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前精心妆点,夕阳晚照忧伤的容颜,已经挽上嫁为妇人的发髻,指尖抚上眉间全是一道道落寞。张妙韵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准备了最美的自己和一桌子的好菜,便去求刚刚从齐霆房间里面出来的容语。
在路上拦住人,张妙韵直接开口说道:“娘娘,殿下马上就要离去,妾身却不能够在殿下身边侍候着,只能每日劳烦您。所以在离去之前我只能献上一桌饭菜,想单独为殿下践行!请您体谅,新婚之后即是分别,妙韵只想短短一聚。”
她卑微的样子,低垂着眉眼,就是一副安守本分的妾室,在对正妻哀求着与丈夫相聚一次。
容语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扭头说道:“张妙韵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专门过来请示我。我不会管你和齐霆的事,他现在也康复得差不多了,见谁与我无关。不用觉得是我帮你在他面前说话了,就什么事情都找我说。”
张妙韵又低声道歉:“是,娘娘。是我打扰了,那我这就为殿下送些晚餐。”
容语不再理她说些什么,直接转过身离开。
张妙韵也一直鞠躬弯腰,直至她离开了齐霆的院落,自己又才吩咐丫鬟们将精心准备的饭菜往齐霆房间里面送。
齐霆从内室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一桌丰盛菜肴和面前献殷勤的人,立刻沉下了脸,不客气的看着张妙韵,说道:“在我这里摆这么一片,是要做什么?”
被齐霆质问,张妙韵立刻低头行礼,说道:“打扰殿下了,但刚刚我是经过太子妃娘娘的同意才入内的。”
熟不知这样的说法更让齐霆不舒服,他训斥:“既然知道打扰,那还不退下吗?”
张妙韵怎甘心这个时候退下,她计划中的事情都还没有实现。
于是立刻摆出可怜的姿态,对他说道:“殿下,我、我们才刚新婚却要长期分离。我知道您对我没有什么情分,但是能否可怜我一些?我只求能与君同坐享用一顿晚餐而已啊!我要的并不多……”
这话说完,她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可怜的模样着实会让人于心不忍。只不过齐霆不会是怜惜她的那个人。
他依旧是生冷的语气说道:“这些状况在你策划与我成亲前,难道没有想过吗?如果你想到了,现在应该不会意外的。”
张妙韵忍住眼泪,她咬牙看向齐霆,眼里充满了倔强,说道:“殿下,难道就连和我一同吃顿饭都不愿意吗?无论你因为什么原因才娶我的,但我现在毕竟是你的人了,你就真对我这般绝情?”
齐霆不算是一个绝情的人,他对难民、百姓都抱有一颗同情心。但是对于张妙韵,在乌山县城地牢时就看穿她自私的内心,为了活命枉顾他人性命,这块污点是她之后再如何努力伪装都去不掉了。
更何况这一次她利用赤身为自己降温的事情,大肆宣扬不惜败坏自己名声后,再以死相逼让他娶她,这般心机让他厌恶。否则齐霆一概正气,也不会与一个小女子过不去,娶她回来断送她的后半生。
他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我不想与你共用晚餐。”
她忍住气,却忍不住提起新婚之夜的事情,也是她心中过不去的坎,问道:“所以新婚之夜,也是因为殿下不想碰我,所以让我昏睡了一晚是吗?”
齐霆侧头,没想到她已经发现那晚的事情了,却很镇定的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问出来呢?”
他并不懂张妙韵是因为不死心,想得到另外的回答。
她气愤说道:“难道我连新婚之夜都不配有吗?所以那一夜,你究竟是跟谁一起度过了呢?是姚毓苓还是容语?”
齐霆气得发笑了,他说道:“你用什么身份来质问我,以为自己是太子妃了?我跟谁在一起需要你过问!”
“我当然没有资格,但是殿下……经过我这些天的观察,太子妃容语并不知道你与姚姑娘的那一段吧?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容语出现后,你与姚姑娘就变得像是陌生人一般,你肯定不想容语知道你和她的感情吧?”
齐霆一拍桌,上面的菜肴一震,也吓了张妙韵一跳。
他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张妙韵,难以置信的问道:“怎么,你还打算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我?”
