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的时间,冉慕彤在石室里呆了一天一。夜,想好自己要做什么。
她防着服了忘情丹后,墨音不肯放荣华走,她便回到了荣华身边,割血喂给荣华,荣华能多撑几天。
“荣皇后,到底怎么打算的?”
“我不会与荣华断情,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决定,墨音不肯放过,那就凭我的本事,能带荣华走多远算多远。”
“我可以多问几句吗?”
“问什么?”
“荣皇后,这些天你在哪里?”
“墨音的密室,墨音说我已经是他的人,但我什么也不记得,我就不承认这是事实。”
只有这样她才脸有勇力站在荣华面前。
墨音诡计多端,不是没有可能故意设计她,装作她已经被墨音拥有。
“湘媚,帮我拿一下骨笛。”
“这是要……”
湘媚猜到了,跑着去把骨笛拿给冉慕彤,冉慕彤用力握进手里,握得手背上都爬满了青筋。
她要带荣华和剩下的琉璃刹离开,如果她已不洁,带荣华离开后再一死谢罪。
离别在即,湘媚给冉慕彤磕了个头,“荣皇后,我不能再跟随左右了,要从这里离开,我还能帮到荣皇后的,就是去牵制住古尔,陛下就少了最有力的帮手。”
“湘媚,你也该回家去了。”
“不用回,我骗了荣皇后,我早就没有家了,我的家人死在了九泽手里。”
“怎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我都藏在了心里,是巽已告诉我的,告诉我的时候已经帮我安葬了家人。我已了无牵挂,活着就是为我犯下的错赎罪。”
“湘媚,”冉慕彤扶湘媚起来,留下难过而又不舍的眼泪,哽咽着对湘媚说:“既然如此,你跟我一起走,我有把握送你们到海边。”
“然后呢?荣皇后你怎么办?”
冉慕彤只道:“到时候再打算,现在走一步是一步。”
墨音一直在书房等着冉慕彤的选择,等来等去,等去等来,知道她回了荣华的榻边,以为她是去和荣华道别,不料突然走了水,偌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宫里眨眼就成了火海,奇怪的是火焰只落在宫道和花园子里,只要躲在殿中不出去,就不会被烧伤。
墨音很快反应过来,一定是她干的!!
飞檐走壁地赶过去,墨音看见火海里,冉慕彤吹响了召唤云鸟的骨笛,笛声凌厉,穿云破空,久久回荡不休。
她执意要用最快的速度唤来云鸟鸟群,呛出口血染红骨笛,笛声传到哪里,就染红哪里的云朵,天空很快如布晚霞,又比晚霞还要深浓腥红。
火势太大,全由她操纵,墨音近不了她的身,跃到地上就会被火焰缠住。
云鸟成群结队地来了,带头飞在最前面的便是头鸟。琉璃刹背起荣华,将荣华安置在头鸟的背上,用绳子将荣华牢牢绑好,不让荣华有掉下来的危险。
冉慕彤助跑几步,控制火势往上一推,她借助火势窜起的热浪跃到荣华身旁,确定能带走的琉璃刹全都带上了,湘媚也没有落下,她在头鸟背上对墨音说:“我走了,你给的两个选择我一个也不选,我仍然执着我最初的决定,我不会与荣华断情,但我也还是有所改变,我不会荣龙华一起死,我和荣华要有一个人活下来照顾孩子们。”
“冉慕彤!!”
“墨音,你随机关算尽,处心积虑,但你算不到我有多么深爱荣华,算不到我可以为荣华做到哪一步。今日一别,愿你我再也不复相见之日,最好不要派人来追我,你也别来,不要逼得我大开杀戒,血洗你新建成不久的大业北国。”
她迎着风,重新吹响骨笛,命令云鸟往大海的方向飞去,千山万水在眼皮子底下倒退,云鸟在云海中穿行,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到了海边,然后又用了几天的时候找到荣华来时留下的船,修修补补,准备好充足的食物和水,只等明天天亮便可回大荣去。
冉慕彤体力不支,割了血喂给荣华,就靠着荣华睡了一会。
湘媚给她烤了些鱼,她闻到鱼香才醒了过来。
已经是大半夜了,她问湘媚说:“怎么还没有睡?”
“我睡不着,心里很是不安。”
“放心吧,墨音没这么快追来。”
“荣皇后,我担心你的身体会撑不住。”
“撑不住也要撑着,我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放不下荣华,舍不下我和荣华的孩子们,我便只有这么做。”
天亮,回大荣只需用到三艘船,琉璃刹按冉慕彤的要求编好绳子,拴在冉慕彤留下的九只云鸟脚上,三只为一队,负责拉动一艘船。
每隔三天,冉慕彤换一批云鸟,日夜不停地朝着大荣的方向飞驰,她用她的血保住荣华的命,半个月后,终于到达了恽国的海岸线。她将云鸟全都放还回大业,再派琉璃刹去找最近的穆家堡商号,与恽奕联系上。
恽奕赶来接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她看见恽奕,心里一松,晕倒在恽奕的胳膊弯里。
恽奕心惊肉跳,赶紧给她备了些药来,休养了近十日,冉慕彤才有力气说话,挑重点细细说给恽奕听。
恽奕听完,越发心惊肉跳,“大业内乱,一分为二,你和荣华差点回不来了!??”
“嗯,还好总算是回来了,湘媚呢?”
“我不太能听懂湘媚说的话,就安置她在隔壁的房间里休息。荣华只能靠你的血保住性命,再也好转不了了?”
“这只是暂时的,我再休息两天,就让荣华醒过来。”
“你已经有办法了?”
“当然呀,要不我干嘛拼死也要带荣华回来,我可是最最最希望荣华能活着的。”
恽奕半信半疑,又想不出她的话里有哪里不对劲,就先依着她的意思,让她再多休息两天。
冉慕彤去看了看荣华,荣华像睡着了般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体还是很僵硬,呼吸也还是那么微弱,若不是有她的血,荣华这一路无法熬下来。
不知道荣华有没有意识,她把小脸贴在他胸口,静静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她心里还是踏实的,因为有心跳,他就还活着。
她跟他说:“再忍忍,多躺两天,你一定会好起来。师父都跟我说了,孩子们很好,大荣很好,大家也都好,盼着我们回来的这天。我终于做到了,心里好高兴,你呢?一定在担心着我,但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已经回来,就没有比困在大业还要艰难的事。”
荣华有意识,但听不见看不见,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感知她趴在他胸口,正在跟他说着什么悄悄话。
这回他猜不到她在说什么,他想跟她说的话有太多太多。
他便在心里发誓,如果他还能活,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她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给他生了四个孩子,他却没让她过上太平如意的日子,这是他的无能,他必须要让他自己更加强大,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冉慕彤去拿了张琴来,就坐在榻边弹响她和他最熟悉的曲。
夜里宿在他怀里,天明时割血喂给他,她无比庆幸,他喝不下去水,但她的血与水不同,能顺着他的咽喉一点一点往下渗,这才保住了他的命。
今天的太阳不错,她在草地上铺上毯子,恽奕帮她扶荣华去毯子上向着晒晒太阳,时节正逢春日里,阳光正好,百花盛开,就差孩子们在草地上玩耍打滚了。
想到这里,冉慕彤落下了泪,抱着荣华哭到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