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发了话,宾客们自觉往偏厅去,陆续在灵堂门口散开了。
石秋颜拿着带血的衣衫靠在石海程的棺椁旁哭,宋秉兼扶着林秀,等着仵作来。
孙国胜去偏厅,但有留下一心腹在外面张望。荣华有意换了个位置站,挡起孙国胜的心腹的目光,从心腹的视角看过去,陛下似在跟皇后说什么悄悄话。
仵作很快到了,逐风也回来了,递给荣华一个肯定的目光,仵作已被收卖。
“一件带血的衣衫,验不出死者的死因。”仵作给林秀行礼,“夫人,想要把石大人的死因验得明明白白,唯有开棺。”
“不行。”林秀哭了起来,“老爷走得苦痛,怎可再打扰老爷的在天之灵。”
石秋颜在石海程的灵前磕了三头,指天发誓,“爹爹,我绝不让你打扰你了,但我一定要验明您是不是中毒身亡。”
然后石秋颜起了身,把带血的衣衫拿给仵作,“验这上面的血有毒无毒。”
“我是仵作,不是大夫,验出来的结果恐有差错。”仵作貌似为难样,去给荣华行礼说:“陛下,除非开棺,下官不敢保证验出来的结果是否正确。而且事关皇后娘娘,下官恳请陛下官准,开棺验明。”
荣华还没说话,石秋颜火炮似地一下就炸了,推了仵作一把,“让你验毒你就验毒,别尽说废话,棺材里躺的我父亲,而且已经封棺,再复打开不止打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也是对我父亲大不敬。仵作,你到底安着什么心??”
“大小姐,你这就是为难我了,我真不是大夫。”
“验毒你不会吗?不会就给我走!”
宾客听见吵闹声,三两朝灵堂过来,不大一会堵满灵堂的门口。
仵作执意要开棺才给验,又来给荣华行礼,“启禀陛下,下官能验毒,但这并不能确定就是石大人的死因。唯有开棺,方可将石大人的死验个明明白白。”
荣华故作为难状,“石夫人悲痛万分,石家小姐亦孝心一片,朕不能不近人情,一旨圣意要求石夫人及石家小姐开棺。”
仵作又是一礼,铿锵有力,仿佛赤城忠心冒死直言,“陛下,是因为皇后的吗?陛下担心坐实了娘娘毒害石大人的罪名,故而不愿下旨开棺。”
“放肆!”
季之轩到了,怒诉仵作,“区区衙门仵作,竟敢当众质问大荣国君,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仵作一个哆嗦,赶紧给荣华跪下。
石秋颜叫来家丁把仵作轰了出去,然后给季之轩行礼,“国师来得正好,仵作拖三阻四,非要开棺才肯验,此般有国师在,定能验明我父亲到底中了什么毒?”
然后石秋颜就把带血的衣衫拿给季之轩。
冉慕彤一直没有说话,这个局才刚开始,逐风也亦神不知鬼不觉去抓刚才那仵作了。
仵作被何人收买非要开棺,带进天牢一审便知。
验毒需要时间,灵堂门外也没有人愿意散去。季之轩差跟来的药童回府取了些器械和药粉来,一一摆放好,就在灵堂里验,季之轩先给石海程上了一柱香,然后才开始验毒。
半晌,季之轩有结果了。
“回禀陛下,回禀皇后娘娘,石夫人,石大人小,”季之轩凝重地犹豫了一下才说:“衣物上的血渍有毒。”
石夫人大哭出声,石秋颜悲从中来,指着冉慕彤说:“皇后,就是你害死我爹爹的。就是因为我爹爹前段时间参过你,你怀恨在心!!”
