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大雨之中,满地潮湿却也浇不透姚毓苓那颗炙热的心,她一定要为齐霆争取醒来的机会!来往路过俞府的人都诧异的看着她的举动,除了这样做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去坚持。
更晚的时候,宫中有人送上了信件,被紧急呈到了俞知行面前,他看过后感慨连连,深思熟虑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去配合寝殿里的容语与李青了。
不过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出去见姚毓苓,任凭她晕倒在雨中,才差遣人将她送回了别院里去。
陈应出来接她的时候,看到她狼狈昏迷的样子都心疼不已,明明该是被人尽情疼宠的娇弱女子,怎就要如此倔犟呢?
本来身体虚弱的姚毓苓,一天一夜后方才醒来,也发起了高烧。一睁眼便看见陈应怒极的一张脸。
也没顾忌她的虚弱,一见她醒来便以一个长辈大哥的身份训道:“姚毓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说是一名大夫,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去医治别人?”
毓苓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痛痒无比,应该是风寒入侵的症状,也明白陈应的训斥是对她的心疼。
但现在该关心的并不是她!毓苓忍痛开口道:“怎么样?俞大人答应没有?”
“毓苓,俞大人没有直接否决这个提议,他只是让你再等等啊!为什么你就不能听他的话呢?”
“等…那要等多久?难到不是越快让齐霆清醒越好吗?”
陈应知道毓苓是在据理力争,但是这件事情根本不能用理说清的,他只能走过去拍着她的肩安抚着,说道:“毓苓,俞大人对任何事一般都安排得很妥当,现在他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要给他时间!你也信他好吗?”
她的眼里逐渐失去了光彩,那股无畏向前的毅力也消退,她似乎只能明事理的接受等待了。
凤宁宫,舟宓难得面带喜色的过来跟他汇报着。
“才拿到的情报,一直昏睡的皇上这两日病情有些起伏不定了。昨晚,连夜通传了所有的御医都无法断定是何种原因引起的!”
薛紫媛一笑,说道:“这么说来你安排在寝殿里的人是起作用了?”
“是的!昨夜已经安排了换药,最开始我还担心着李青会不会因为我们得知容语入宫的事情,而已经起疑心了。但据说喂药宫女还是在他的亲眼监督下,将药喂入了皇上口中的!”
这么说来李青肯定是没有察觉寝殿里有内奸的,否则他一定会有所防备或者改动的。
薛紫媛又问道:“既然这样,那么多久可以开始我们的行动?”
“娘娘到了这个时候就不用太心急了,病情若是进展得太快会引起怀疑的!再等上几日,慢慢的耗空皇上,就可以开始收网了!”
“那好…本宫就再等等吧,这一次可不要让本宫失望了!”
舟宓眼里闪烁着信心,现在的发展是按照她预料之中的,只要不出意外再过几日,皇后全线收网她就可以请求放出宓杰了。
三日后,寝殿之中,进入后半夜的打更声中,值夜的宫女太监瞪着眼守候在一道道大门前,再不会有任何人进入。
容语正端坐在齐轩帝的床榻之前,昏昏欲睡着,突然听到被子磨蹭的声音,她瞬间惊醒望向床上。
齐轩帝一双无神枯朽的眼睛睁开正与她对视上。手不停的敲动着床沿,嘴唇启启合合却讲不出话、发不出声音来,但齐轩帝已经醒来拥有了意识,这点不容置疑!
容语稳住心神,伸手握住皇上的手,说道:“陛下,您醒了是吗?你神志和意识是清楚的对吗?如果是请你眨眨眼睛!”
“呃…呀…”他的嗓子里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然后在容语期待的目光中眨了眨眼。
容语激动万分,知道自己已经让他醒过来了,接下来得告知他一些情况。
“陛下,我是您亲自为太子指婚的儿媳容语。一年多前我离宫救济百姓,直到几天前在俞大人的帮助下悄悄入宫为你医治。因为得避免奸人迫害,所以殿下要对外保密我在寝殿的事。接下来我会让您最信任的李公公进来告诉你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您稍安勿躁,千万不要急迫!”
