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荣恩接上箫羽到了。
珑旖珊带了些刚从胧国送来的蜜饯,专门带来给冉慕彤尝尝。一罐这会儿就打开吃,另一罐留给冉慕彤解馋。
冉慕彤不想喝酒,也不想应酬,走完必要的过场,就带孩子们回寝殿,尝尝珑旖珊带来的蜜饯。
“冉姐姐,孙国胜居然会来今晚的宴席,我真没想到。”
“石大人也在。”
“孙国胜我不想多说什么,但石大人也搅合进来,有些不在情理之中。虽然石大人与孙国胜交情不错,但并不是一丘之貉,石大人石海程的名字我在珑国时就听说过,那是那样刚正不阿的一个人。”
“荣华扶植的朝臣都还年轻,以前的老臣里,石大人一直与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君臣距离。这回大概是上了岁数,陪大荣走不了多久了,就想一劳永逸,尽最后的能力把大荣推向最高的高度。”
“我在珑国摄政的时候,不太用所谓的老臣,他们的想法偏向于保守,按部就班,凡事求一个稳字。能像石大人这样主张奋力去搏一把,几乎没有,但是……”
“旖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们之间无需忌讳。”
“冉姐姐,我不重用老臣的不止因为他们保守。老臣大多都觉得他们吃过的盐比我们走得路都多,年轻的新君一没有他们有经验,二则心浮气躁,凡事也就没有他们思虑得周全。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老臣在朝堂的根基深,没有营私却也在结党,给他们一点颜色,他们就能开染房。真正能本着初心,对皇权怀有敬畏之心的老臣太少了。”
“唉,”冉慕彤无奈叹口气,“育人如育树,培植朝臣也一个的道理,不是短短几年就能成气候。”
“陛下圣明,没有一味依赖老臣,也已在培植新人,陛下便是早就看到了我刚才所说的各个原因。奈何也如冉姐姐所言,小树苗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长大,到那个时候我们都老了,对于你与陛下的孩子来说,这些新人便是难对付的老臣。唉,朝堂就是这样的,一代一代接替着。”
“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心,留给荣华慢慢去烦。旖珊,你在席上没有吃多少东西,我也没有,蜜饯好吃但不能保肚子,我们就去吃点夜宵。”
“好啊!”
说到吃,果然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阿福备来一桌子小食给她和珑旖珊慢慢磨牙。
孩子们也来吃了些,吃饱玩累了就想睡觉。冉慕彤留珑旖珊带着孩子在宫里住一宿,荣恩可以敞开了跟箫羽喝酒喝到醉生忘死。
自从荣恩和珑旖珊成了亲,有了孩子,能喝酒的日子就不常光顾荣恩了。
珑旖珊带着孩子们先歇下,阿福陪冉慕彤回寝殿,冉慕彤看了看宫宴席的方向,“荣华还没回来吧。”
“刚逐风来传了话,还有一会。”
“我还不想睡,走,看看荣恩喝醉没有。”
“小姐应该是去看看陛下喝醉不骨。”
“是,是是是,一起看。”
阿福拎来灯笼,走到半道上,冉慕彤想起珑旖珊带来的蜜饯,蜜饯能醒神,她就让阿福折回寝宫去取。
她一个人拎着灯笼往设宴的殿里去,拐弯时,突然闪过一人影,她没看清那人影就到了她身后,动作飞快地抬手往她后脖子上一劈……
不料居然会有人公然在宫里对她下手,冉慕彤一下就被那人劈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她迷迷糊糊,以身躺在她身边的人是荣华,习惯性地偎进身边人的怀里,“偷懒不去早朝吗?”
身边的人一下子撑住起来。
冉慕彤觉出不对劲,身边的人比荣华要单薄些。
枕头下荣华送她的匕首,她拿手一摸又没有摸着,那人起身就要走,她瞄见屋里有束小分栽,她隔空控起一片叶儿,锋利得抵在那人的脖子上,“你是谁??转过身来!!”
