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带着一干太监在炼药房门前候着姚毓苓与容语两人,眼看着飞鸟掠过宫墙,斜阳拉长地砖上的倒影,觉着她们呆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便又准备去敲门催促着两位。
这时炼药房的门被打开,两人相携出来,手中仅仅捧着那本古旧的医书。
李青和气问道:“两位姑娘可是想好御前如何回话了?”
“李公公放心吧,现在带我们俩去见皇上,我们自然会给皇上一个交代的!”姚毓苓从容的回着话,只有容语是一直保持着沉默,脸色深沉无法做到像她那般应对自如。
李青自然也愿意听到这样的回答,便亲自将她们领向寝殿,姚毓苓踩着小碎步拎起了裙摆,悄悄在容语耳边说道:“容姐姐不善说谎,一会到了皇上跟前便有我说话应对,你只要附和、不拆穿我即可!”
容语微不可查的点下了头,但脸上还是很紧张无法松懈下来,见状姚毓苓急忙牵着她的手紧紧握住给予力量。
寝殿上,齐轩帝依旧高高坐在龙椅上,一双眼睛已经睁开,审视着两人的到来,挥退了下人仅让李青留在了身边伺候着。
他看着两人两手空空的过来,说道:“续命之法可有头绪了?这几日你们端来的药水疗效的确更是非凡了,但我要的东西始终不是这些,你们都明白吧?朕的性命已无几日了,无法跟你们这些丫头耗下去,如今便跟我直说朕究竟还能活多久?”
齐轩帝沧桑难掩难过的语气让两人心中大作警惕,听着一代帝王沉沉的叹息之声,悲凉的黄昏暮年已经来到,似乎任何人都束手无力了。
姚毓苓脸上始终带着热烈的笑容,开口说道:“皇上今日既然我们姐妹俩能够坦然来见你,必定是有了结果。昨夜我们通宵钻研、思考已经明白了续命之法的精髓奥妙,倘若实施成功,至少可以让皇上再多活大半年的时间!”
一句“大半年”让齐轩帝的手篡紧拳头,一片枯色的眼中突然燃烧起了明亮的光芒,他克制不住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姚毓苓面前,抓住她的手气息稍显急促的问道:“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可以让朕多活半年?半年也好……半年 也好啊!快告诉朕要怎么做?”
本来他的生命已经被刻下定数,蓦然间得知可以被延长,这种如同可以获得重生的体会一般人是不会了解,更何况是拥有天下一切的帝王。
姚毓苓挣脱开皇帝的手,郑重的跟他点头确认,深吸一口气然后才开始说道:“皇上,续命之法出自于千秋医谷也是医圣当年研究出来的逆天改命成果。前些日子我们找到了这本医圣遗迹上有关于续命之法的记载,而如今经过我和容姐姐千万次的尝试后,终于让续命之法后面的详细内容显现出来。皇上想知道究竟如何续命,便还是请看这个吧!”她说完双手奉上了那本医书。
齐轩帝看着良久,犹疑道:“当初这本书上并无关于续命之法的详细记载,只是略提过一句。现在你们又拿着这本书来糊弄朕做什么?”
他话说完怒火大发,十分不爽的将医书掀到地上,以为这两个人是在拿他寻开心,心头更是震怒重重的拍击了桌面,展现出皱眉带着煞意的眼神。
容语被吓得往后一退,姚毓苓却半分不受齐轩帝的情绪影响,只是微微拂身跪在地上,继续说道:“皇上,民女怎敢欺瞒你呢?是的,前两日皇上看这本书的时候上面并无关于续命之法的详细记载,但是我和容姐姐无意发现,这本破破旧旧的医书其实上是有很大的玄机!
