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情流之中,很容易便能让人迷失了方向,可是仅存清醒的理智在最后一刻回归,姚毓苓眨着一双莹润的瞳孔,捏紧了齐霆的手臂,缓慢让自己从他的怀抱中站立起来。
她脸色沉静下来,坚定的说道:“我能做这些就说明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否则她还有什么理由留在京城里帮他呢?
齐霆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那种两相见后满眼都是对方的感受,很多人难以理解的,只有彼此能够默契感受到那一份简单的欣喜。
紧随着齐霆出现的是容语与俞知行,看到这两人姚毓苓心中已经明白他们的决定了,也松了一口气。
容语念了数月的小姚姚终于得以相见,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她冲上前由不得去想她和齐霆的关系,只是那么单纯挂念着她,想知道她究竟她现在究竟过的好不好,这或许就是因为一起长大那割舍不掉的友谊吧!所以再见面甚至都不会因为感情的事情而产生隔阂。
“小姚姚你怎么样了?在宫中过得还好吗?保护好自己吗?”
容语真诚关怀瞬间暖了姚毓苓在深宫中那颗寂寞摇摆的心,那一刻没有犹豫,两人躲开所有人深深的拥抱在了一起。都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一份姐妹真情也在这久别重逢的时刻更显浓烈。
毓苓克制住了重逢后的激动,方才说道:“容姐姐我很好、我一切都不错,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今天出来是替皇上传达旨意的。”
容语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表示她已经明白这些了,会和齐霆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也就证明她了解所有情况了。
这个时候俞知行被陈应搀扶着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他走到姚毓苓跟前对她说道:“你说的话我们商议过了,太子决定要去见皇上。”
毓苓点头,此时看向齐霆他走到她面前说道:“我也早有此意要与父皇见面,一直躲着没有什么意思。至于容语愿不愿意入宫,遵从她自己的意见。”说完便让容语上前亲自跟姚毓苓讲话。
容语微微垂下了眼,没有迎向姚毓苓火热期待的注视,声音低微的说道:“小姚姚,你不会不知道皇上的身体已经无药可医了吧?可你…为什么要答应他这样的要求呢,你和我都知道就算靠我们两人、或者父亲在世也不可能的!”她以为依照小姚姚的医术应该明白这些的,所以今日俞知行前来告知她的姚毓苓的意思之后,她不能相信她提出的这个计划。
这些话不用容语提醒,姚毓苓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她也理解容语的心情,千秋医谷的医训第一条就是不可逆天改命、违背人之生死。所以容语不愿意去做延长别人寿命的事情,而且这也做不到。
她伸手安抚着容语,讲道:“容姐姐我七岁入谷虽不能称是你们的同门,但是千秋医谷和医圣的话教训也是没齿不忘的。道理我都懂,但现在齐霆的情况危急我们只能够这样去稳住皇上让他不废太子。”
容语默默琢磨着姚毓苓的话,轻声惊呼道:“小姚姚,你的意思是……我们去骗皇上。”
姚毓苓捂住容语的唇,用眼神肯定着,她再度压低声音在容语耳边讲道:“只要我们让皇上相信他的寿命可以延长的话,现在朝中的局势就不会发生巨变,这样也可以为齐霆争取到一些时间。”
容语暗淡的眼里一亮,渐渐听懂了姚毓苓的话和她的打算,但是要再度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宫中去面对皇帝,心里还是有着本能的排斥。齐霆将这件事让她去做决定,他尊重她也不愿意去干扰她,所以就候在两人的身边不多言半句。
容语转头看向他,又看看坐着也不断喘气的俞知行,很多无形的压力向她袭来,似乎只有点下头。
但这个时候,齐霆却突然沉稳的有力的开口说道:“容语,你先不用入宫。”
毓苓和容语立刻看向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这样阻止。容语本来就很动摇的心说道:“可是这样的话你怎么办?小姚姚说我入宫能够稳定皇上的心。”
齐霆也是因为看出了容语内心的不情愿,他便不想勉强一个女人去为他牺牲,这样得来的胜利和成功是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才会阻止她们两人的办法,看着姚毓苓也一脸不解的望着他,齐霆继续说道:“等我面见皇上之后再跟他禀明你的意愿,容语我不会再让你做出为难的决定。”这是属于一个男人的担当,无论这样会让他之后的路有多艰难。
容语咬紧唇瓣却因为他这样的话而放开了心里所有的不愿,一个女人想要的除了心上人的怜惜之外,更愿意去为他付出自己能够付出的所有。
姚毓苓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出声,现在不适合第三人开口,但却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们:“齐霆,这容语进宫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要知道这是我跟皇上争取来的机会,现在你不适合去跟皇上说不让她入宫,这样是在激怒他啊!”
