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的笛子挡开萧羽的折扇,云子初顺势往萧羽的马上一抽,马儿嘶鸣着朝前冲去,差点把萧羽甩下马来。
冉慕彤在马车里笑,有师父同行就是好。
临行前的晚上,荣华请了云子初来,希望云子初同行,云子初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仿佛早有同行的打算。
她当时有些意外,细一想又觉情理之中,此行山高路远,又逢恽国九皇子作祟,荣华想多一个人保护她,云子初亦是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此行照顾她的也不再是阿福,阿福不会武功,荣华就让阿福留在她娘亲身边,换成百里薇。
“云先生,你要是再跟我动手,我就不客气了!”萧羽气乎乎地说,一个劲摇着扇子消消火气。
云子初冷萧羽一眼,策马走在前面,百里薇跟上去,“萧四少爷看得起我仙不舍的酒,云先生却不屑一尝。”
“我不好酒,也很少饮酒。”
“萧四少爷的那壶酒是果酒,不碍事。”
“果酒也是酒。”
云子初不愿与百里薇多言,说完就策马走到最前面去了,百里薇无奈笑了笑,另取了一壶酒赔给萧羽,带在路上的最后一壶,还说找个机会跟云子初喝。
“太子妃身子初愈,不宜饮酒,望萧公子见谅。”
百里薇把酒递给萧羽,萧羽掂掂酒壶,看在满满一壶果酒的情面上,这事就算了。
冉慕彤趴在窗户边上看,隔得有些远,听不清楚云子初刚才跟百里薇说了什么,萧羽喝着酒,拿扇子敲一下她的头,“别看了,风大,老实在马车里呆着。”
“知道了啦。”
她揉着被萧羽敲疼的脑门,放下帘子缩进荣华怀里,挤开他手里的琴谱,“萧羽拿扇子敲我。”
“我去剁了萧羽的手。”
“好!”
“两只一起剁。”
“还要剁脚。”
“嗯。”
可是她赖他怀里不起来,就知道她说说而已,他换只手拿琴谱,另只手搂着她,“今晚赶不到驿站,要宿在路边的林子里。”
“好啊,我无所谓。”
“一会儿给你猎野兔子加餐。”
“猎两。”
“嗯。”
珑旖珊知道她要去仲国,给她备了一箱子肉干,但肉干比不了野味的鲜美,她也越来越喜欢吃肉,无肉不欢。
穆真挑了块不错的营地,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下。
炎甲营的帐子把她和荣华的围在中间,外围还有琉璃刹,她踏踏实实坐在篝火边,坐等荣华猎野兔子回来。
萧羽不知从哪猎来一条近两米的黑蛇,打得半死不活往她脚边一扔,把她吓得跳起来尖叫,“啊——”
云子初的长剑应声出鞘,追着萧羽杀,萧羽左躲右闪,“云先生,我跟太子妃开个玩笑而已,我也是一番好意,蛇肉很补的,够太子妃吃上几天。”
云子初一剑劈上去,萧羽抱头一矮身,头顶胳膊粗的树枝就断了。
萧羽躲闪开,云子初又要杀上去,冉慕彤上前拦下云子初,“师父,让我来。”
“你要跟我过招呀?”萧羽抬着下巴打量她,“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我不欺负你,还是让你师父来吧。”
她低敛眼眸,眉心一紧,风中飘落的叶儿就聚到她身后,叶尖儿在夕阳下折射出锋利的寒光,萧羽赶紧躲到树后,就听嗖嗖风响,叶儿像削尖了的薄铁片,如暗器般扎进粗实的树杆。
荣华听见她的尖叫声,掠风而回,看见迎阳站着她的,脸颊上染着霞光的余辉,芽色衣衫风中微微摇曳,眼里的凌厉缘自笃定与霸道,她不是冉晴紫,她是冉慕彤,惹不起也不好惹。
这样的她,这样的眼神,瞬间和她的小身影一起俘获他眷恋的目光。
他也不用太紧张她的安危,她已经能够保护她自己。
“我的天啊……”
萧羽拿扇子挡着探脑瓜子一瞅,树杆上密密麻麻全是锋利的树叶,要不是有大树挡着,他绝对留不下全尸。
“哼!”
