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阴云逐渐扩散,千里之外的京都之城,繁华依旧,宫中局势波橘云诡,完全不知大齐王朝即将面临一场灭世灾祸。
半月前,国土以南,镇江府济州城外一座小村落,在一次山洪之后爆发了瘟疫,出现第一例死尸复活袭击人类的消息。
据信差传递:已经死亡的瘟疫病人起尸,五官淌血,没有神智,行动敏捷开始袭击活人,并生吃人肉。凡是被咬到后,片刻即可感染突变,成为疫尸后继续袭击。
一夜之间,村庄沦陷,几百名行尸走肉的感染者和幸存的村民涌入济州城。短短一日,近万人口的济州城里仅仅逃出百名活人,爬山涉水争相抢入相邻的乌山镇内避难。
消息传到江南巡府张启之这里,立刻明白事态严重,先令乌山镇官府连夜封锁入口,才快马加鞭禀告至了京中。
然而大齐开国史里从未传来如此惊悚听闻,早朝之上,大臣们听了信使之言,哄堂大笑。
吏部三品大员周长年先站出来,对着信使问道:“你可曾亲眼见识到尸体站立,袭击百姓,还生吃人肉?”
信使摇头:“草民只是听张启之大人的话来传递消息,未曾见到过传闻中疫尸起身袭击活人。”
周长年继续问道:“那张启之大人可曾见过疫尸?乌山镇知府可见过?”
信使又摇头:“张大人和知府都是听济州城逃难过来的灾民描述,也未曾亲眼见识过。”
他听后冷冷鄙夷,嘲笑道:“哼……穷乡僻壤的无知知县听刁民胡编,张启之也是前些年才中榜上任的江南巡抚,毫无为官经验!碰上这种荒唐传言也敢上书朝廷,简直贻笑大方。”
此时皇帝齐暮已经病重两月余,太子也前往清远寺祈福近两月,朝廷之上只剩都察御史俞知行、太子生母也是皇后的薛紫媛,共同把持。
皇后听完,认同周长年之言,淡淡点头挥袖定下决策:“无非是济州发生了瘟疫,染病之人行为失常罢了,有何可惧?派些医官和草药押送至济州城内救济百姓便是。今日无事便退朝吧。”
众人俯身恭送皇后离去,俯跪在殿上那名信使,畏缩在角落里,欲言又止……
下朝后俞知行紧皱着眉头,疾步离开宫中,边走边问起身边的人:“清远寺那边如何?”
“已经按您吩咐,嘱咐方丈亲自请回了皇后娘娘派去送信的人,但是……不知皇后那边究竟信与不信。”
他摇头一叹:“当然是不会信,但这样也不能让皇后全然肯定太子背叛她。总之,她会立刻派人去寻太子了,我们得赶在她之前。现在济州局势如此动乱,也说不清楚他们那边情况如何。”
“若是皇后先找到太子,那会如何?”
“只怕她会直接抓回太子,亲自关押禁闭,让他彻底成为傀儡!大齐再度岌岌可危。”
不出俞知行所料,即日派遣去往济州的赈灾队伍中,薛紫媛安插了大量人马,下了军令状抓不到太子,便提命回京。
临行前,她咬牙说道:“清远寺内成谜,如何也看不透。既然如此,我儿不在京城便只能去寻容语了。济州乃是太子妃家乡,若在那处寻到殿下,你们传我懿旨让他速速跟从回宫。若是他不从,就不折手段给我带回来!”
她眼里淬出决绝,最后一句寒彻肺腑:“给他留着一口气便行。”
她的蛰伏数十年,许多阴暗歹毒的计谋,已经渐渐形成。如今只需确定她辛辛苦苦抚育出的太子,是否奉她为母,否则他就变成一具活着听话的傀儡便行。
薛紫媛眼光飘忽,深藏浓浓的恨与孤寂,她唇角浮现一抹狠意。
临王府,照常宁静。
当薛严启再度踏入之时,却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他老远便对着内室里的齐延道:“俞知行和皇后都有动作了!”
齐延怪笑:“又如何?他们才从京城启程,而我们的人就在济州,还怕被捷足先登?”
薛严启焦虑不安:“可是我们的人马屡屡失手!这次在乌山县又让他们跑了,临王你怎么还能高枕无忧?”
齐延就是云淡风轻的笑着,因为这一切全在他意料之内,每一次的暗杀失败、或者被太子逃脱,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此时薛严启也总算发现他异样的淡然,忍不住问道:“怎么每一次我急着前来告知暗杀失败,但你却好像并不在意?”
齐延乌沉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算计,弹指间已经想好回答。
“你忘记了我们派人去济州,也并非只有杀他这个目的。容语,才是现在大齐王朝最重要的人,只有她能治好父皇的病。但派这么多人寻她,一点音讯也无,太子毕竟与她是夫妻,我便多给他留些时间,若他能寻到容语,我们便不费吹灰之力。”
薛严启疑惑道:“可太子去往济州这些时日,也没寻到容语。反而他浪费时间在难民的身上,现在是指望不得了。”
齐延也并纠结,顺着说道:“既然太子实在无用,自然可以除了。只是也还不急,这一次疫尸现世,是可以好生利用的一场戏。”
薛严启惊讶得瞪大眼,暗含兴奋,不知道老谋深算的齐延究竟会如何利用这一次事件?他再次感叹,弃暗投明是明智之选,霸道倔强的女儿怎有临王的城府之深呢?
毓苓抱膝,在山洞后等待了整整一夜,睁着眼睛一直看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这时,聂霆、封袭、和辛柏、庆儿一起回来了,她的心终于放下一大半,迎上前去询问几人:“都没事吧?”
辛柏挠头笑道:“那些人还算什么杀手,我和庆儿爬到树顶蹲了一宿,人都走没影了!”
封袭也宽慰道:“大家都没事便好,这处山洞倒是可以先休整一番,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大家点头,相扶步入山洞中。
只是走在最后的毓苓突然顿了脚步,她想起了什么,刚刚脸上的欣喜一抹而净,愣愣的转头看向了聂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