她知道齐霆厌恶这种行为,但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张妙韵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去触碰齐霆的底线。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绝对不会威胁殿下,刚刚说的话,只是我自己好奇的事情,你和容语只有一日便要离开了,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的。”
齐霆忍着怒火,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张妙韵用更低微的姿态讲道:“你不想见到我,我也可以马上离开。但这桌我精心准备的菜肴,希望殿下享用,就当是给我的怜悯。”
这个要求的确是卑微,相当于张妙韵让自己的尊严扫地,来换取他吃上一口自己做的菜。
齐霆扫了一眼菜肴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张妙韵猛的跪地磕头,忏悔般说道:“我知道我错了,可是齐霆你知不知道,我千错万错都是因为你第一次救我!才让原本平静的我因为爱上你,而陷入那些不堪的境地之中!你以为我愿意那么自私、那么无耻做出那些事?全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那般悲痛的凄诉着这一切,这些苦衷吐露出来之后,她也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任凭她独自说了这么多,齐霆却依然没有给她一点回应。张妙韵这才看出齐霆对她不会再有任何怜悯,于是自己整理好了仪态衣衫站立了起来,然后优雅的说道:“殿下,妾身先退出去了。别等饭菜凉了再吃。”
说完果然不再纠缠什么,转身离开了。
张妙韵却没有直接离开院落,远远的站在树下,良久看到齐霆坐在桌前动起了筷子后,她唇角终于勾起了笑容。
接下来只要再等上一会儿,她下的药发作后,独自处在房间中的齐霆找不到任何人发泄,那么只能够动她……
张妙韵望着天边月牙,心中生出自我厌恶与凄凉,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要用那些烟花巷里面的下流东西,来得到自己丈夫的宠幸。
熟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枉费了女德、女训的教育、辜负了爹爹对她冰清玉洁一生的期望……全都只为了太子。
可是没关系啊,虽然用了这些龌龊的手段,但她以后至少属于他了,齐霆回京也不至于不再来接她,毕竟自己是他的女人了!
只是好景不长,当张妙韵做好一切准备后,身后却蓦地出现几个人影。
张启之沉着脸,隐忍着怒火一挥手让小厮出手将张妙韵押住,然后强行带离齐霆的院落。
张妙韵惊慌低声叫道:“谁?!干什么!放开我啊!放开我!”
张启之跟在她后面,直至一行人远离了齐霆的院落,张妙韵被押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的贴身丫鬟站在里面瑟瑟发抖着。
忍到这个时候,张启之才终于控制不住怒火,一巴掌扇在张妙韵脸上,打得她头晕目眩足以见力道之大。
“你个孽女,居然敢寻那些烟花柳巷之物用在殿下身上,你是不是疯了?!我就怕殿下这几日要离开,你不会安分,便派人暗中观察你的行踪。没曾想到你还真做出了这种败坏声名的事情!你知道你这样做了之后,殿下会如何处置你吗?!”
张妙韵也是被逼得无可奈何,她红着眼倔强说道:“爹你知道什么!我也是没办法啊、我要是不这样做,尽量留下个孩子,殿下回京后哪里会记得我、又岂会再派人来接我!难道你要我在这渝江受尽嘲笑,孤独终老吗?!”
张启之见到自己已经要入魔的女儿,也是万分痛心疾首,最终无奈说道:“我已经拿你没有办法了!看你如今如何吧,但是休想再去算计太子!”
说完便转身出去,将张妙韵锁在了房间里面。这可急得她大叫不已,一直拍门要求出去,但张启之已经铁了心不为所动,派几个小厮守住了院落。
但张启之一出来,马上就有人来报:“齐霆少爷在房间里发狂,像是小姐下的药发作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启之皱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齐霆明显是中了妙韵下的媚药。要是不能发泄出来,万一亏损了他的身体,那是怎样也担待不起的罪名!但若真让妙韵进入了他的房间,他也知道明日之后,齐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被人这样算计。
思来想去的最后张启之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立刻唤来下人,说道:“快、快去叫容语姑娘到齐霆少爷的房间里面去!就说他病情复发,急需救治!”
这个时候也只有身为太子妃的容语,有资格进入齐霆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