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辛庆儿被接到东宫暂时安置着养病后,服用了姚毓苓从寝殿开出来的方子,身体又一次奇迹般的挺过来了。齐霆找来太医为她诊疗都连连称奇道:“这位姑娘体虚血气不足,眼看着是不治之症了,但不知用了什么方子居然将身体调养过来了。”
毓苓的药方自然不在话下,不是宫廷里的御医能够相比的。因为传话太监过来交代了姚毓苓的嘱托,务必要保住辛庆儿的性命,所以齐霆对她的生死自然也是重视了一些的。
从炼药房回到东宫之后的他本是一身疲倦了,但是惦记着她关切的事情,还是转身走向暂时安置辛庆儿的房间中。
当他踏入其中的时候,正好看见辛庆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一旁负责伺候她的丫鬟焦急劝说道:“姑娘就算你下了床这里也不是能容你胡乱走动的地方,这里是太子东宫啊!”
“放开我!我知道这是那里,我一定要见太子!”她声音嘶哑有些难听,身着白色睡袍,脸上去了纱巾,露出略有些狰狞的疤痕有一种凶恶之相。
齐霆直接出声问道:“你见我有什么事?”
辛庆儿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一楞,缓缓的看向门口的齐霆,再次见到那个经历过风霜雪雨的盛年太子,内心上涌起了莫名的酸涩。那光风霁月风采的映照下,显得卑鄙堕落的她是那样的不堪,自卑让她低下头不想让任何人见到自己的不堪。
慢吞吞的说道:“我想问你救我干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又是为什么?你们不是让我一辈子都留在清谦寺里面吗?”她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了去质问他们了,声音里都是历经磨难后的难捱。
“可是看来你并不想留在寺院里,三番五次的寻死自残是为了脱离那里,逼着我们把你接回来是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已经成功了。”
齐霆恨冷静的指出她的目的,却看见辛庆儿眼眶通红,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咬紧牙关一脸倔强的说道:“我不是想让你们把我接回来的,如果真不想呆在那里我有一万种办法可以逃出来!我只是觉得世间了无生趣,我再也活不下去了,我没有任何理由活下去。”
她那种悲愤的心情寻常人难以理解,齐霆冷眼看着她的激动诉说没有半点动容,继续说道:“什么了无生趣,你一厢情愿爱着当成丈夫的江元裴命大没有死在千秋医谷,甚至现在还在京城做了官。他要给你的大好日子还在后面,你怎么舍得死呢?”
凌厉的话逼得辛庆儿一楞,齐霆眼角带着对她的轻蔑与嗤笑,仿佛像个高高在上的看客,看着她用拙劣的演技表演着,耻辱感深深加在她身上,偏偏还只能咬牙继续将这一场戏演下去。
“你——我不知道江元裴的死活,而且那也与我没有关系了,太子你是真的不相信我已经彻悟了吗?我这段日子一直都是在真心忏悔着我做过的事情,那些冤魂无辜性命每夜每夜在我梦中呐喊,我根本无法坦然活在世上啊!”
她的眼泪在齐霆这里是如同最廉价的东西,根本无法在他的心中激起一丝的异动,甚至只会觉得厌烦。
他烦躁的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话了,不用表明你想死的愿望是有多么的强烈。我今天过来看你,只是想告诉你别再轻易的想死了,你真心忏悔的话死只是一种解脱而已,根本就不是赎罪。”
辛庆儿犀利问道:“你留着我的命干嘛?”
“你以为我想留着吗?我认为你就算被千刀万剐都是罪有应得,我不会有一丝的怜悯。但是有人还想留着你,还想让九泉之下的辛柏能够安心,所以你的命还不能由着你自己胡来。”
她不知为何内心酸涩难当,问道:“是姚毓苓不想我死吧,看来你对她还真是用情至深啊!为了她可以把我带入东宫看着,忍受着讨厌的我、忍受着不能将我杀之而后快的感觉,我很好奇,那个所谓的太子妃也不能有这样的荣幸吧。”
她所问的这一切齐霆都不想回答,这些根本只是她自己想多了。最后只警告了她一句话,“接下来你得留在这里,别想着再和江元裴联系或者还要为他做什么事情,就算你拥有姚毓苓的庇护,我也不可能让你一次次的为非作歹而无动于衷的。”
说完后齐霆已经离去了,似乎不想跟她多呆上一刻。辛庆儿张开自己的手,里面握住的是一封短信,齐霆自以为将她困在东宫里她是不可能与江元裴有所联系的,但却不知在齐延的安排下,宫中每一个角落都渗透了他的人。
辛庆儿见房间中的所有人都离去后,才胆战心惊的掏出了信纸,看着上面布置的任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这一次江元裴要她想办法说服姚毓苓,让她跟着她出宫并且心甘情愿的跟着封袭离京……
这样的难题她怎么可能完成?就凭借着姚毓苓对她哥哥的愧疚之情难道她就能听她的话,跟着封袭一起离开京城?辛庆儿想得头疼无比,没有任何头绪,现在光是如何见到姚毓苓都是难题,更何况说服她呢?
