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帝国的皇宫威严业寂静,风吹到这里都变得小心翼翼。
冉慕彤穿着吉服,随墨音走进大业陛下处理国务的大殿里,墨音也是一般吉服,但她在墨音身上感觉不出一丝丝喜气,她同样也没有。
大业帝国的陛下翰毅,见到冉慕彤微微愣了愣,只有候在一旁的心腹宫人安庆看见了。
冉慕彤飞快打量翰毅一番,头发已经花白,身形清瘦,似常年染疾。宫人安庆的容貌经略微年轻些,而已是满头发白。听墨音说安庆原是翰毅的书童,后来了能继续侍奉在翰毅身边,安庆自己割了自己一刀,绝了儿女缘份。
翰毅对朝中大臣多在猜疑,但对安庆一直是无比信任。
“你的事墨音都已经说过了,”翰毅说,在安庆的搀扶下走到她面前,“我大业帝国有无数奇人异士,但是像你这样的,真是头一回见到。”
“陛下。”
“你应该随墨音唤我为父皇。”
“我早已是他人之妇,恕不能唤陛下为父皇。”
“胆子不少,敢就这样拒绝我,你知道什么什么样的后果吗?墨音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宗祚由着墨音娶你,不是宗祚拿你没办法,而是量死你翻不起多在风浪,墨音想要做的都是徒劳。”
“陛下有想让墨音去做的事吗?”
“有,当然有。”
“我若能帮墨音办成,陛下可否如我所求,让我回到大荣?”
墨音很是谨慎,责备她说:“给父皇行礼便好,别的不要多言。”
翰毅不料她会这般心直口快,就抬了抬手,“无妨,我很想看看大荣的凤凰天命能有多在的能奈。”
她就接着往下说:“我虽不清楚陛下想让墨音做什么,但我能猜到一二。陛下防着宗祚,宗祚是皇位继承人,到了羽翼丰满那天,陛下不想不退位让贤都难。陛下就想借墨音的手,也是借我之力。但陛下同样会防着墨音成为第二个宗祚。”
“你,大胆!”翰毅厉斥,不料她就这样说了出来,而且全都说对了。
冉慕彤早已把心一横,“我别无所求,只想回到大荣。陛下若是能答应我,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得令陛下满意。墨音既能掣肘宗祚的势力,又对陛下造不成任何威胁。我是大荣的皇后,皇子夺位也好,后妃争宠也罢,我见了不少,所以陛下不必觉得我大胆,我只是不想弯弯绕绕浪费时间,我见陛下一面实在是不容易。”
墨音也不料她会这么做,她事先一点痕迹也没露出来。
冉慕彤向翰毅一揖礼,“我敬陛下是大业之君,亦是一位长辈,但无法向陛下行跪礼,我父亲安在,我也已婚嫁多年,现下我身在大业远离故土,能做的就是尽快回到亲人身边。我心里有此愿,便一定会尽全帮助墨音做成陛下期盼之事。”
翰毅有些恼了,“你就不怕消息传开,众人皆知你与墨音是对假夫妻吗!?”
“此时此刻在殿中的人都应该是陛下的心腹,长着一张听话的嘴,还有同样听话的耳朵。”
“我不是不可以如你所愿,但你要拿出你的诚意来。”
“请陛下明示。”
“今晚便与墨音圆房。”
“我做不到。”
“做不到我就不会相信你。你与墨音没有夫妻之实,你就没有约束。不错,此时此刻的殿中都是听话的嘴与耳朵,但不包挺你,不是吗?”
