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里面,齐霆安然躺在床上,而他的对面陈应与凌栎音瘫坐在椅子上,都没有体力挪动一下身体。
陈应转动脑袋,想着该如何劝说姚毓苓,但还没等他想好的时候,姚毓苓又先开口说:“但是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我马上便会喂他喝下我准备的至毒之药。在此之前,为了让你们对这种药物有一定的了解,我决定自己先服下!”
她这话再度让人震惊了,凌栎音都失声大喊道:“毓苓你别犯傻了,那么多毒物你服下后还能够活着吗?”
“凌姐姐、陈大哥你们不懂,这碗药汤里我用上了至毒之物熬制,既要保持药物的巨大毒性能够刺激齐霆神经清醒,又得思考添加保命的东西,为了研制它我这三日不眠不休。但我知道你们依然不会放心让齐霆服下,所以为了证明我自己的药会有奇效,我只能亲自给你们试药让你们看着效果。”
陈应大喊道:“姚毓苓,你要是喝下药后醒不过来,你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吗?”
“在我喝下之后,我会立即给齐霆服用。按照我的估算他大概会在你们能活动之时苏醒,而我虽然大损元气但也能够勉强活下来。但如果……要是我的推断失败,那么我与他都会断气,到时候我的确对不起大齐百姓、对不起齐霆,就当我去与他黄泉路上相伴陪葬谢罪。”
两人听到她这般的打算后都难以接受,想要趁她做出傻事之前阻拦她,却只能劝说:“毓苓,你这样做太冒险了,不仅拿出你自己的命去赌也拿出齐霆的命去赌啊!你不能帮他做这样的决定,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难道就不能等一等吗?等着太子妃想出更好、更安全的办法来!”
姚毓苓脸上灰暗,她将残忍的事情再度告诉他们两人:“没用的,不是我不相信容姐姐的医术,我就是太了解她在医圣那边传承下来的医理会想出什么办法!她也没有办法唤醒齐霆,而现在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拖不到那个时候了!我相信齐霆倘若能够清醒过来,一定会同意我这样做的。”
凌栎音看已经劝阻不了姚毓苓,急得只能无声落泪,她一想到最坏的结果,毓苓和齐霆永远都清醒不过来,便觉痛彻心扉与其这样至少要让她活下来啊!
于是她哭哭啼啼说道:“毓苓你一定要对殿下使用至毒之法的话那你就用吧!但是我们希望你不要服下那碗毒药啊!倘若会失败,至少你还能活下来啊!我们不逼你了,你按照自己的方法去治疗殿下吧。”
陈应听着凌栎音这样说,明白这也是最无奈的办法了,没错要是他们实在阻止不了姚毓苓的话至少要让她活下来啊,而不是喝下那碗剧毒的汤药。所以他也只好这样说:“对,毓苓你一定要用至毒之法的话,那你自己不要喝下。”
两人努力的规劝着她,但却不知她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了,不管现在陈应与凌栎音是什么态度都改变不了她做出的打算。
所以她摇着头,说道:“不,我不只是要向你们两个证明,我要给把齐霆交到我手上的俞大人和容姐姐、甚至是皇上一个交代。所以这碗毒药喂齐霆服下之前,我必须亲自喝下。”
陈应和凌栎音还是不停在劝说阻止着姚毓苓,但她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端起那碗汤药便一饮而尽。喝完后重重放下空了的药碗,又端起另外一碗喂齐霆服下了。
凌栎音悲痛大叫:“不要这样啊!毓苓你不要!——”
姚毓苓擦干净嘴角残留下的药渍,笑得很是决绝,慢慢走到一旁的床榻边半躺下去对他们最后说道:“要是我与他就这样去了,也没什么值得遗憾的。但齐霆若是能够醒来,而我却命数已尽的话……到时候你们把我的尸体抬走,就告诉他我回了济州去接翠娘了,等着封袭帮他一统天下之后回来跟我成亲。
我的婚礼上便不邀请他来,就说我怕封袭会介意……就这样他以为我已经嫁为人妇,今后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
听着她这悲情的遗言,都不由得鼻头一酸,特别是陈应他明白姚毓苓与齐霆之间走过的风雨,事到如今却是如此悲凉的晚景,怎能不叫人心生伤怀?他摇着头说道:“这些话我不会对殿下说的,姚毓苓你必须醒过来!到时候要与他破镜重圆也好、要嫁给封袭也罢,我都要你亲口去跟他讲!你懂不懂啊!”