原来医圣当初不想这种逆天之术现世,以免引起人间大乱,又不想自己苦心研究出来的绝密之术埋葬地底。所以便有了一些独特、稀奇的手法,让绝密之术能够流传下去。”
她说完故意一顿,有点卖关子的嫌疑,不慌不忙在齐轩帝再次失去耐心之前,继续讲道:“这种方法可以让当时写下的文字隐形,在特定的环境下才会显现。我与容姐姐两人这几日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医圣既然提及了续命之法必定会有记载,所以把功夫放在了这本医书上,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俩将续命之法的详细记载显现了出来。”
齐轩帝这时来了点兴趣,却是嗤笑着姚毓苓道:“丫头,这些鬼话可别是你们两人浪费了这两日的时间想出来的?要是朕知道是在欺骗朕的话,朕可就对你们没有丁点的耐心和仁慈了。”
姚毓苓俯身一拜,扣在地上说道:“皇上,我们岂敢欺瞒你。是真是假你只要打开医书看看便知,那显现出来的关于续命之法的详细记载,可都是医圣当年的亲笔字迹。您对照着之前医圣的笔迹比较便可知是不是我们写上去骗你的。”
听上去漏洞百出、并且毫无逻辑的谎言,虽然齐轩帝告诫自己不要太当真了,但却总是想抱有一丝的希望,让自己益寿延年的愿望得以实现。他眼神一转,李青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立刻上前将医书递到了皇帝手中。
他翻开书漫不经心的警告着姚毓苓:“当年朕与医圣两厢交好,医圣的笔迹朕自然是认得,并且了解入微!”
这话让容语背后冷汗直冒,衣袖下隐藏的玉手紧紧抓着裙摆,难以放松仿佛她已经看到了齐轩帝揭开她们骗局的下场了。
但姚毓苓似乎早已修炼成了淡定如佛的状态,齐轩帝这样说也没有吓到她,反而唇间抿起一笑,说道:“但凭皇上鉴定。”
齐轩帝凝神去辨别医书上多出来的字迹,那熟悉的形体入眼时有一阵的恍惚,似乎见到了当年容沧海轻狂年少奋笔写字开药方的神态,入骨入形当真是一模一样……再仔细看着他写下的内容,却皱眉不展开了。
他说道:“这是什么意思?由人更换全身经脉方可焕然新生,从而达到续命疗效……你们来给朕解释一下吧!”
这话说完看向容语,他早已留意到容语不曾发言,所以有意让她来说话。
但容语和毓苓都明白这个意思,但容语还是一声不吭,姚毓苓只好再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所谓的更换全身经脉就是要寻一年轻体壮之人,将您身上的经脉换成他身上的经脉。”
听着这匪夷所思的话,齐轩帝深深质疑着,说道:“这要怎么更换,什么又是千秋医谷之巅的仙芝呢?这个东西现在朕怎么能拿到,你们两人又能帮朕完成更换全身经脉的事情吗?若是不能,你就算找到续命之法又有何用?!况且……这种闻所未闻的办法,究竟有几分可信度朕也十分质疑!就凭着这篇医圣的笔迹,也不能让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让你们更换经脉啊。”
他的种种疑惑姚毓苓都能够料想得到,但是怎么说服他相信并且全然接受就没有十足的把握了,一直自信满满的姚毓苓也陷入片刻的僵硬。齐轩帝更为不满,眼神逐渐凌厉起来了。
然后看着情形越发不利于她们。容语此时也无法再继续沉默下去让姚毓苓挡在她前面了。
此时她站起来说道:“皇上……首先医书上提到的办法我们都能够实现,否则不会上来跟你说的。再说你不敢相信、不敢去冒这个险那就要看你自己了,这些我们无法左右你的决定。只不过这种续命之法究竟值不值得相信其实不就是要去赌一赌吗?
当年我年纪尚小之时,听谷里的仆人说过母亲当年垂危,父亲倾尽毕生之力运用这续命之法让其多活了半年,照理说这也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但当时父亲赌了一把结局也赢了。”
容语一说话便抓准了齐轩帝的心里,反正几日后就是寿终正寝之时,他说不敢相信不敢去尝试又如何?反正结局又不会有改变,那么去赌一把不是就有续命的机会了吗?
齐轩帝闭目凝神,看样子是仔细在思索着容语的话,姚毓苓与容语两人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着同样的担忧害怕齐轩帝最后的选择是不赌,那她们就无法自处了。
“赌……你们竟然让朕拿出性命跟你们去赌?呵呵,真是以为即将走到头的命就不是命了?容语啊容语,你是朕的好儿媳妇哦!”
看着齐轩帝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要给她们降罪吗?
齐轩帝此时同样的打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具体在想着什么却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沉默中有些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