“但我是最不可能背叛的那个人。陛下身边的这些人不外乎畏惧君威,畏惧一死,但我畏惧的不止这些,我心里的牵挂也比陛下的身边要多。”
“不管你怎么说,只有你与墨音圆房,有切切实实的夫妻关系,我才会相信你,让你帮墨音,也就是在帮我做事。”
“陛下……”
“时辰尚早,随墨音去给母妃磕头,然后就回去好好想一想今晚该怎么办,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墨音。”
“儿臣在。”
“这个女人没有你想象中简单,你若约束不了她,她一定能反过来咬你一口,逼得你不得不放她离开,单凭算计,你未必在这个女人之上。你能将她带回来,只不过是你运气好,但你没有选错帮手,也只有她这种女人,有胆量也有胆识,才能真正帮上你的忙,做好父皇想要让你来做的事,而又不让父皇担心。”
“是。”
“好了,去你母妃那里多坐一会。”
“是,儿臣携新王妃告退。”
墨音行礼,冉慕彤跟着再向翰毅揖了一礼,从大殿出来,墨音的脸色很不好看,走到无人处,墨音质问她说:“来之前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不要对父皇报有任何幻象,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要跟父皇说这么多!?”
“我曾比你更接近皇权的中心,我很清楚皇权的力量有多大。墨音,你心里是想放我回去的,眼下又已经不行,我帮不帮你宗祚都会杀了我,除非我投靠宗祚,这也是宗祚的目的,想让我认清格局,乖乖站到宗祚的那一边。”
“你既然都知道,就不该这么冲动。”
“我这不是冲动。宗祚现在的势力再怎么强大,宗祚也不会篡位,在大业帝国的历史上留下骂名。篡来的皇位也名不正言不顺,宗祚堵得住一人一嘴,但堵不住天下的幽幽众口。我就可以和陛下达成协议,我帮陛下做事,事成之后陛下放我离开。”
“你太天真了。”
“也有可能是你想得太复杂。”
“冉慕彤,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不是我想得复杂,而是你天真。远的不说,你先想想今晚怎么办?”
“和你假意完婚已是我能接受的最大极限。”
“也是这个原因,你不应该跟父皇说那些话,更不应该不与我商量。”
“商量了你会同意吗?”
“我不会。”
“那我为什么还要和你商量?”
墨音被她问得哑言,又恼她异想天想越过他直接跟他父皇做买卖,她这么做只会赔得更多。
不信就走着瞧。
瑜妃的寝宫格外朴素,宫人宫婢加起来也没几个。
瑜妃在准备午饭,墨音要吃了才回行宫。
冉慕彤坐一旁,不打扰母子俩说会话,茜儿有跟她说,墨音并不是随时都能来探望瑜妃,宗祚的党羽以瑜妃位分低微,墨音也非翰毅嫡出为理由,只准墨音半个月进宫一趟,翰毅不知为什么,居然准了。
瑜妃端庄和蔼,守着宫里的规矩,母子二人坐在一起说话,瑜妃也不准墨音带有怨言。
冉慕彤在心里叹了口气,往往就是瑜妃这样的妃妾,过于的谨小慎微,才会倍受中宫的欺凌,她也是中宫,换她来选,她也会挑瑜妃这样的软柿子下手。
瑜妃的脸上苍白明显,一看就是大病初愈,墨音给瑜妃细细号了号脉,新开了一副方子,交待宫婢按时煎给瑜妃服用,墨音才动筷吃午饭。
“你也多吃点。”瑜妃说,给冉慕彤夹菜。
“谢谢娘娘。”
瑜妃听冉慕彤没有改口换母妃,以为冉慕彤还不适应王妃的身份,便没有强求,说:“以后有机会,多跟墨音来我这里走动,我这里清静,不怕你们来吵着。”
“是,娘娘也多吃些。”
“听闻你与墨音大婚,我很是吃惊,墨音上回来给我号脉,只是淡淡提了几句,不曾想会这么快,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墨音内疚,“是儿臣疏忽了。”
冉慕彤就像瑜妃一揖,“我姓冉,冉慕彤。”
瑜妃把墨音最喜欢的菜式摆到她面前,“我知道你不是大业的人,怕是吃不惯我们这里的东西,这个是墨音最喜欢的,快尝尝,要是合你的味口,就让墨音做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