐蔽的确像是齐轩帝的做法,既然能发现她和俞知行的通信那她必定是存在在寝殿里面的。
本来等着命运之轮无情碾压而来的薛紫媛再次被点燃了所有的希望,正如舟宓所说,现在得到容语虽然不可能逆转所有的命盘,但至少可以保住后位、保住这一条性命,这就够了!只要还能活着,这就够了!
于是薛紫媛拉着宓姚说道:“你说得对,现如今什么都比不上保命、保住我这后位要紧。我们一定得去试一试!快!你快想办法联系上宓杰,让他跟我们还有寝殿里的眼线联系上,像个万全之策将太子妃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渡出来!”
看着皇后已经振作起来,宓姚也是分外激动,立马献策:“皇后娘娘,当初我在寝殿里布置的眼线就是负责午夜之后维持炭火的太监,他可以在午夜之后出入寝殿的侧门,那边的守卫稀少他可以全部解决,到时候再让宓杰派人在寝殿外和宫门处接应,我们就一定会成功的!”
“宓姚啊,这是个好办法!寝殿侧门不在十重关卡之内,所以不用应付那些大内高手,但是从侧门带出太子妃后,还需警惕殿前、殿后的巡逻侍卫啊!最麻烦的是要打晕太子妃谨防她不配合,这样扛着一个人就太扎眼了。”
细细想来计划之中还是有许多不太周全的地方,但此时他们属于笼中之鸟,容语是他们最后一搏,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部署,否则国库亏空案一旦定罪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