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慕彤当然后悔,但她最后悔的是当初轻信了墨音。
墨音的眼里没有一点点温度,突然抱高元初,元初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墨音摔到了地上,摔得满嘴都是血。
墨音踩着元初的手说:“元初,不要怪我心恨容不下你,你能出卖对你有恩的人,将来也会为一己私利出卖我,你还是适合用来祭旗。”
元初满眼惊恐,“父,父王……”
“我不是你的父王。”
这是墨音对元初说的最后一句话。
墨音拽上她走了,令人抬起荣华,把荣华扔在粮车上,元初被留在了原地。
她甩开了墨音的手,喂荣华喝了些水,荣华的意识有些不清楚,时不时自言自语,要不就是靠着她昏昏欲睡。
她想起她在海上墨音下给她的药,她当时就是这种症状,想要解药,只有墨音才有。
剩下的琉璃刹不敢轻举妄动,继续假装杂役。
墨音下令开拔,她匆匆看眼林子里,没有人去接元初,元初就这样被扔下,等不到入夜就会被山兽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又无力亦无心,再也不想管过问元初的事,这一走,她再也没有见过元初,也没有人知道元初是死是活,墨音更是一个字不提,仿佛骨子里的血是冷的,墨音的心便格外地狠。
墨音担心她会逃走,因为她带不走荣华,他明确告她,“没有我的药,荣华就醒不过来。”
“你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晓得了人心可以冷到哪种地步。”
“你经历过的与我经历过的比起来,太少了。冉慕彤,你是凤凰天命,有你在手里,我才能安心。你担心我有朝一日会兵临大荣和诸国,我同样也担心旁人得了,威胁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你就留在我身边好了,我能安心,你也能不再担心大荣和诸国的安危。”
墨音递给她一颗药丸,“喂给荣华服下,荣华会清醒,但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你也别妄想带他走,这颗药是剧毒,需要按时服用一定的解药才能保住命。我有打听过,类似的事你和荣华经历过,那就别冒险了,因为你绝对不会成功。”
冉慕彤接过了药丸,喂给了荣华服下。
墨音满意,“荣华一会就会清醒,好好照顾他,我是最不希望荣华死了的那个人。”
然后墨音就走了,回了帐子里叫来所有将领,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队伍发现,她扶着荣华靠在她肩膀上,荣华快就清醒了,但身上使不了力气,她小小声说给荣华听,“我的血一定能解墨音下在你身上的药性。”
“什么都不要答应墨音,无论发生什么。慕彤,我宁愿一死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你做墨音的帝后。”
“墨音对皇位势在必得,我暂时假意帮他,时机成熟我们再带剩下的琉璃刹一起离开。”
“我之前一直这样打算,现下看来,墨音如此心狠手辣,一定是有原因的。”
“墨音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我只是猜测,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心狠手辣,犯下这么多罪孽,皇室间的争夺本就血腥残忍,我也当初也是一样的,不得不争,不得不斗,不自己为我自己,还有我的母后和黎民百姓”
“暂且静观其变,你是这个意思?”
“嗯,我们现下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算一步。我们保护好剩下的琉璃刹,一个都不能再少,他们一旦暴露,墨音确对不会留。”
“只要有机会,我们先安排琉璃刹离开,等我们能脱身的时候,再来接应我们。”
“这样最好的,只是要辛苦你了,我现在只能动动嘴。”
“我倒是不觉得辛苦,这样挺好的,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依偎在一起。”
两旁树林倒退,山路崎岖,粮车也比马车颠簸多了,但是她很满足,因为有他,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
既然要爱得惊天动地,又怎能少了光明正大。
荣华身上使不出力气就容易犯困,靠着她不一会就睡着了。
墨音下令加快行程,天色刚亮就出去,夜里打着火把,快要子时了才停下休息,连墨音自己的一日三餐都是在马背上啃干粮。
相比这下,冉慕彤更满足,她和荣华有车坐,没那么辛苦。
宗祚的警告没有起到作用,就开始死守,墨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有精兵,有足够的粮草,延路城池只要闭门不开,墨音就下令攻城。
战火就这样蔓延开来。
冉慕彤一句都不多过问,每天都跟荣华在一起,休息的时候就扶荣华走一走,避免荣华的手脚出现萎缩。
她想放走琉璃刹,墨音又下了新的命令,没到帝都城外,杂役一个都不能放,因为每天都需要有人准备全军的吃食,人手紧缺,墨音把每一位兵将都用在攻城和戒备上,军中分工因此十分明确,杂役人数又不多,少了一个都瞒不过墨音。
墨音不来见她,只要荣华活着,墨音就高枕无忧,不用问都知道她会把荣华照顾好。
只是她的血……
墨音心里很清楚,她的血一定能解他的毒,她之所以还没有是在等待机会。
他会给她机会的。
墨音一路挺进,直逼大业帝都,墨音放了话出去,但凡归顺他,臣服于他,他全都不杀,他也只要东宫太子位。
宗祚连吃败仗,兵马日趋减少,越来越拦不住墨音的逼近。
宗祚想要拿墨音的母妃逼墨音退兵,墨音又就早让古尔把瑜妃接出了宫,安置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宗祚走投无路,竟然挟持了翰毅,杀了对翰毅忠心耿耿的安庆。
墨音兵临城下,城楼上是他的父皇,他不顾血脉亲情,也要顾一顾世人对他的评价,他若踩在父皇的人头上登上大业帝位,他会被世人咒骂。
僵持多日后,宗祚不肯打开帝都城门,墨音找到冉慕彤,说:“该你给我一个惊喜了。”
“引宗祚出城与你单独一战?”
“都可以。”
“我真那个本事把宗祚引出来,但我可逼宗祚打开城门,或是我帮你打开。”
“条件就是放了荣华,放你们回大荣。”
“对。”
“你早就可以给荣华解毒,却一直没有,为什么?”
冉慕彤意外了一秒,复又明白过来,元初下毒没能毒死她,却毒死了茜儿,这就不说明了一切吗?
她说:“因为我们还没有条件谈好。”
“你还想要什么?”
“云鸟。这里离海边太远了,不等我和荣华到海边,找到能用的船,你已经派人来把我荣华抓住了。”
“我手头上并没有云鸟。”
“但宗祚有,你若不答应我,我可以跟宗祚谈谈,我想宗祚会非常愿意。”
墨音懂了,她不止要想要一只云鸟,还想要所有的,不给他留抓她回来的可能。
但他暂时没法答应她。
她说:“我随时可以帮你打开城门,但我不会把宗祚交给你,宗祚一日不死,你一日不安心,那么就拿所有的云鸟来交换,至于要怎么弄到云鸟,这就是你的事了。”
“我需要时间。”
“可以,我等你。”
她要去照顾荣华了,喂荣华喝下一滴她的血,一连喂了三天,荣华中的毒就解了,身上渐渐有了力气。
墨音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消失了好几天,回来的时候天色早就黑尽,她和荣华都已经睡下。
荣华听见墨音的脚步声,握紧藏在束腰里的佩剑,墨音撩起帐帘子的瞬间,荣华把剑架到了墨音的脖子上,“别进来,不要扰着我的妻子休息。”
“我们俩好像可以聊上几句。”
“可以倒是可以,但我不会跟你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