说完后容语看见齐轩帝使劲的对他眨了眨眼,透出迫切的眼神。
容语知道他想快速掌握现状的心情,于是也不再耽搁转身去请李青进来。
得知这个消息,跌跌撞撞闯进来的李青差点忍不住要大声哭泣,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的一天,终于来临了!
“皇上啊!老奴就知道你不会一直这样沉睡下去的!”
李青激动的跪爬在齐轩帝面前,看见这一幕容语识趣的走出屏风外等候着他们主仆二人交流。
她耐心的坐到听不见声音的地方,并不好奇齐轩帝会跟李青指示什么,该她知晓的事情相信李青也会转告她。
这一等一夜就眨眼间过去,黎明到来的时候,李青才一脸轻松的走出了屏风外,向着容语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太子妃娘娘,皇上已经累了,老奴已经将现阶段朝廷内外的所有局势告知给他。皇上他也将接下来所有事情和安排都指示给了奴才了。”
李青伺候齐轩帝几十年,是最懂得他意思的人,所以就算齐轩帝现在只能眨眼表示自己的意思,李青也能准确默契的明白他的指示,这一点容语是相信的。
于是她十分好奇的问道:“好吧,李公公你现在传达一下皇上的旨意是什么?”
“明日对外宣告皇上已经清醒了,然后下一道圣旨对太子这段时间在清远寺祈福的举动大肆表扬。让你们不惜一切代价救回太子,三个月的时间为限,朝政大事皇后不得干预,每日奏章由皇上亲理,依旧由监政大臣俞知行代为昭告。”
这一段话已经清晰说明了齐轩帝的态度,给齐霆三个月的康复期限决定放不放弃他,下圣旨表扬也是震慑住朝廷内外,宣告大齐是有储君的。再度警惕皇后干政,主权也不再外放到大臣手中,而是要自己亲自握劳。
只是容语有些疑惑,她身为齐轩帝的大夫问道:“皇上目前的身体状况都很糟糕了,连坐起来都办不到,还要每天劳心劳力的过问政事、审核奏章?李公公,我问你他怎么审?”
李青也分外担忧,说道:“太子妃娘娘,奴才何尝不知道你说的这一切?奴才刚刚也劝过了,但皇上一意孤行是阻拦不了的!只好由奴才每日将奏章读给他听,看他的眼色审核回复了。”
想到如今天下大乱的局势,齐轩帝恐怕也知道自己就这几月的时间了,太子又昏迷不醒,他实在无法再放任那些乱臣贼子夺权篡位了,所以即便这种样子也要亲理朝政。容语无法再劝说,好吧……她身为大夫,就只管怎样尽量延长齐轩帝的生命、以及如何让他更高质量的活过这段时间。
“李公公,那就麻烦你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宫呢?皇上的治疗,我之后会详细的跟御医说明。”
李青怪异的看了容语一眼,说道:“太子妃娘娘,您还想着出宫?我劝你打消这个想法吧!”
“为什么?!李公公,你有没有告诉皇上,太子殿下还等着我出去想办法医治!皇上不是只给太子三个月的康复期吗?我一定要出去尝试治好太子的!不然三个月后……皇上是不是打算废掉太子?”容语犀利的问出来,她已经猜到了三月的康复期,一定是有前提的!
李青大声强调道:“太子妃娘娘啊!皇上一定要让你留在皇宫为他医治!这是不可能更改的!”
容语顿时语塞,她从李青的表情上看出了皇上态度的坚决,这是她没有想象到的。齐霆毕竟是他的儿子,是大齐的储君,齐轩帝为了自己的苟活就不理会他的安危吗?她一阵心寒,所谓的帝王父子情,看来是最虚伪缥缈的东西,她心疼着还躺在虎平关别院的齐霆。
她一点点崩溃,慢慢的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皇上,齐霆可是您的亲生儿子。”若不是还有毓苓在那边,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了。
李青有些不忍,安慰的感叹一句:“这皇宫之中,只有永恒的皇权,哪里有永恒的亲情……毕竟圣上又不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儿子,但他自己的生命却只有这一次。”
他都把话说到这里,容语便明白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