凌栎音只知道在一旁无声的落泪,她没有经历过江南的旅程,但却已经看出毓苓对齐霆深深的感情,为她这样殉情的举动悲恸不已。
她已经慢慢感受到了服下毒药后身体所产生的疼痛,蜷缩在躺椅上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回应陈应的话,视线逐渐的模糊下去后,她产生一种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的慌乱,直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虚无。
京城,皇帝寝殿内。
李青刚刚忙碌完朝上的事情,进入寝殿正准备跟齐轩帝汇报这日的重要事务,一踏进来便看到面色不好的容语。
他撑着笑容问道:“太子妃这又是怎么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老奴讲。”
容语毫不客气的说道:“别给我讲那些话,我昨日便跟你和皇上说过了,明天我一定要出宫,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安排?!”
“太子妃、您这……这又是何必呢?我们不是不让你出宫,但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要皇上的病情稳定下来才可以。可是昨夜你也看到了,他气促气短差点吓死奴才了,怎还敢放你离开?”
容语据理力争道:“那是皇上的老毛病了,一般的御医也都可以处理的,为什么非要我呆在寝殿内?我说过了,明天我一定要离宫,否则太子也有危险,皇上难道真的不顾父子之情这么自私吗?”
她故意没有控制自己的声音,也就是为了大声说给里面的齐轩帝听,他果然一阵咳嗽咳嗽开始吱吱呀呀的,李青自然立刻跑进去伺候着。
容语还是跟随着走进来,她已经知道这主仆二人的把戏,无非就是要拖着自己,今日索性要把话问个清楚。
她走到齐轩帝跟前,大声质问道:“皇上都听清楚民女的话了吧?我一定要现在走是因为您的儿子齐霆病情加重,天下只有我有能力挽留住他的性命,而皇上现在病情较为稳定,不用民女守在这里。”
李青一手扶着皇帝,一边对容语说道:“太子妃,你不要再说了。皇上才是天下的九五之尊,任何人的性命也没有他的贵重!”
这样的态度基本上已经说明一切了,容语知道自己再如何争取也无济于事,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她离宫,所以认命的她转身便走。
是夜,齐轩帝寝榻后面的容语卧在自己小床上辗转反侧,全身心的想着该如何逃离皇宫,当务之急务必是先与俞知行取得联系,由他想办法帮助自己外逃,否则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里的。
想到这一点,她立刻从自己的床底拿出笔和纸详细的写上事情经过,已经她必须出去的原因。自从上一次与俞知行见面后,他们都知道再见肯定很难,齐轩帝肯定暗中早已防备着他们了,所以早就留下了联络的方式。
只要容语将信纸偷偷塞在寝殿最后一扇窗户缝隙处,有俞知行的人每日经过拿走送出宫外,这样他们就可以传递消息了。
容语偷偷做好这一切,看着风平浪静的寝殿,开始静静等待着俞知行为她想的办法。
隔日,窗户缝隙被塞入了新的纸条,容语欣喜的打开一看,立刻明白了俞知行的部署。她悄悄销毁了纸条,然后还是不动声色的每日例行为齐轩帝诊脉、熬药、喂药一切如常,再也不提及离宫之事了。李青和齐轩帝看在眼里,自以为她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也心照不宣让一切如常。
容语还一改往日例行公事的诊治态度,更加细致的为齐轩帝望闻问切,这让李青喜不自胜对她说道:“太子妃现在是十分的识趣,你只管着负责皇上的身体,别的一切不要过问,皇上自然明白你的付出。”
这虚假的话语让她心中冷笑,但是为了让李青和齐轩帝降低对自己的防备,这些日子她还得听俞大人的话,表现得明事理的样子。所以也与他虚以为蛇道:“李公公,之前是容语冒犯了你和皇上,但也只是救夫心切还望理解。不过容语也想通了,与太子并无太深感情牵绊,而当今天下是依然还是皇上的,皇上才是大齐之重,我之前拎不清是太愚昧了。”
顺着他们的意思,容语伪装成李青、齐轩帝希望看到的识时务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