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慕彤从宫里带了些药膏给冉晴紫,但是再好的药膏都治不好妹妹心里的伤痛。
冉晴紫变得不敢出门,出房门都要先东张西望,尽量避开府里的下人,更不会再像原来一样,想买什么东西就出府去买。
府里的下人都已经知道了,但都管住了嘴,私下里也不议论。
冉慕彤让下人换一盆热水来,她给冉晴紫擦了擦脸,擦掉冉晴紫脸上的泪痕。
冉晴紫的目光有些呆滞。
“晴紫?晴紫??”
冉慕彤连唤两声,冉晴紫才有了反应,又是猛得一惊,慌忙去把门关起来。
“这个药膏效果不错,晚上睡之前再抹一些。”
“是。”
“后背上抹不到的地方,让婢子给你抹。”
“不不,不用了,后背上不觉得疼。”
冉晴紫不愿让婢子看见身上的淤青,这些如青太过丑陋。
冉慕彤把药膏合进妹妹手里,“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担心你,晴紫,没什么比活着重些,那些该死的人也统统都死了,以后也没有人敢再欺负你。”
“我,我不愿意再给姐姐添麻烦。”
“这不是麻烦,我既然是你姐姐,我就要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负出代价。”
“说来都是我自己以前作的孽。”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管你以前如何,你也已经负出了代价,也是同样的道理,那些人就该死,不是你的错。”
冉慕彤扶妹妹去榻上躺着,她等妹妹睡着了才回宫去。
路上,有人拦她的马车。
“皇后娘娘,冤枉啊!”
阿福上前询问,来人是尚仁尚大人,朝中的品二大员,那日侮辱冉晴紫的男子里就有尚仁的儿子尚远之,也是唯一的官家之子。
尚仁抹着老泪,拦下马车跪在路中央,不顾有多少行人,为其子尚远子喊冤。
“皇后娘娘,远之是个好孩子,从来不做出格的事,那日是被薛跃叫去的,远之事先并不知道。远之平日里都在府中读者,极少外出,当年也与冉晴紫没有任何往来。”
“你想说什么?”
冉慕彤在马车里问。
尚仁说:“臣不敢怨怼皇后娘娘,但远之实在是无辜,受了薛跃的蛊惑,冉晴紫水性扬花也是有目共睹,臣请娘娘主持公道,重处犯事之人。”
“犯事的人就有你儿子,我已经处回置了,一个也没有饶过。尚大人品品声声不怨怼我,却又提及他人蛊惑,他人引诱,常言物以类俱,你儿子与薛跃往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你只是不了解你儿子罢了。”
“娘娘,犬子已死,臣实不心犬子背此骂名,才斗胆跪求皇后娘娘主持公道。陛下已有旨意,不在提及此事,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冉晴紫一人知道了。”
“所以呢?要把我妹妹抓起来,审一审她是怎么引诱你们这些人的公子吗?”
“臣,臣……臣恳请娘娘主持公道。”
冉慕彤走出马车,站着低下视线冷冷垂视,“你儿子对我妹妹做这些什么,你儿子最清楚不过,你别来问我,你很想知道就去地下问你的儿子,我可以成全你,我也可能保证,你有机会亲口听你儿子说,你会亲手把你儿子掐死。”
“娘娘,请慎言。”
“你不是让我主持公道吗?这就是我心中的公道,无论你们,旁人,乃至整个天下,这都是我心中的公道,你的儿子死有余辜,你身为父亲,教子无方,对儿子管教不严,连儿子是什么德行都不知,你还有何颜面拦我的车驾。尚大人,我素来不喜倚老卖老这一套,你执意如此,我只有请你告老还乡了。”
尚仁更加不满,“皇后娘娘,裁撤朝中官员由陛下独断,娘娘虽有摄政,但不能越俎代庖。娘娘袒护亲妹的心情如同臣的爱子之心,唯有将真相公之于众,犬子一死才能瞑目。”
“我从来不拿陛下对我的宠爱,干涉朝堂国事,包括众臣的任用。但我不是不可以破这个例,我就是杀了你的儿了,你有不满大可自己请辞,我绝不留你。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想要知道真相,去地下问你的儿子,我随时成全你。”
她控出一团火焰落在尚仁的面前,尚仁赶紧让到边上,冉慕彤冰冷下令,不容违抗,“回宫!!”
