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清远寺烧起了一场大火,齐延派在凌栎音身边守护的暗卫们都措手不及,忙着在火中去救出凌贵妃,但冒死进入火场几次都寻不到任何踪迹。
齐延得到消息后即刻派遣了百人前往灭火,天亮后她所居住的寺院厢房中,只剩下一地废墟和硝烟,却再也没寻到人影,不知是被困在里面烧成了灰烬还是早已逃脱。
而此时的虎平关内,俞知行名下的小别院里,挤满了侍卫、大夫和一些兵力的部署。
每个人脸上没有轻松的表情,都陪着一夜未阖眼的俞知行苦苦熬着。陈应看着如此年迈多劳的他也于心不忍,几次劝道:“俞大人,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殿下已经倒下了您可不能再倒下了!”
然而他只是一次一次的摇头叹息,在没想到办法之前,如何能够安枕。
陈应看着一片哀伤的场景,哪里又甘心自己辛辛苦苦护送回来的太子真的就命丧此地?他也焦躁的踱步,费尽心思想着还能怎样解决这个困局,有谁还能够治好齐霆。
突然脑海里闪现过一个人,千秋医谷、千秋医谷……这个熟悉的名字后面,似乎有一个他遗忘的人,她就是——
姚毓苓!他还记得刚刚与齐霆汇合后,有时队伍里许多生病的难民,便看见她在帮着医治。当时还很奇怪,如此年轻一个女子,为何还会这些医术,便询问过。
当时毓苓笑笑不语,只说自己略知一二,恰巧封袭也在场,便带些欣赏和骄傲的神色跟他讲道:“毓苓你的能力不应该如此谦虚,这一路上你救活过多少生命垂危的难民,一点也不辜负千秋医谷出来的传人之称!再不要妄自菲薄。”
姚毓苓一听封袭说出来,很是紧张,急忙捂住他的口说:“别讲我是千秋医谷的传人!我这点浅薄的医术也只能救救普通的病人,不要让别人听见了笑话,我怕自己有辱师门。”
陈应听见两人的对话后,便略微惊讶,看起来平凡的女子,居然出自于千秋医谷,但看她不想提起的样子,也便没有多问,只是暗暗在心里记下了。
此时拨开漫天阴云,突然想起了这个人,她既然是出自千秋医谷,就算再差也是医圣的弟子,况且姚毓苓还与容语也是极为要好的姐妹,是他们自己的人!让她过来试一试能否救得过来齐霆,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于是陈应不再犹豫,他眼神坚定起来,对俞知行说道:“俞大人!我知道了,我知道去哪里找千秋医谷的人!”
俞知行眼里突然闪出亮光,他握住陈应的手问道:“你知道了?好、好、立刻派人快马加鞭给我请回这里来!陈应,大概需要多久?”
他们从西南来到此处用了十余天,但是陈应知道从他们一离开西关镇后,毓苓和封袭也立刻启程去统一兵力了。所以算起来他们应该离京城没有那么远了!
他抬起头,给俞知行一个肯定的回答:“殿下的命可以续十日,这个期限内我可以把她找来!并且这个人是最值得我们信任的!”
俞知行自然相信他所言,沉重的说道:“好,陈应现在只能将这个任务交到你的手上了!”
陈应抱拳一拜,立刻转身离去了。
所幸他们一路上都没有中断了联系,一直靠着信鸽通信往来。他便立即唤来毓苓养的鸽子,书信上说明所有缘由,询问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一切便交给了远去空中的“信差”了。
一身宫装的舟宓被宓杰拦在凤宁宫口,她见弟弟有话要说便挥退了跟随的宫女,斜眼然后问道:“你有什么事出现在这里?让你好好看着容语,怎么三天两头往宫中跑?她那儿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就功亏一篑。到时候皇后娘娘不扒了你的皮!”
宓杰满脸都是为难,扯着她衣袖说道:“
姐,我确实没有办法了才过来亲自找你,又不敢将这些小事汇报给皇后娘娘。容语已经绝食两日了,看她虚弱的样子有些难以支撑。”
“什么?绝食!这是不惜以死相逼?”
