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死囚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变得很是微弱,容语内心担忧伸出手去把男人的脉,凝神片刻后说道:“这是什么脉象,毓苓你心里到底有数没有?”
“容姐姐怎么了?他的脉象虽然杂乱无章,但细细探索能感受到整体呈现有力的搏动,这并不是衰败之相啊!”
容语脸色很不好,虽然她知道姚毓苓说得没错,但是把一个好好健康的人脉象弄成这个样子,总归是违背行医的一件事情。
姚毓苓知道容语在乎的是什么,但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停止了,放下手中的东西便走到容语身边宽慰道:“容姐姐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样的事,但我跟你保证最后一定会保住无辜之人的性命好吗?现在让他受的这些苦,以后我也会当面道歉、想办法偿还。”
“你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还能计较什么,倒是显得我什么都没做、没有帮着齐霆,却还站在这里指责你。行了吧小姚姚,你继续做你的,我不再说什么了。”说实话容语也讨厌这样纠结为难姚毓苓的自己,但是深刻在内心里的信条是真的很难推翻重建的,所以姚毓苓现在为齐霆、为天下做的事她做不到。
两人忙着交谈的时刻都没有发现躺在床上的死囚犯身体微微一颤,被褥地下的手指和脚趾弯曲,紧闭的口腔中牙齿在呲呲的磨动着,整个人的改变显得十分的怪异,甚至闭上的眼皮下眼珠开始缓慢变色。但是这些变化谁都没有注意到,她们两人的关注点还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毕竟她们以为就算出现再复杂的情况,也不过是身体病情的变化,从未想过运用了噬魂草施针之后会让一个人发生逆转的反应,让局面失去控制。
直到那磨牙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之时,姚毓苓总算是听到了这个动静,于是转过身来看着那躺在床上的死囚犯,心里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没有再顾及别的,她立刻上前去把他的脉搏,发现还是与之前的脉象一致,混乱而有力道的搏动,然而视线下移他的呼吸频率变得缓慢深长,触及到他的肌肤更是比常人要硬上一些。她又去掰开他额口腔却发现牙关紧要根本无法打开,到这里已经是越发不对劲了,她再去翻开眼皮总算看见那慢慢显现出苍白的眼珠。
容语站在她身后自然也将死囚犯的所有反应牢牢的看在眼里,有些惊讶的问道:“小姚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身体的这些诡异反应也全在你预料之中吗?”
“没有、不是的!我搞不懂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情况,可是……可是好眼熟、这些身体的改变好眼熟,怎么会?”
看着姚毓苓都有些失措的样子,容语知道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她推开还不能镇定下来的姚毓苓,自己来到死囚身边替他看诊。
可是皱眉逐一观察完他的情况后,也是跟姚毓苓一样毫无判断,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改变,任何病理状况都不会出现这些症状啊!这个人现在究竟在经历着什么,他还能有机会被救活吗?
容语看着一旁还在喃喃自语好像六神无主的姚毓苓忍不住质问道:“你还楞在那边做什么?快想想办法如何救人,这就是你说得不是全完胜算?现在你连这人是什么情况都说不出来!”
她是痛心生命,本来决定不给姚毓苓压力、不让她难受此刻也是做不到了,毕竟面对现在的状况,她们两人都是束手无策的,这怎么能不让她自责呢?
姚毓苓缓缓回过神来,对她说道:“容姐姐对不起……我、我没想到噬魂草居然能让人变成这样。这跟我想想的不一样!我以为用它施针在全身穴位后,衰弱的人体可能会像当年那只兔子一样立刻焕发生机,即便可能会有一些躁狂我也准备好了一些帮助人镇静的药材,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话刚刚说完,容语却看见她瞪大眼睛张开嘴十分惊讶的看着她的身后,她奇怪不已道:“你怎么了小姚姚?”
下一瞬间姚毓苓一把扯过她,大声提醒道:“小心啊!”