荣华在看折子,眼皮一阵跳,他就有些心神不宁。
冉慕彤还没回宫,尚仁拦路的消息就传进了荣华的耳朵里,荣华疲倦地揉揉眉心,这件事不会这么快就过去。
荣华吩咐下去,冉慕彤回宫后,谁也不准多问,不想挨板子就要管住嘴。
舒云赶紧把荣华的吩咐交待下去,冉慕彤回宫,自己把自己关在寝殿里,阿福送进去的点心,冉慕彤一块也没有吃。
荣华打起精气神,哄老婆比折子重要。
“吃一点吧,阿福辛苦做了一上午。”
“我吃不下。”
“心里堵了太多的不痛快?”
“嗯。”
“要不要发泄在我身上?”
她摇头,没那个兴致。
荣华坐到她身边,搂她进怀里,抱抱她,安慰她,“照顾好晴紫,别的事都交给我,我也已经这样对你说过,你做到就好了。”
“你会把晴紫押到衙门受审吗?”
“我不会,因为我这样做了,你会恨我一辈子。”
“这次的事情,对晴紫伤害太大,换成旁人也难接受,我担心晴紫想不开自寻短见。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晴紫受审,而且杀人的人是我,要审就来审我。”
“慕彤,你是大荣皇后,只有我能审你。”
她知道他会护着她,无论事情会如何发展下去,他都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丝委屈。
但是她和荣华都没有想到,尚仁当街拦路后,另几个男子的富商爹爹,联名要为儿子讨回公道,说词与尚仁一模一样,声称是受了薛跃的教唆和冉晴紫的蛊惑。
薛长东本就有病,这般一来,压力过大,一天夜里没能挺得过去,一命呜呼了。
薛长东尸骨未寒,几家富商就带头闹事,想要进宫面前荣华,尚仁如若找到了最有力的帮手,拿着官帽带富商强行闯宫,不要官职,哪怕是拼上性命,也要见荣华一面。
荣华瞒着冉慕彤,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尚仁来上朝,荣华让逐风把尚仁给拦了,请到一处偏殿里候着。
荣华下朝后单独见了尚仁一面。
“陛下,”尚仁老泪纵横,给荣华磕头,“陛下一定要为老臣做主。”
“先起来吧。”
“陛下,老臣犬子死得冤枉……”
荣华听到这里就打断了尚仁的话,“尚公子死得不冤枉。”
“陛下!!”
“你的儿子尚武,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常与薛跃开诗会为由,下药糟践女子。”
“就算如此,武儿也罪不至此。”
“如果尚武把冉晴紫当成皇后来玩弄呢?这个罪足够大了吗?”
“这,这,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武儿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念你是朝中大臣,为国有功,我才见你一面,对你说这番话,你若是不相信,还认为是皇后错杀了你死了,那么你真的只有如皇后所说,早早告老还乡,再严重者,尚武犯下的诛九族之罪,你也不幸免。”
尚武哆嗦着踉跄一退,“陛下所说可有证据?”
“薛跃带冉晴紫出城后去了一处酒馆,酒馆的老板与小二全是人证,尚武吃喝嫖赌的事只需去青楼赌场问问便知。皇后不愿将事情的经过拿来明面上来,也不愿搬到衙门的案堂上去,是皇后在给你们这些做父亲的留余地,你们若还不知收敛,为你们的不肖子讨要公道,容不下你们的便不止是皇后一人了,还有我,荣华,大荣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