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山洞,恰好供几人容身,经历一夜逃亡与厮杀,大家都昏昏欲睡了,纷纷席地而坐歇息着。
这个时候,毓苓悄悄绕到了聂霆背后,拍了他的肩,让他跟着出来。
两人走到山洞口,毓苓讲道:“快脱衣服吧,我要看看你的伤口如何了。”
聂霆冷然看着她,根本不动,说的话也不带一丝感情:“不重要,你还是快检查一下封袭有无受伤,毕竟他的身体更为贵重。”
正在低头整理绷带的她愣住,被这话刺得心头一痛,立刻明白他还在介意什么?刚刚的行动不便、昨夜山洞里流下的血,都已证明聂霆受的伤不轻了,偏偏还在意那些无聊的事情,一点也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她的脾气与执拗也上来了,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可是我在乎!
她不爽的大声说道:“脱衣服!”
说罢见人还不行动,自己上前用蛮力,直接给聂霆宽衣解带了。一点儿也不避讳男女有别,她自小在医谷受到的教育是:医者眼中无男女!
“诶!你干什么?姚毓苓你大胆,太放肆了!”
在聂霆的抗拒中,她还是半强迫性的成功脱去他外衣,不由分说就要上手。
但在看到伤口的那一瞬间,鼻头却有点泛酸,伤口在聂霆的后腰处。
被剑划破的皮肤没有及时处理,周围的血已结痂,露出鲜红外翻的皮肉,这疼痛肯定不用说,偏偏他还能忍着这么久?
昨夜他是否也因为怪她没有及时发现,所以才闹气这脾气呢?
想到这里,她咽下了责备,默不作声的为他换药、包扎,整个动作已经渐渐娴熟了。
“用不着你这样,我自己的伤我自己会处理,从今天开始你只需负责封袭的贵体!”
他猛的披上衣服,两人对视中,聂霆眼中是绝对的愤怒。脸上的棱角绷紧,疼痛冒出的汗意,顺着半敞开的胸膛弧线滴落,他起身的姿势霸气凌人,收回了所有曾经对她敞开过的真心。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一路历经的种种难道就被抹杀了吗?
她不甘心的扯下他衣襟,狠狠说:“我不许你自己处理,也不允许别人来处理你的伤口。从此以后,你受的所有伤,都只能让我来治疗!”
这话怪异而幼稚,聂霆回望她,“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听不懂吗?你今生所有的伤病,我都要不假人手,亲自为你治疗!”
明明是软弱的女子,放出这霸道的话语,慑住了聂霆,也让他有些乱了。
毓苓丝毫不想退让,想着这个男人和自己一起经历的生生死死,一路上都是她在为他身上的大伤小伤牵心,既然认定这个男人以后要跟自己回去见翠娘,那么他的身体健康她就要负责到底。
毓苓继续喊话:“你听到没有,今日起我便是你的专属大夫!”
不要让这个敏感的侍卫总是以为自己更在乎太子的命,她在乎的究竟是什么?为医者仁心天下,她无法做到这辈子只为聂霆医治,但做到让他的身体只由自己专属负责,就没那么难了。
他念念道:“我想要的不只是一名专属大夫。”
说到了这里,兜兜转转的话也终于涌出嘴边:“那别的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聂霆,你得跟我说。比如……你想不想要一个像我这样的——”
就在这时,一脸疲态的封袭走向他们,说道:“毓苓,我想麻烦你帮我换一下药。”
他的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逐渐明朗的关系,聂霆仓惶离开。毓苓尴尬的笑着,拿上东西去为封袭换药。
此时便只剩她和封袭,在她专注换药的时候,听他开口问:“毓苓,刚刚我无意打扰,不过听到了一些,介不介意我说两句?”
她咬咬唇,想知道封袭是怎么看她和聂霆,便点头。
封袭开始问道:“你是对聂霆有意?”
她坦诚点头:“嗯,我想带他回去见翠娘。”
他温柔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含羞似水的女子,嘴里尝出了淡淡的苦涩。
缓了后,他收敛所有表情,问道:“你可算了解他?为何就确定心系一生了?”
“这怎么说得出来?总之一路走来,我喜欢上与他同行相伴、依赖于他的存在,总之我知道他就是我想寻觅的夫君。”
她活过两世,自然不再是相信情窦初开、一见钟情的深闺痴傻女子,她能够分辨自己喜欢的人,和爱一个人的感受,所以她回答得很坚定。
这种坚定封袭也读得出,他忍不住问:“哪怕有些事与你想象中不同,或许最终揭开的时候,你会受不了?”
她满不在乎一挥手:“哪有那么多的意外?说得跟什么似的,就算最后聂霆有什么瞒着我,那也是迫不得已的苦衷吧!我能够承受,也做好准备了,这些事情阻拦不了我想跟他在一起的心!”
封袭所有终于闭嘴了,这些话让他的不甘掩埋,也提点到了这里,她依然无所在乎,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可怜的是他顶着这个身份,到底错过了些什么?
这个疑惑他还想得到解答:“我与聂霆差在哪里?一路下来,你却只认定了他?”
听着这个问题,她有些不自在,封袭这是什么意思?未多加思考,她说道:“你是太子啊!从我知道你身份的时候,就决定我只会去仰视你,而不会将你视作与我们一起的同伴,或者任何可以发展的关系。但你也是我将付出一切保护的尊贵之人。”
多年来庶出的身份,也给了她一层自我保护套,身份太过悬殊的两个人能成为什么,是注定的!哪怕她知道,初识时温文尔雅的太子更具有吸引力,但却不是自己能沾染的。
完美的包扎好他的伤,毓苓拍拍手,想溜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调皮的对封袭说了一句:“以后还请您多多担待,那臭脾气侍卫……我会想办法教训。”
她欢欣的容颜明媚开朗,耀眼天空下,充满了对于未来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