容语这才仓惶的回过神来看向后面,却差点吓得倒地了,只见刚刚还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死囚已经行尸走肉般清醒过来了,他神志不清、两颗眼珠浑浊而苍白,嘴张到了极致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朝她们两人扑了过来,攻击性十足的样子。
容语无措的问着姚毓苓:“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绝对不正常,这……这明明就是江南那群疫尸的形态了!”
“什么疫尸?!这怎么可能呢,他为什么会变成疫尸,难道是之前被感染了?”
姚毓苓一时无法回答容语的问题,因为连她都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说之前被疫尸感染了也不可能到现在才发作,再说这里是京城根本没有疫尸的存在啊!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她们两个没什么功夫的弱女子该怎样对付这具疫尸!
容语没什么应对疫尸的经验,看到这种状况直接说道:“小姚姚我现在就出去叫人!”
“不!——容姐姐你不要冲动,现在出去叫人的话我们该如何解释这种情况,恐怕会被就地处决的。”
但是一具活动灵敏的疫尸让她头皮发麻,就算她已经面对过数不清的疫尸了,但是现在依然无法完成保证能控制住情况。而在她们两人商讨的时候,死囚化身的疫尸已经嗅闻到了活人食物的气息,朝着她们的所在地扑了过来。
所幸炼药房的空间很大,她们还能四处跑着躲避,可是毕竟敌不过凶猛的疫尸。容语一个趔趄,疫尸便马上要追到她的身后,嘶吼声在房间中回荡着。
“容姐姐小心啊——!”见此危急的情况,姚毓苓摔碎一个花瓶拿起碎片便朝着疫尸奔过去,她绝对不会让容语出事,这个时候只有她们两人便只能由她来解决掉!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死囚化身的疫尸是异常凶猛难测的,他的行动似乎比江南那些疫尸更为迅捷灵敏,晃着脑袋抓住了容语后,快速的要咬下她的肉。姚毓苓拿着花瓶碎片想要刺入他的脑袋里面,却没想到自己的力气不足以穿透人的头颅。
疫尸转身一挥手那巨大的力气便将姚毓苓挥到在地上了,然而更糟糕的情况是她跌到了花瓶的碎片上,剧烈的疼痛他根本无法起身,只能咬着牙忍住眼泪。这一时刻疫尸也已经改变了原本的目标容语,朝着凶狠的张着嘴朝着姚毓苓扑过去。
容语尖叫:“不——小姚姚!”
姚毓苓实在起不了身,绝望的看着疫尸扑向她,这里面的巨动静也没能让候在外面的侍卫和李青听到,因为之前她们便要求所有的护卫和宫人要退离炼药房,只许在院外的门口等着。
在即将扑上来的关键时刻,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挡在了姚毓苓的面前,一剑劈开了疫尸的头颅,让他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等着姚毓苓看清那个人后惊讶叫道:“陈应大哥!”
一身黑衣的陈应转身对姚毓苓点头道:“毓苓是我,我来救你了!”
他说完后扶起了容语和姚毓苓,才开始对两人解释道:“太子早就派我潜伏在这里了,因为他猜到皇上最后恐怕不会善待你们,为了以防万一才叫我秘密潜入炼药房,好在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来救你们。”
她们都没想到齐霆还有这样的打算,内心安慰着。陈应继续问道:“可是毓苓这里怎么会出现疫尸?现在就算是在重灾区江南等地疫尸也都开始减退了,这里皇宫之中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姚毓苓在容语的帮助下处理着自己腿上被碎片刺破的伤口,便听着陈应的话,忍着痛说道:“目前我也搞不懂现在是什么状况,这个死囚在变成疫尸之前只是接受了我用噬魂草浸泡过的银针针灸过,要弄清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的话,还需要更多的试验。”
容语抓住了话里的重点,脑海灵光闪现,说道:“小姚姚,你是讲疫尸更噬魂草有所关联吗?我在江南研究了那么久疫尸瘟疫之谜,却从未想过它居然会和我们千秋医谷里面常见的噬魂草有所关联!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能理解容语的惊讶,因为她自己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但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说道:“容姐姐,我们当前的问题可不是疫尸,马上就要天亮了,那皇上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