宓杰点头,说道:“我感觉她就是这个意图,宁死不屈的样子。想起以前听说太子妃性格倔强,不容易妥协的脾气,便担心她真要玉石俱焚,便过来问你该怎么办。”
这个棘手的事情的确难办,她不同于别的人质,容语现在绝对不能够死!她可是他们手中最大的筹码。
舟宓细心思考,但哪怕她计谋万千,也无法让一心求死的人开口吃饭。
宓杰没有那么多顾虑,他脸上一狠,说道:“原来还打算礼待她的,看来现在只能用强制手段,她要是不开口我便直接灌她进食!”
舟宓直接阻止,说道:“万万不可,容语不是一个任意凌辱的女人,要是惹怒了她,她不愿救治皇上我们的计划更难执行。这样吧,你去问问她有什么要求,只要能确定她逃不走的话尽量满足。”
“这……好吧,我去问她。”宓杰一脸憋屈,转身离去。
京郊某处,山坡上不知名的洞穴,隐藏在半人高的杂草灌木丛之后,四周也是密林遍布。洞口的周围,隐藏在树梢的暗卫多达数十人,但一眼望去全都看不到踪影,藏匿得十分隐蔽。
宓杰来到此处,在一片荒草树林之中,准确的找到洞穴入口的位置。进入之后更是近百名暗卫把守,见到他之后恭敬低头。
他走到洞穴最里面的位置,壁石上钉着火把,照亮一片漆黑的地方,而最中央的树桩上捆着一个清傲的人。
便是容语,被舟宓的人骗来后,她便被绑在这里了,不知外面的日夜更迭,只能抬头仰望空旷的山洞上方。
宓杰走到他面前,说道:“你说吧!怎样才肯吃东西?除了放你走之外,还有什么要求。”
听到了这话,容语终于抬起头来,正眼看着他。她缓过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说道:“给我自由。”
“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要自由岂不是要我放你走?这不可能的!”
容语耐着性子说道:“我不会那么天真。我的意思是在你权利最大的范围内放我自由,至少能够让我活动,而不是毫无尊严的被绑在柱子上面,这不是对待一个人的方式,这是对待动物。这就是我的要求,你能做到就现在放了我,不能做到就把饭菜端走吧!”
话说完容语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被骗到这里来是她太过天真,但是不代表她就懦弱的成为弱者、阶下囚,丧失一个人活着的尊严。她可以没有对抗他们能力,却有可以选择自己生死的权利吧!
宓杰暗自揣摩着这话,计算着自己能够放她活动的范围有多大。虽然心里烦躁,从来没有俘虏敢跟他提出条件,但容语这个人对皇后娘娘来说太特殊、太重要…是不能用对付一般人的手段。
为了留着她的性命、为了让她以后能为皇后做事,最后妥协的只能是宓杰。他负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拳头,咬牙对隐藏在黑暗中的手下说道:“放了她!今后允许在这个洞穴内活动!”
但没想到他退步至此,容语仍不满意,看着宓杰阴恻恻的脸,说道:“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是个人!应该也是对你们很有用的人吧?今后若还想利用我,便请你将我当成人看!
所以我不仅需要的是能自由行动,衣食住行都是需要场所的,你在外面给我辟一方土地,我要能见到日光。”
宓杰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大声闹道:“你别太得寸进尺了!我给你松绑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想到外面去活动?”
容语并不被他的怒火震慑,反而笑了,说道:“你可以不答应,但别想我会吃饭。你们要是觉得留下一具尸体更有用的话也无所谓。”她就这样的态度,任君选择并不干扰。
宓杰气得直接用手指着她,半天说道:“你、你……真好!真有胆识!——”然后便愤然离开了。
容语并不惊慌于自身的处境,领悟极高的她也早已猜到,自己对他们的重要性,绝对不会让她现在就死去。所以她才会有恃无恐、绝不退让。
但如她所料,宓杰在离开洞穴之后,回头一望沉默良久后,招呼来看守的暗卫,深呼吸后对他们说道:“洞穴后方有一小片空地,允许每日早晨带她去那边,一定要把守森严防止她逃跑。”
“是,头儿,不过这处洞穴如此隐蔽,就算别人走到这面前,也绝对不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