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下停停,越下越大。
穆真带人一一检查,露天的货箱及时铺上油纸,虽然银疙瘩金疙瘩不怕淋雨,但是箱子里面积了水,打开来一股子霉,万一腐坏木质,搬运途中就麻烦了。
陆陆续续下了半个月的雨,每到一处府城,下再大雨,当地的官员都要来接驾,冉慕彤将一并带着的备用洪灾赈灾款,如数交给官员,就在码头上当面清清,然后由张成和官员一起,押送去当地库房封存。
一箱箱银疙瘩打开来,直直亮瞎围观百姓的眼睛。
消息传回皇都,大臣们又开始不满,皇后娘娘这样做太招摇了,就连最基本的财不可外露都不懂。
荣恩频频给荣华传密信,被大臣们说得耳朵都起茧子子,无奈有苦不得说,荣恩只能忍着,盼着早一天抓到冉晴紫和叶海秋。
“小姐,吃饭了。”
阿福把一日三餐照顾得妥妥的。
她一个人吃,荣华在穆真的船上,差逐风传了话,要晚一些才回来,就快到去往穆家堡的岔路口了,穆真想先回去一趟,把一路给媳妇儿买的东西先带回去。
荣华另外备了礼物,让穆真带给穆晋原,等反程的时候,要是顺利,再去探望穆晋原。
穆真把手上的活暂时交接给舒云,就拿上东西先走了。
冉慕彤在窗口看见穆真的身影,轻轻一跃就到了岸边,落在炎甲营准备好的快马上。
穆真大约在耽误三天的时间,穆真一直,荣华越发不敢大意。
回来吃饭的时候,饭菜已经凉了,阿福要拿去热一热,荣华又凑合着吃了些,但是吃得少,不是因为饭菜凉了,而是心里绷着一根弦。
穆真会赶在由水路转山路之前回到船上,但是……
冉慕彤揉揉荣华紧颦的眉心,“晴紫和叶海秋的目标是这满船的银金疙瘩,就算想要绊住穆大哥的脚,也没有时间要穆大哥的命,穆大哥身手了得,不是轻易就能伤着。”
荣华点了点头,听她说完才又多吃了些。
下午,荣华留在船舱里查看地图,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记住附近的地形。
晚上在一处河边的村子补给些新鲜的肉食,官船停靠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再复起航时,天色已经黑尽。
她和荣华还是住在中间的官船上,冉晴紫和叶海秋出现时,她和荣华才能首尾兼顾。
正要睡下时,逐风送来一个消息,下游一百里外,沉没了三艘商船,沉船的原因还没有找到,只知三条商船撞到了一起,后来很快就沉了。
商船上有一批值钱的珠宝,货主雇了当地的百姓打捞,官府的官差也已经到了,河道本处在弯道狭窄处,打捞的渔船几乎把整段河道占满了。
逐风说:“我们的船队怕是停靠半日。”
“能不停靠近量不要停靠,万不得已必须停靠,也要减少停靠的时间,另外,抽调一千炎甲营前去帮忙打捞,清理出能够通行的河道。两岸随行的炎甲营加上戒备,船上轮换值守,任何人不得松懈。”
“是。”
商船的沉没的原因没有找到,荣华的眉心又颦到了起。
冉慕彤反而要平静许多,兜兜绕绕这么久了,这几天也该来了,她不想和冉晴紫叶海秋再耗下去,也不能再给冉晴紫和叶海秋养精蓄锐恢复元气的时间。
停了几日的大雨又下了起来。
从半夜一直下到亮,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河水开始上涨,无疑加深了商船打捞的难度,最多中午的时候就要到了出事的河道附近,沉船的原因仍然没有找到。
荣华抱了抱她,“冷吗?”
因为下雨,又是在河上,空气都湿哒哒的,便格外有些凉,但她摇了摇头,“有你抱着不冷。”
“我随时都想这样抱着你。”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就算我们现在在皇都,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总不能动不动就扔给荣恩。荣恩也想每天都抱着旖珊。”
“好想唯儿十四岁的时候,就把大荣交给他,这一样算,要不了几年了。”
“十四岁还太小,再怎么也要十八岁。”
“那就还有十多年,慕彤,我等不了。”
天下再大,不及怀中一个她,他想退位了,越早越好。
“你这是犯懒。”
她拧了拧他的脸,都把他的脸拧红了,“你再这样懒下去,父皇该要托梦骂你了。”
他也捏了捏她的脸,“都怪你,都怨你,都是因为你,惹我谁也不喜欢就喜欢你,喜欢得什么都不想要了,就连孩子都不想要了,带着你天高海阔,只有我们两个人度过余生。”
她的脸被他捏疼了,她气气拍开他的手,“河道前面都过不去了,你还有这心思,搞不好这事是晴紫和叶海秋干的。”
“我们不是已经有万全之策了吗?”
“是有呀,可是你都知道,你干嘛还要担心?”
“我总得装一装吧。”
“你看我就没有装。”
“你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即便有万全之策,心里面也是不安的。”
被他给说中了。
冉慕彤唉了口气,“我现在别的也不盼着了,只盼着早点结束。”
“我盼着退位。”
“烦,唯儿还那么小,你就总惦记着。”
“都怪你。”
“呵呵。”
她推开一边去,她去船边看看。
雨蒙蒙的,水气迷糊,并不能像天气好的时候,一眼看见两岸的青山绿林。
逐风和舒云轮流在官船上来回寻视,每艘官船上无时无刻都有侍卫值守,荣华还增加了官船两侧护航的小船。
到了商船沉没的河段附近,隔着不到一里的距离,河道还没能清理出来,岸边摆放着来不及入殓的尸体,官员官差,货商下人,河面河岸全是人。
三艘满载的商船上,不止有值钱的珠宝,还有很多布料药材,一时半会儿打捞不完。
荣华下令停船,再抽调了一千炎甲营前去帮忙。
张成将五六位货商接到船上,“参见陛下。”
“还没查出来沉船的原因吗?”
一位货商代为回话,战战兢兢的,“应该是中间那艘船撞到了暗礁,船身打横,撞上了一前一后的商船,附近河道不晓得啥时候在传有河祟,我们就都慌了,一动不敢动,”
“河崇?”
“是的,附近村子里的渔夫已经死了好多,我等遇上这事,虽然能确定是撞上了暗礁,但是三艘这么大的商船说沉就沉,也是邪门儿得很。”
“船上的东西能打捞的就打捞,今天晚上之前必须把河道让出来。河祟一说交由当地官府去查,你们都是天南地北走惯了的人,三句两句空穴来风的话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以后你们还怎么做生意?”
“是,陛下说的极是,但船上的东西都沉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打捞多少上来,若不在多打捞一下,我们这一趟就血本无归了。”
“你们的亏损,我都付给你们。”
这话是冉慕彤说的,几位货商全愣住了。
她说:“我与陛下要赶去岳国,船上全是现银,不能出任何差错。河道挪出来,官船过去,出事了不是你们这些货物能赔。所以,你们的亏损我给你们付了。”
“这,这,多谢皇后娘娘。”
几人感激得不行,这就给自家下人传话去,不用打捞了。
当地的官员很快到船上,说起河祟的谣言,官员都说不清清楚楚是什么时候开始传的,官员也没有放在心上,河里只要出了事,就会有类似的谣言传出来。
荣华问到附近村子里的渔民是怎么死的,一官员说:“下官等有让仵作去验尸,都是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