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俞知行咳嗽一声后也说道:“殿下,此时不宜做出不明智的行为。虽然这的确又会委屈太子妃,但皇上的最为执着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这些话齐霆不是听不进去,但他觉得无论是容语还是毓苓为他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他不想看到两个女人再为他委曲求全、牺牲自己。
“都先不必说了,一切等着我见了皇上之后再决定。”
看着他坚毅的表情,明显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断,毓苓和俞知行也不便再继续说下去。容语感激他对自己这份理解与怜惜,心里也不再犹豫做出了决定,无论他和皇上最后谈论的结果如何,最后她会与毓苓一同进宫的。
想到这里容语拉住满心难安、焦急的毓苓,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镇静下来。
姐妹两人之间的默契让姚毓苓明白过来,于是她也对大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进宫吧,我想皇上等着你们已经很久了。”
齐霆、容语、姚毓苓三人便坐上了大内安排了车马,随着车轮的前进他们几人第一次一起进入了这个诺大的皇宫之中。
三人独处在狭窄的马车空间里,气氛若有似无的尴尬,现如今他们的感情纠葛各人都心知肚明却也从未摆出来谈过,似乎这里总有一人是多余的。
姚毓苓受不了这样死寂一般的沉默,强笑道:“容姐姐将殿下照顾得真好,你们之间现在还好吧?”
看似闲聊家常一般,实则心里紧张如同猫抓,她不是心机深重的去窥探他们之间的状况,只是想要知道他们有没有像自己期望的那般重修旧好。
有些压抑的空间里容语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与之不符合这样淡定神闲的气质却是脱口而出的话语。
“小姚姚啊,其实我也不想瞒你,我什么都已经知道了。你和太子在江南同行之中生出情意,那时不怪你你并不知道我是他的妻子,但我却不解为何重逢之后你知道一切,却要劝我去重新认识太子给彼此一个机会。
还真是因为你的一番话,不停在我耳边述说着一个我从未认识的太子齐霆,而让我与他重逢之后迅速沦陷,落得一腔感情无所归的下场。”虽是这样说着,她的语气和表情却不带有一丝的怨恨,只是一种看透一切的莫可奈何。
姚毓苓这个时候才知道容语已经那么清楚一切事实了,她震惊无比面对容语的问题张嘴却无法给出一个让她能够宽恕的说法。
齐霆也不可能继续保持着沉默,毕竟最开始期瞒容语这件事他也有份,他挡在毓苓的前面,开口对她说道:“容语,你应该知道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是个怎样的人,你应该了解她的。”
一句话轻而易举点燃了她内心早已熄灭的火焰,容语贝齿咬紧,眼光带着怒意呛声:“小姚姚我当然了解!但我不了解她那样的行为,明明重逢之前我对你无所念、无所求,却偏偏将我推入爱上你的漩涡之中,这些行为我想听到一个解释,而不是我自己去理解!齐霆,这——是我与小姚姚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此时马车一颠簸,坐得端正笔直的容语身体一颤,脆弱得一击击破,齐霆本能的伸手护了一下她。
姚毓苓满眼愧疚与脆弱,她坐不住了正要开口,容语却不想在此时听到什么。
“现在先别讲了,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如何面对皇上。”
姚毓苓无法,只好咽下所有的解释,眼神小心的注视着假装坚强的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