冉慕彤警告萧羽一眼,回篝火边坐等烧兔子肉吃,云子初收剑回鞘,想陪她坐一会,又看见荣华回来了。
“云先生,我们去找个有水的地方,把这条蛇剥了皮洗干净。”百里薇说,隔断云子初的视线,不要再看太子妃,也不要再看太子殿下。
云子初转身走了,回帐子里吃了些干粮就睡。
穆真去猎了两只野兔子回来,荣华之前刚瞄准野兔子就听见她的尖叫声。
野兔子烤好,她一个人抱着一整只啃,再灌下两碗泉水,打个饱嗝,坐会走几步消消食。
荣华找出披风给她系上,春日的夜里还是有凉,又是在野地里。
她顿顿想吃肉又光吃不长,小产后一直瘦瘦的,怎么调补都不见胖起来,她的精气神又挺好,夜幕落下,草丛里追着萤火虫跑,抓了好多装在透明的水晶瓶里。
“这应该是旖珊的水晶瓶,珑国盛产水晶。”荣华说,帮她拿着巴掌大的水晶瓶,她抓着萤火虫只管往里面放。
“旖珊送我的,还有一箱肉干呢。”
“知不知道这个水晶瓶值多少钱?”
“很贵?”
“拿戏园子的铺面来说,一百个铺面换不来一个这样的水晶瓶。”
“啊??”
水晶瓶质地通透,但款式普通,就是常见的水滴形。
可是荣华说:“听闻珑旖珊有一宝贝,用一种非常少见的水晶制成,世上仅此一件,有毒的东西放进去,或是沾到有毒的气味,宝贝就会变颜色。”
“是这个水晶瓶??”
“应该错不了。”
他听季之轩提过,但也是第一次见到。
水晶在珑国遍地都是,依着珑旖珊的性子,交定了她这位朋友,就不会送她满大街都有的东西,前不久又刚好出过下毒的事。
拿这么贵重的水晶瓶装萤火虫,何止浪费,简直就是糟蹋,冉慕彤想把萤火虫放了,荣华又说,“拿一百个这样的水晶瓶也在我这里换不一走你一根头发丝。”
“花言巧语。”
她才不信呢,但他说得无比认真,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嘴角扬起一丝丝恰到好处的弧度,散开着似水柔情的浅浅微笑。
“用不哄我高兴,我不吃这一套。”
她推开他,在他吻她之前,附近有炎甲营的精锐来回巡视,被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他搂她进怀里,“我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会有人靠近。”
“这个很难说,指不定恽国的刺客就藏在哪个角落。”
“营地外围还有琉璃刹,天色又已经暗下来,恽国的刺客也靠不近看不清。”
“你最好收敛些,我们明天还要赶路。”
“不妨事。”
“那…那,那先回帐子里去。”
“回帐子把灯熄了,旁人一想就能想到我们会做些什么,不如就在这里,让他们意想不到。”
“不是吧,你来真的呀?”
“嗯。”
“别,别别别。”
她挣脱开往帐子回,他几步追上来拽她到一棵大树后,开始专属于他的占有,她被他给逼急了,“不行,真的不行,没带避子药。”
“带了,国师特意制成药丸,千叮万嘱一定要带上。”
“……”
国师好贴心。
她半推半就从了,招架不住他,他用他的盛情邀她同欢,在寂静的月夜下恣意快活一回,也委实没有人靠近,巡视的精锐远远调了头,往别的方向去。
“云先生。”
百里薇又挡住云子初的视线,即便只能依稀看见扬起的衣裙与袍摆。
云子初转身回帐子,百里薇又说:“云先生睡不着就不要勉强,要不还要起来第二回。穆大公子与萧四少爷在布置明天的行程,云先生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