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于齐霆的事情上,毓苓不是心软的人,也不像容语可以不去过问这其中的真正缘由,别人要是不说她便可以不问。到了姚毓苓这里,凌栎音越是逃避她就越是固执的!
她拉住想要逃避离开的凌栎音,在今夜想将她内心的秘密深挖出来!所以不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说道:“你今晚不给我一个答案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也不会让你在船上久留下去!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让容姐姐不去过问你想跟随齐霆的原因,但是那些装可怜、扮无辜的手段,对我来说不会顶用的!”
凌栎音的泪水如雨下,整张脸浸在悲伤之中,说道:“你凭什么这样做,你只是治疗太子的一个医女而已啊!”
毓苓得饶人处不饶人,说道:“就凭这次行动我可以做主任何事情!更可以决定任何人的去留,所以你快说吧!”
她奔溃委屈道:“难道去在乎一个人、关心一个人一定需要一个正当合理的理由吗?难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是错吗?我想过去阻止了啊!”
她从来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脑海里也没有那么的主意和计划,当事情来临的时候只要别人轻易一点,就可以击溃她不堪一击的心防。所以这一段话,几乎暴露出了她所有的感情。
只不过她对齐霆这样畸形的感情实在太难以让人相信了,姚毓苓从未往那方面去想、也不敢想……皇上的妃子爱上了太子?这不是一般人能够猜到的事情。
她听着凌栎音诉说这样的感情,满脸震惊的走向齐霆的床边坐了下来,看看依然在沉睡中紧皱眉头的俊脸,再看看垂头默默擦泪的凌栎音。这一场巨大的荒谬让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是谴责、还是悲叹、愤怒……似乎都比不上凌栎音赤裸呈现出来的痛苦更觉着真实。
毓苓目光呆滞,只讲道:“是这样的吗?贵妃娘娘……对齐霆是这样的感情?这个秘密是不是让你痛苦很久、无助很久了。所以自从你来了之后,一直强调以前的贵妃已经死了,这对你才算是一种解脱?”
姚毓苓这一句话让凌栎音再无法承受,她趴在齐霆的床上痛苦不能自抑,等待着别人的嘲笑、讽刺、威胁、羞辱。却没想到她只是道出了自己的真实心境。
“即便这个秘密已经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保守了,但是我希望姚姑娘不要对任何人讲出去。我不会害太子殿下的,我会用尽我的生命无声守护、照顾他。”
这么卑微的请求闻者心酸,可仔细一想,这个凌栎音某些地方难道不是和自己相同的吗?默默的守护他,让他走上巅峰的位置,自己便退却无声无息。想到这里,毓苓自己的眼中也有了斑驳的光芒,她轻轻的回了一声:“我一定要问出你的秘密,只是想分析你会不会害齐霆,其他与我无关,我也什么都没听见,今夜就这样吧。”
说完她主动离开了齐霆的客舱,背靠着门口仰望湖面上的星空,只觉着密密麻麻朝着自己压过来,正如同凌栎音的心事,叫人难以喘息。
此时距离齐霆离开京城已经七日了,齐轩帝在容语的照料、调理之下,虽然还是不能起身说话,但是相比起半年之前幽幽一醒下了一道口谕后又昏睡过去要好得太多了。
所以朝中大臣也相信他们的皇帝气数并未完尽,浮动的人心暂时平静下来,但是表面的平静却蕴藏着巨大的风暴正在积蓄而来。
皇帝寝殿内,齐延轻车熟路的踏进来,自从齐轩帝清醒之后他便是这样的常客,隔三差五总会被只能咿咿呀呀发出声音的皇帝宣召。
被李青领着,走过十层大门关卡后,来到了依旧昏暗无光的空荡房间中。一扇巨大的屏风横搁在眼前,齐延恭敬跪下请安:“儿臣参见父皇。”
得到允许后他走入屏风,李青站在一旁伺候,也是为了看眼色给齐延翻译齐轩帝的意思。
“延……咳,兄。”
废人一般的齐轩帝抓着李青的衣袖,不住眨眼让其传达,李青早已与他交流过,仅听几个含糊不清的字便明白他想问什么,对齐延翻译道:“临王,皇上过问太子殿下如何、有无治愈希望?”
