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慕彤松下口气,坐在榻边半天没动一下,一动她就乏力地想躺着。
荣华抚了抚她小脸,“多亏有你。”
“查清楚饭菜里怎么会有毒吗?又是哪一种毒?”
“我有让季思南验,季思南还没来回话,天牢的饭菜都是统一做的,但箫羽和班婕的,舒云特意去交待过,与其他囚房的饭菜不一样,所有经手过饭菜的人都还在,一个没也没有跑掉,慢慢审定能审出些什么来。”
“我…我有些害怕,现在想起来,我后背上都要爬冷汗。箫羽出了意外,我们怎么跟仲皇解释,又该怎么给岳皇交待。”
“嗯,正是这些原因,下毒的人其心可诛,只等查出来,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班婕呢还好吗?”
“逐风一直守着班婕,班婕出奇的平静。”
她冒出一猜测,“会不会是班婕给箫羽下毒的?”
荣华没有回答她,这是他最不愿看见的一种可能。
箫羽躺了好多天才有力气说话,冉慕彤喂箫羽喝药,说:“一直没查出来是谁给你下的毒,你心里有怀疑的人吗?”
冉慕彤公开套箫羽的话,箫羽笑容无奈,而又是那么的虚弱,“你都猜到了,干嘛还问我?”
冉慕彤手里的勺子铛一声掉回碗里,“当真是班婕?”
“班婕下狱的时候没有搜身,藏点药粉在身上完全可以。”
“你都知道,也不防着点?”
“我以为班婕不会对我下毒,我死了对她没有好处。”
“可班婕真这么做了。”
“因为她想摆脱我。”
“箫羽,要不要等你好了,送你和班婕回岳国,把班婕交给岳皇处置。”
“再等等吧。”
“你还要等什么?”
“之前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挑拨班婕,给班婕画饼,这几天过去,我注到班婕似有所思,有时候又焦躁不安,担惊受怕的,看上去有点像被人胁迫了。所以班婕想摆脱我,否则她可能会死。”
“真要是这样,千煞门就是帮凶,真正的主谋还没有浮出水面。”
“嗯,就再等等看。你别来照顾我了,让班婕来。”
“不行,我怕班婕又下毒。”
“班婕这几天不吵不闹的,一定是想明白了什么,让她来照顾我,我才有机会套套班婕的话。”
“那…好吧。”
冉慕彤犹豫后答应了箫羽,下午就把班婕放了,送来箫羽的榻边,把箫羽交给班婕照顾。
班婕变得不怎么说话了,就像一哑巴。
箫羽也不多问,该吃药吃药,该休息休息。
一连几天过去,箫羽不急,冉慕彤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荣华就丢了件差事给她办,清点宫里到底有多少存粮,哪些粮是一早屯下的,哪些是后来补上的,最早屯下来的粮食放到明年就不新鲜了,清点完后,分发到各州府,给穷人家贴补生活所需。
冉慕彤没心思清点屯粮,荣华就专门给她下了道旨,没有清点完,哪里都不许去。
她投降,强迫自己管住脚丫子,别成天想去看箫羽。
屯粮没个一月两月清点不补,她着手开始忙,日子倒是过得飞快。
上午去上朝,下午清点,一晃就是一。夜,晚上累得都不想动了,荣华偏偏还要压榨她一回,她第二天早晨起不了身,困得只想死在榻上。
箫羽用季思南的药调养,恢复效果比翁益川的要好。
冉慕彤以为平平静静等到箫羽彻底恢复,等到箫羽套出班婕的话,可是又出事了。
火像不知是何缘故,出现了好多裂痕,荣华派工匠去修补,头天刚修补好,第二又裂出新的痕。
而且,一场地颤突然而至,没有季之轩留意着地颤仪,她和荣华始料不及,地颤的中心离皇都不远,塌陷出一个巨大的坑,周围百十里的地面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龟裂。
