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慕彤喝下荣华喂给她的安神汤,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季之轩愁眉紧锁,一大早就来见荣华,随荣华去上朝堂,单独说上句话。
“陛下,箫羽回到驿馆就没再出去过。宫外暂时暂时还不晓得出了事,没有人议论,若不是陛下派舒云来与臣细说,臣估计现在都还不知道。”
“师叔最为了解慕彤的体质,这段时间,辛苦师叔多备些安神药来。”
“皇后娘娘夜不能寐并非疾患所致,安神药也只能解一时,还需早早查明真想,方能一解娘娘心中郁结。”
荣华沉默许久,说“还要再辛苦师叔一件事。”
“陛下只管吩咐。”
“暗中查一查有没有什么江湖高手潜进了京都。这人的功夫一定不会差,不仅能出往深宫,还能在毫无防备之下将慕彤打晕,轻易就能控制住箫羽。”
箫羽是喝多了,但箫羽心思缜密,喝得再醉也会留一分清醒。
这人却能把箫羽带到那么偏僻的殿里,听凭摆布,这人一定不简单!
寝宫里,冉慕彤从梦中惊醒,她梦见箫羽负荆请罪,满朝文武要把箫羽五马分尸。
“阿福,荣华呢?”她拉住阿福问,阿福给她来衣衫过来。
“上早朝了,陛下有留话,小姐多休息几天再随陛下去听政。”
“荣华还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了。”
冉慕彤惶惶难安,换成旁人抓住自家娘子与人私会,十有八。九都难相信自家娘子的清白,荣华呢?他留在她宫里,没有叫上她一并去上朝,是在怀疑她和箫羽吗?
“小姐,先洗把脸,我给小姐煨了糯米粥。”
“我吃不下,我去朝堂听政。”
“别去。”阿福拦下她,“陛下留小姐多休息,定有陛下的原因。小姐就这找去朝堂,怕是会惹出更多的误会。”
比如误会她和荣华起了隔阂。
可是她说:“我突然不去早朝,有心之人同样会议论纷纷。”
“风口浪尖的,小姐还是避一避。”
“不,我要去早朝。”
清者自清,没有就是没有。
箫羽能为天下大局舍弃半生的幸福,做了岳国的驸马,箫羽就不会再与她苟且。她又是那样的爱荣华,拿刀架她脖子上,她也不会做背叛荣华的事。
何况那晚上她晕睡不醒,箫羽又酒醉,看似极有可以发生些什么,但越是如此,越就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种事若无双方的配合,就只有拿一方来用强。她和箫羽都那样了,她强不了,箫羽也不可能。
陷害她和箫羽的那人也不是要她和箫羽真发生些什么,而是掀起舆论,当众口一词咬死她和箫羽早就私下往来,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箫羽就只剩负荆请罪一路可以走。
这条路是死路。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小姐,听阿福的吧,要去早朝也明天再先,这会儿就留在宫里等陛下下朝回来。”
“我不想等。”
她若不及时当众澄清,必会留下话柄,让某些人天天拿着诟病她和箫羽。
“小姐。”阿福跑着追,怎么也拦不下冉慕彤。
还好这个时候小荣唯来了,“母后,唯儿有个字不认识。”
“唯儿乖,母后有事要去忙,忙完回来再教你。”
“现在就教嘛。”
“现在不行。”
小荣唯挤出两滴眼泪,父皇今早上朝之前有细细交待过他,如果发现母后往外跑,就哭给母后看。
冉慕彤当真心软了,抱起儿子亲亲,“好吧,母后先教唯儿写字。”
这一教就教到荣华下朝回来。
荣华看见大儿子和她在书房里,就知儿子成功拖住了她。
“唯儿。”
“父皇!”
小荣唯圆满完成任务,屁颠颠跑进荣华怀里,小小声问,“父皇要奖励唯儿吗?”
“必须要。”
“哇!父皇万岁。”
荣华奖励大儿子下午不用写字,可以去草坪打滚,尽情地玩。
冉慕彤没心思注意这些细节,当着大儿子的面,有些话不好说,箫羽是大儿子的师父,大儿子要是晓得出事,一定会难过。
她就暂时什么都没问,先带孩子们吃午饭。
下午。
她过掉还在建议天下一统的折子,全扔箱子里,等把几个大箱子全装满,就抬到大朝堂外的广场上去烧,烧给满朝文武看。
一码事归一码,休想拿她和箫羽的事逼迫她退步。
搞不好之所以陷害她和箫羽,就是为了迫使她在天下一统的事上点头。
“慕彤,”荣华先问她,晓得她有一肚子话要跟她说:“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到宫外,母后留了石海程的夫人在宫里多住几天。”
“我相信真相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那么你呢?在此之前真的一点也不疑心我和箫羽?”
“你都说,迟早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我何必疑心?”
“可我箫羽毕尽……”
她没能把话说完,换成是她,看见荣华和别的女人躺在榻上,她的心会滴血,冲动之下很有可能把那个女人杀了,不论是不是清白了。
荣华揉揉她的眉心,揉散她眉心里的焦虑与不安。
荣华说:“今早没有叫醒你随我去早朝,没有别的原因,只因昨晚你睡得太晚。”
“那晚的事真的还没有传出宫?”
“没有。宫里不会乱说话,母后更不会张扬。”
“可也不能一直将石夫人留在宫中。”
“嗯,再过一会,母后睡醒午觉,我们一起去见母后。”
“我……”她害怕。
“没事的,母后看着我们一路走来,就算母后不信你,也会听我们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你相信真相终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则相信母后有自己的判断。”
荣华握了握她的手,给她鼓励,她点了点头,这辈子还有那么长,总会出些不好的事,她若时连眼下这一关都过不去,何谈跟荣华长长久久。
荣华没有带孩子,只带她去见顾庄宁。
顾庄宁好似知道她和荣华会来,打了会盹,就在茶厅与石夫人喝茶。
石夫人林秀,出身书香门第,其父虽然已故,但在当年是皇都有名的书道大家,存世的手稿一直是各府争相收藏的瑰宝。
顾庄宁一向喜欢拉着冉慕彤的手说话,这次也不例外,“慕彤,一定是没休息好,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出了那样的事,遭了暗算,蒙了不白之冤,我静不下心安枕。”
“母后刚刚才与石夫人说起,”顾庄宁示意石夫人接着往下说。石夫人拘着礼数,一一给她和荣华行礼,然后才说:“家父在世时,与仲国箫家时有书信往来,箫相与家父是书道挚友。”
冉慕彤意外,石夫人这番话的意思是……
荣华也是意外,如果看来,很快就能雨过天晴。
石夫人说:“箫家的几位公子品行如何,我小从就听家父说起,若非年岁相差,家父都想把我嫁到箫家去。”
“夫人,你相信我与箫羽是清白的?”
“回皇后娘娘的说,常眼耳听为实,眼见为虑,但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我是一介妇人,懂得不多,但箫家的公子人品中正,没有那些歪的邪的。那晚的事换成别家的公子,我或许会疑上一疑,但是箫家的公子,我什么都不信,出后回家后若家夫问起,我便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冉慕彤不由泪湿眼眶,“谢谢夫人。”
都说梦是反的,看来真是如此。
她梦见箫羽负荆请罪,九死一生。这会听了石夫人的这番话,她与荣华目光一接,她不用再说别的什么了,会雨过天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