冉慕彤继续一句话也不打算说。
荣华护她到身边,不让石秋颜冲动之下伤了她。门外的宾客议论起来,小小声说的什么都有。
孙国胜连连叹气摇头,仿佛是为石海程不值。
宋秉兼拦了石秋颜,“秋儿,不要冲动,听国师把话说完。国师验出衣物上的血有毒,也没有隐瞒我们,国师就不会偏袒下毒之人。”
季之轩为人忠直,满皇都人人皆知,石秋颜这才暂时冷静下来,听季之轩往下说。
季之轩说:“血渍里的毒极为罕见,季某活了一把岁数也不曾见过。季某不是在袒护下毒之人,也不是袒护皇后娘娘。娘娘深居宫中,就算随陛下去过各国,怕也接触不到这类毒药。”
“娘,”石秋颜问石夫人说:“药呢?皇后赐的药呢?”
石夫人泣不成声地摇了摇头,“早就已经扔灶堂里烧了。”
“娘,你怎么这么糊涂。”
“不是娘糊涂,秋儿,那是皇后娘娘赐的药,你爹爹服用后身亡,这不就是告诉世人你爹爹是皇后娘娘毒害的吗?但那天娘在宫里里,亲眼看见娘娘取药,药粉沾到了娘娘手上,如果是剧毒,娘娘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荣华握了握冉慕彤的手,阿福保不住了。
冉慕彤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我给夫人的药就是国师调制的,绝对无毒,第二回给石大人送的药也是如此。”
“送药?”
“嗯,第二回的药是我差婢子送来的。”
“娘娘的贴身婢子?”
“是的。”
“都这样了,还用再问下去吗?送的第二回药娘娘让婢子经了手,让那婢子趁机下毒。”
“没有这样的事。”
“那就叫你婢子来,你们主仆好好对对词!!”
荣华朝舒云拂了下手,舒云很快带来阿福,阿福走进灵堂,看见石海程的灵位,不等冉慕彤问,整个人就瑟瑟发抖。
“小姐,小姐,”阿福跪到冉慕彤面前,“给石大人下毒的人是我,我在送药来的路上,把毒下在小姐给的止咳要上,都是我,都是我,小姐,阿福愿一死还石大人一条命。”
石秋颜咬着不肯放,“没这么简单,没这么简单!!杀人的事,若没有皇后授意,小小婢子哪里敢!?”
“真的与皇后娘娘无关。”阿福哭着说,但没有人信阿福的话。
宾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加上前段时间的事,几乎认定就是她教唆婢女下毒杀人。
石秋颜恨不是扑上去掐死冉慕彤,宋秉兼死死把石秋颜抱住,“秋儿,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棺椁里躺着的人是我爹爹啊!!这婢子的话也漏洞百出,皇后都没机会接触到的毒药,这婢子怎么可能会有??”
阿福似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给石秋颜磕头说:“石大小姐,下毒的人是我,该给石大人赔命的人也是我,与我皇后娘娘没有一点点关系,娘娘没有授意于我,真的没有。”
“我不信,我不信!!你是皇后身边的人,比亲姐妹还亲!!”
“我…我……石小姐,真不是娘娘让我这么做的。”
阿福给石秋颜一连磕了几个头赔罪,起身就撞向一旁柱子,把命赔给石海程。
荣华唤了声逐风,逐风眼疾手快地把阿福拉住。
“够了!”荣华冷声,“有人不想过太平的日子,非要看到血流成河,就会一再生事。逐风,把阿福带回去,没有审清之前,不能让阿福死了。”
“是!!”
“起驾,回宫。”
门口的宾客赶紧退让到两边,皇后身负嫌疑,也没有人出来拦路。
石秋颜追了几步,情绪过于激动又悲伤不已,晕倒在了宋秉兼的怀里。
石夫人抹着泪跌坐在石海程的灵前,久久没有停下哭声。
宋秉兼帮着石府管家招呼宾客,愿意多留一会的,移步偏厅用茶,有事要去办的,宋秉兼和管家一起,一路送到府门口。
宫里,冉慕彤把阿福带回了寝殿,就她们主仆二人。
“阿福,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