更让人没想到的,火神像在这场地颤中垮塌了,碎成了一地残场,工匠怎么拼接都接拼不完整,只有重新雕刻一尊,算算工期,没小半年雕刻不了来。
火神像在大荣百姓心中意义非凡,又逢这次严重的地颤,很多百姓一。夜之间无家可归。
“张成,这几十车粮食先送出去宫去,交给舒云,一定要赶上中午派粥,不要饿着灾民的肚子,还有这些药,受了伤的一定要及时医治。”
“是。”
张成领命,这就护送粮食出宫,舒云在城外带着人煮粥,灾民有口吃的,就有活下去的指望。
荣华的眉心皱在一起,地颤发生后就没有松开过。
天天下朝后匆匆把午饭一吃,就在书房跟大臣商议,瘟疫刚过没多久就又适地颤,离皇都这么近,火神像因此倒塌,就有很多不祥的声音出现。
百姓人心惶惶,不是瘟疫,却比一场瘟疫还要让人惊心。
“我想去一趟火神庙。”
她跟荣华说,荣华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她只带了阿福,荣华让洛晨暗中带着琉璃刹保护,火神庙前跪着好多祈祷平安的百姓,她一一去扶起来。
“大家不要担心,”她说:“火神像之前就开始出再裂痕,后来就是地颤,所以可以解释火神像一早就感知到了地颤的出现,火神一直庇佑着我们大荣的芸芸众生。”
百姓们犹豫要不要把心里的话出来,想说又不敢。
冉慕彤挑了一位妇人问,“想说什么吗?只管说。”
“回娘娘的话,”妇人把头磕在地上,“大荣没有国师,没有人及时解读火神的指示,娘娘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分担国事,又还要照顾四个孩子,没有多余的时间。肯请娘娘代我们向陛下请旨,为大荣重新删封一位国师,护我大荣百姓的安稳生计。”
其他的百姓连连点头。
冉慕彤记进心里,回宫就和荣华商量,荣华迟迟不愿给季思南国师一职,可是不给季思南,又无更好的人选。
小荣唯耷拉着脑瓜子跑来把冉慕彤抱住,“母后,师父今天又不进宫来教唯儿写字吗?”
“季先生这几天有些忙。”
“在忙什么呢?”
“帮着舒云给灾民分发粥水。”
“唯儿想师父了,母后能不能带唯儿去见见师父,远远看一眼都行。”
荣华过来抱过小荣唯,“母后刚回宫,让母后歇一歇好吗?父皇答应你,明天去见你师父。”
“嗯!”
小荣唯这才高兴起来。
冉慕彤以为荣华只是哄小荣唯的到了第二天,荣华带上了她和小荣唯出宫,她才信了荣华真是带小荣唯去见季思南。
荣华看看她那意外的样子:“不至于意外至此吧?”
“昨天我跟你说的事你没有答应,我就以为你不会真的答应小荣唯。”
“小孩子不能骗,骗了以后就不听话了。”
“所以我就能骗?”
“你也不能。”
“知道就好,任何事都不能骗我。”
他在她眉心烙下一吻,“不会的,最多就是瞒着你。”
这不一回事吗?
还被他占了便宜,想报复回来,再一想又还是算了,他最近为地颤的事揪着心,像这般拿她开个玩笑,全当帮他放松放松心情。
派粥的地方到了,小荣唯跳下马车,人群中找到季思南。
季思南宠爱地摸了摸小荣唯的头,就教小荣唯怎么舀粥,舀好的粥要送给哪些人喝。
小荣唯认认真真学,冉慕彤想要过去,荣华又拉住了她,就这样远远看着。
“你在看唯儿还是看季思南?”
“两个都看。”
“我觉得你看季思南多一些。”
地颤发生后,季思南一直在粥铺帮着舒云忙,衣衫脏了,头发乱了,季思南全都不顾,跟着火夫一锅一锅的熬粥,熬好就去分粥给灾民。
季思南还在熬药,有受伤的灾民,季思南都是第一个包扎。
荣华在这样的季思南身上看到了季之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