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慕彤渐好,荣华陪着她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巽已一大早就来请荣华去议事,时常议到半夜,冉慕彤都睡下了,荣华才回房里。
冉慕彤去巽已的书房看过几次,书房里摆着帝的地形图,各种书信和文书,宗祚也在,三人一起反复推演攻城的部署,需要多少术师,需要多少物资,荣华全都要细细核算,做足准备才能万无一失。
这样的事也经不起失败。
湘媚负责照顾冉慕彤,有意帮着荣华隐瞒,“荣皇后,外面风沙大,能不出去就留在房里吧。”
“你会去帝都吗?”
“殿下要我去,也有我派得上用场我的地方,我就一定会去。”
“有没有你家的下落?”
“有,昨天陛下传来的书信,已下令让九泽放了我家人。”
“陛下?墨音吗?”
“是的。”
“墨音在信里还说什么了吗?”
“我没看过那封信,听巽先生说,陛下在信里提醒我们不要存有任何念想,因为这些念想最终只会成为妄想。”
“墨音是何其谨慎之人,绝对不会没有任何防备。”
“荣皇后,我是肯定要去的,但荣皇后可以留在山庄城,成功与否,荣皇后都有退路。”
“我要跟着荣华,荣华去,我就去。”
“荣皇肯定是要去的。”
那就不用说了,她也必须去。
不过她还没有问荣华是怎么安排的她的,他这么忙,她不想再去打扰她,她能考虑到的,他一定也能考虑到,而且比她考虑的还要深远且全面。
今晚,荣华还是回来得很晚,她半梦半醒转过身抱住荣华,往他怀里挤,“我好比是最厉害的术师,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吩咐,我也不想闲着。”
“嗯,我乏了,先睡吧。”
她抱着他睡,心里格外踏实,但她不知道她睡着后,荣华悄悄起了身,顾不上披好袍子就急步走到门外,捂着唇咳了好几声,手松开来,手心里全是黑血。
巽已拎着灯笼,白色的绢巾递到荣华手边。
“怕是瞒不了荣皇后多久了,”巽已忧心忡忡。
“这是我的事。”
“但没有我帮忙,你瞒不下去。”
“帮与不帮是你的事。”
“荣皇,我并不是为了宗祚才跟你说这些,相处这么久了,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我不希望你有事,我更愿意看到你和荣皇后顺顺利利回大荣去。奈何墨音拿着大业的皇权,若不扳倒墨音,你们就回去不。”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也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样就够了。”
“但圣坛的诅咒不是生病,这是无药可治的。”
“情不由己,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断不了的,你别劝我了,我宁愿死也不会与慕彤断情。”
“荣皇,你不在了,你与荣皇后的情又该如何如何继续下去?这很矛盾,但只有活着才有继续的可能。我一定设法破了圣坛的诅咒的,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瞒着慕彤,别的不需要你多事。”
荣华把白绢还给了巽已,合着袖角擦掉嘴角黑色的血渍,荣华就回房间里去了,挨着冉慕彤躺下。
她模模糊糊有些醒了,问他说:“去哪了?”
“口渴,起来喝了杯水。”
“哦。”
“快睡吧,我没事。”
冉慕彤挪进荣华怀里,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天亮,荣华又去忙了,冉慕彤闲着没事,就在房里练习召唤术,她若能随心欲地召唤云鸟,就一定能帮上荣华的忙。
风季过去,荣华准备启程了,该安排的都已安排好。
他有带上她,只她安排了一个最简单而又对他和她来说最为关键的重任。
她要守住云鸟,不备墨音那边的召唤术控制,然后趁帝都城破,墨音难已顾及,宗祚也分身乏术,忙着稳固大局的时候,他和她坐云鸟去海边,这是他和她离开大业的最好时机。
虽然宗祚发誓绝不会为难,荣华也不敢轻信,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后,野心会被无限放大。
他若不是有了她,他也会在那们位置追求无限大的权力。
他也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一切按他的布置推进,墨音果然有所防备,但宗祚做了大业多年的太子,根基还在,墨音又是强行夺位,宗室礼法什么的全站在了宗祚的这边。
一切也如他预料般顺利。
宗祚仅有的一小部分兵力,加上天南地北赶来援助的术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攻破了帝都的城门。墨音退守大业以北,以横灌大业的天兴河为界线,大业以南皆由宗祚掌握。
意外的是翰毅没有死,墨音想要登基,假传翰毅驾崩的消息,将翰毅软禁了起来。
宗祚拿不定主意,趁机一举拿到帝位还是让翰毅继续统治大业以南,几天过去,宗祚都犹豫不决,巽已也不便帮宗祚拿主意,因为各有利弊。
若是宗祚现在就登基,就如墨音般有夺位之意,如果宗祚现在放弃,大权交到翰毅手里,宗祚就仍然只是太子,将来更是不知道要在太子位上蹲多少年。
荣华也不给宗祚拿主意,荣华想带她走了。
冉慕彤唤来云鸟,宗祚想留荣华,要是荣华不在,墨音极有可能反击。
“荣皇,不能再留一段日子吗?”
荣华明确拒绝,“不了,剩下的事我帮不了你,我帮你也只是为了回大荣。你们大业的内政本就与我无关,也与慕彤无关。”
“这翻破城,全是荣皇你鼎办相助,现下大局尚未稳固,我担心凭我一人之能,抵挡不住墨音的反击。”
“但我不可能留下来帮你一辈子,你若没有能力守住你手中的权力,那就趁早交出去,以后就苟且偷安得过且过,不要再靠近权力的中心。”
“可我毕尽是大业的太子。”
“你是太子,就应该有太子的担当与能力,你若能力不足,迟早有一天还是成为墨音的手下败将。我帮得了你时,帮不了一世。”
荣华决绝转身,想带冉慕彤坐到云鸟的背上。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荣华咳出一大口黑血,差一点就晕死过去。
冉慕彤吓了个脸白,“荣华!!你怎么了?”
“许是最近太累了。”
“再怎么累,血的颜色也不会是黑色的,你是中毒了吗?”
“我没有,慕彤,我真的没有中毒。我们走吧,离开大业,等回来大荣,我好生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冉慕彤本就半信半疑,宗祚想要荣华留下来,就对冉慕彤说:“荣皇在撒谎,荣皇回大荣也好不起。荣皇打碎了圣坛之辉,受到了圣坛的诅咒。”
“闭嘴!!”
荣华疾斥,宗祚又铁心了要让冉慕彤知道,只有这样才能留下荣华。
宗祚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冉慕彤的脸色白到发青,她居然一点也不知,一点也没有察觉,荣华一直在瞒着她,而且还瞒了那么久。
“我真的没事。”
他还在骗她,她再也不相信,散了云鸟对荣华说:“我要留下来,找圣坛诅的破解之法,一日找不到,一日不回大荣。”
“慕彤,听我的好不好?没有宗祚说的那么严得,宗祚想要留下我才故意如此。”
“我不听你的,也不是听宗祚的。”
她叫来湘媚,湘媚本想瞒着,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迎上冉慕彤担忧的目光,湘媚又哭了起来,哭着对冉慕彤说:“圣坛的诅咒比毒药还毒,荣皇若是回了大荣,只能是死路一条,唯有留在大业,或许还能找到解开诅咒的办法,留下来才有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