“父皇,皇兄的行踪自是有他师傅俞大人关注,儿臣并不知晓具体情况,再说这也才过去了七日,他伤那么重似乎也不能这么快有转机。”
回答完毕之后,齐延没想到虚弱的齐轩帝却突然大发雷霆,枯瘦脸上动了大怒,手狠狠的拍击着床面吱吱呀呀的。
“你、唔唔、——”
李青赶忙说道:“临王,皇上这是怪你不关心自己手足,俞大人虽然一心操持着太子殿下的身体康复情况,但你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否则你心如此冷硬,皇上怎敢让你担当重任。”
被李青教训一番后,齐延脸色瞬变,默默低头认错,但内心的阴霾与怨气更是沉重,清醒后喜怒无常的齐轩帝难以伺候,但为了名正言顺的登基他只能隐忍过这一段时间。
“是父皇教训得是,儿臣知错。但这段时间内朝廷大事和江南瘟疫极为棘手、难处理,儿臣不愿辜负父皇让我涉政的心思,自然不敢怠慢。”
齐延光明正大找的理由让人难以反驳,齐轩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不再追究他目无太子的事情。且江南瘟疫也勾起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国之大难也是他心头悬着的一把利刃。
于是又咿咿呀呀的对李青说了些什么,只有他能听懂的意思,李青俯身床前不住的点头,等他表述完毕又才对齐延说道:“临王,皇上询问你江南瘟疫有什么法子应对、处理的?”
齐延也就是等待着他问起这个,立刻说:“父皇,此番江南瘟疫所致的疫尸问题是乃我大齐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难啊!之前便是因为处置不当,使得蔓延至整个江南,灭绝了所有的百姓。所幸由我提出隔绝江南,才使得如今局势没有继续蔓延。
数以十万计的游荡疫尸被阻拦在江南之地,以北的城市才没有受到威胁。而如今儿臣有另一计划提出!”
齐轩帝瞪大眼睛,眨了几次,李青立刻说道:“临王快直说吧!皇上等着听呢!”
“是,父皇。疫尸源头便是瘟疫,自古以来传染性极强的瘟疫的治理都避免不了隔绝传染源,所以继续隔离江南是不用说的。但仅仅只是隔离也绝对不够,在如今还未研制出治疗方案之前,每座城都需要加强隔离与防御!”
李青代替齐轩帝问道:“具体如何加强隔离与防御呢?每座城都要如此的话,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啊!”
“自然不是一件小事!可是这次疫尸之灾的毁灭性有目共睹,如何不倾尽一切去采取有效措施的话,一定会覆灭整个王朝,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所以掏空国库也要在每座城修建防疫墙。”
齐轩帝虽然昏睡一年多,但李青早已将瘟疫的影响和局势都统统告知了,所以也明白其重要性,他听完齐延所说的一切后眼里闪现出了亮光,像是从未发现一直被忽略的二皇子对政事居然也是颇有见解。
李青继续代替询问道:“所谓的防疫墙是如何的概念呢?”
齐延继续说道:“父皇,防疫墙如同城墙一般,不过却是修筑在城墙内围,这样可以双重防御疫尸!避免江南几座城沦亡的悲剧!然后儿臣再会继续制定其他的防御措施和法例,全国颁布严格执行。最后派兵消灭江南现存的疫尸,彻底灭绝这一怪物,只不过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齐轩帝嘴角终于上扬,脸上明显见到高兴的表情,李青见状也笑了高兴不已,说道:“临王,皇上这是看好你的提议呢!不如你回去列出一份详细、周密的计划,老奴再读给皇上听,看他还有哪些具体的意见。”
“是,我明白了,父皇、李公公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齐延退下,离开寝殿的步伐轻,往回一望看着恢弘气派的宫殿,内心的欲望止不住倾巢而出。刚刚对齐轩帝所说的防疫墙、隔离等等计划,与姚毓苓、齐霆、俞知行他们的不谋而合,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缘由,只能从齐延阴暗幽深的眼里看出些许端倪。
而自从齐延被委以重任之后,俞知行的权力也在慢慢的被架空,之前监政大权虽未明言转移,但齐延在早朝上获得了更重的话语权。可即便发现这一点,他也无能为力只有在有机会入宫时,偷偷寻到久住寝殿里的容语询问齐轩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