但是她没想到齐延真是有着通天的本领,当天夜里她迷迷糊糊的睡在床上,却被一个小太监叫醒,正是白日给她传信的那人。
辛庆儿吓了一大跳,对方赶紧说道:“辛姑娘我是临王的人,跟着我来有人要见你。”
她惊慌的说道:“在这里、宫中?我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谁要见我?”
小太监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辛庆儿想了一下后也立刻穿上鞋子跟随着那个太监出了房间,发现齐霆布置在门口看守她的两个侍卫靠在墙角睡得很死,然后他们七拐八拐的走出东宫,去到了她很陌生的宫殿里面。
小太监让他进入里面自己便离开了,辛庆儿有些害怕的推开了门迈入了进去,看见昏暗的殿内坐着一个冠面如玉的俊美男子和江元裴。
她有些激动的喊到:“元裴你怎么在这里?!这儿可是皇宫啊——”
江元裴面色严肃道:“庆儿住嘴!这位就是临王殿下,见到了他还不快行礼!”
辛庆儿听到他说临王后有一瞬间的慌乱无措,毕竟像她这样街头流浪的贱民能有机会面见这个传说中权势滔天的大人物,都难免会有些惶恐。她立刻跪在地上,胡乱的拜见说道:“参、参见临王殿下。”
齐延带上宽和的笑让她起来,开口说道:“你们都是为本王做事的人,不必这样多礼了。辛庆儿现在你顺利进入了东宫可得正经帮本王做一些事情了。今日传给你的信已经看到了吧,特意给你和江元裴寻了一个见面的机会就是让你们两人商量一下如何完成这项任务,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本王在旁听着。”
江元裴脸上陪着笑一直点头,辛庆儿听了这话明白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了,脑袋一热却忍不住说道:“殿下,别说劝说姚毓苓,我现在根本连见她都是一个大难题。倘若我要是能够见得到她,我也有几分说服她的把握。”
此言一出齐延十分欣喜,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真有把握让姚毓苓跟着封袭离京?好啊,看来本王没有找错人。辛庆儿见到姚毓苓并不难,本王可以马上为你安排,但你得有十足的把握让姚毓苓心甘情愿跟着封袭离京,你可做得到吗?”
江元裴也兴奋道:“庆儿你有什么样的办法,临王面前可不能信口雌黄啊!”
辛庆儿还是肯定的对两人点下头来,看来是真的有信心。她说道:“姚毓苓心头一直都难以放下我哥哥,因为在江南的时候是他们抛弃了哥哥。所以我若是利用我哥哥来编造一段谎言,我相信她不会无动于衷的。”
齐延并不了解姚毓苓跟辛庆儿的交集,所以对辛庆儿的把握不能全部相信,但是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于是他点头,再度叮嘱道:“你尽管去想任何办法都行,但是要记住了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需要什么直接对刚刚带你来的小太监吩咐,明日一早我会安排你和姚毓苓见面的,你只有明天的时间懂了吗?”
齐延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但是突然放硬的语气却让人感到一阵寒意,这个人觉得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人,在他面前答应下来的事情,若是没能做到可想到那种下场,辛庆儿又有些害怕了。
齐延说完这个后便离开了,留下江元裴与她在这里。
“元裴……”辛庆儿小心的呼唤着。
江元裴看向她,打起精神对她微笑道:“庆儿你别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尽管去做尽力去做。这一次临王答应我了,只要成功了我便可以获得爵位,京中官职任意挑选!”
“噢……那很好,很好。”辛庆儿强颜欢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