那人身上只有刚刚才胡乱抓起来披上的袍子,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裹着被子,衣物全在地上,一遍凌乱。
那人什么都不肯说,也不肯转身,强行要走。她把叶儿再抵紧几分,别逼她杀人!
正在这个时候,荣华推门进来,迎面看见那人的脸。
“箫羽!!”
那人正是箫羽。
冉慕彤打死也不信箫羽会把她怎么着,可是现场看起来就是她和箫羽共宿一。夜后,被荣华抓了个现行。
荣华也是不信,或说他相信她不会和箫羽苟且。
箫羽一句话也没有申辩,因为申辩只会越描越黑。
可是跟荣华一起来的人里有顾庄宁,扶着顾庄宁的是石海程的结发之妻林秀。
“母后,不是这样的,我记得……”
荣华没有让她把话说完,就递给了她制止的目光,“母后,儿臣先送母后回宫。这里的事慕彤一定会给母后一个解释。”
顾庄宁什么都没说,听荣华说完就点点头,这就回宫里等着。
箫羽捡起衣服迅速离去,但他不会逃走,他是岳国驸马,绝不会与大荣皇后苟且,但此事可大可小,且容他理理思绪,再来向荣皇请罚。
冉慕彤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抱住一脸铁青的荣华,“我没有,一定没有,我记得昨晚有人打晕了我。”
“慕彤,还能想起些什么?”
“我让阿福回寝这拿蜜饯,我一个没走多远就被打晕了,就是宫道拐角的那里。那人好像穿着黑衣,在我眼前一晃,但我没看清楚是谁。”
“这件事母后那里好办,难办是石夫人。”
“我,我…该怎么办?”
如果不有人能证明她和箫羽是清白的,她尚且有一线生机,但箫羽……
岳国驸马奉国君之命前来代谢她和荣华,却与她趁机私会,荣华能饶了箫羽,岳皇为保住荣岳的关系,哪怕知道箫羽一定是清白的,也不会留下箫羽命。
箫羽明明舍弃了那么多,至少舍弃了一生幸福,却换来这样一个结局,她实不忍心,她也狠不下心肠全往箫羽身上推。
可是,她又不能给箫羽求情,她越是求情,越是说明她与箫羽之间有不同寻常的瓜葛。
该怎么办才好……
荣华也是千头万绪。
先带她回寝宫,合杯茶在她发抖的小手里,帮她定定心神。
阿福哭着跪到她面前,“小姐,珑长公主送来的那盒蜜饯不见了。”
“什么!?”
“昨晚我回宫拿蜜饯,怎么找都没有找到。赶去宴席告诉小姐,小姐又不见了,陛下找了一整晚,找到了小姐,但蜜饯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明明就放在平时放甜食的柜子里,我没有放在别的地方。”
冉慕彤跌坐回椅子里,如若遭厉雷劈中。
找不到蜜饯,她晚晚吩咐阿福回宫取蜜饯的事就如借口一般,支开阿福,方便她去私会箫羽的借口。
荣华的脸色依旧铁青。
箫羽昨晚和荣恩斗酒,两人都喝醉了,听闻她留珑旖珊在宫里,他便留了荣恩和箫羽。
当时箫羽提前离席,他有派宫奴送箫羽去闲置的殿里休息,他多陪季之轩喝了几杯,直到阿福找来,他才知道她不见了。
找了一整宿,实不料会在宫里最偏僻的殿里找到她,更是没料到会是那样一副现场。
整件事摆明有人阴了她和箫羽。
可是……
因为前段的事,朝堂多有对她不满的声音,这件事再一传来,以孙国胜为首的一党不但不会相信她,还会借此机会踩她几脚,
踩箫羽几脚,破坏荣岳间好不多容易得来的安稳局面。
换句话来说,设计她和箫羽就是为了制造一个契机。
大荣天下一统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