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旖珊没有把话说完,冉慕彤也听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岳国如果和恽国结盟联盟,珑国就危险了。
岳恽两国联手,隔断珑国与荣仲之间的所有往来,山高水远,荣仲有心帮上一把,只怕也难以及时相助。
班婕又和珑旖珊结下了梁子,班婕若能说动恽奕发兵,首先攻打的一定是珑国。
珑国如果失守,天下格局就将重新划分。
“陛下,冉姐姐,我珑国天堑接连,易守难攻,没那么容易沦为岳恽两国的盘中餐。只是,班婕就像一根鱼刺,扎不死我们,但能让我们不痛快。恽奕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也不知道。所以,班婕没能在陛下这得到好处,就很有可能找上恽奕,又或是找上能让恽奕顾虑一二的恽景,恽景的双脚说到底是因恽奕废的。”
如此,班婕暂时留在皇都就是上上策。
荣华与她交换个目光,然后对珑旖珊说:“旖珊,你也在宫里住下,班婕正愁没有人陪着出宫逛逛。”
“好啊,我不用带孩子,赶了这么久路,我也累了,就在皇都好好玩一段时间才回东陵。”
班婕见到珑旖珊,表情一定会很难看。
果然。
晚一些的时候,荣华留季之轩吃晚饭,让人去请班婕一块,班婕住在偏殿,看完一台戏回来就在房里没出来过。
这会荣华让人来请,班婕自然是要去的。
入座后,珑旖珊打着哈欠姗姗来迟,“我还没睡饱呢,不想吃东西,咦?班婕,真的是你!”
珑旖珊假装意外,演技一流,班婕一时半会吃不准珑旖珊有没有跟冉慕彤和荣华说过什么,表情明显就有些僵硬了。
冉慕彤也装才见到珑旖珊,她对珑旖珊说:“陪陛下在国库翻了一下午的账本,推门看见你在睡觉,我都以为眼花,你可真够狠心,扔下荣恩和孩子,自己跑回皇都偷懒。”
荣华默契配合,“旖珊,你是不是和荣恩吵架了?”
季之轩堪称一流老戏骨,看似清点库里的赤参累了,这会就专心吃饭,年轻人的事交给年轻人去解决。
珑旖珊装出肺都要气炸了的样子,“别提那个臭家伙,陪我出去四下转转都不肯,到了东陵就像换了个人,天天忙这忙那,正经得要死。”
“所以你一气之下自己回来看我和陛下?”冉慕彤问。
“嗯嗯,我好想你们呢,可别撵我走,我不住上一年也要住半载,或都那个家伙自己来接我,我才回东陵去。”
“来,吃点东西,消消气,都回皇都,那就开开心心玩几天再说。”
冉慕彤假装给珑旖珊介绍班婕,“这位是岳国的医官,班婕,正好你们俩可以约着逛大街去。”
班婕越发不自地地咳了两声,借口说:“我今天出去吹了些风,有点不舒服,容我养几天再陪珑长公主出去转。”
珑旖珊给冉慕彤夹了好多菜,“冉姐姐,这事你就不要费心了,听阿福说宫里有客人,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认识的,我跟班婕挺熟,等班婕好些了,不用冉姐姐你安排,我都要拉着班婕出去逛个痛快。”
“你们怎么会认识呢?”冉慕彤装作吃惊地问。
班婕立马又咳了起来,遮掩尴尬与心虚。
珑旖珊就是一人精,看似帮着班婕隐瞒,避重就轻地说:“我跟班婕在珑国认识的,班婕医术高明,随使臣来珑国,我特意让班婕给我诊了诊脉。是吧,班婕,不不不,是阿婕,那时你就让我这样叫你。”
班婕别无选择,依着珑旖珊的说法,僵硬地点了点头。
季之轩这枚老戏骨有模有样地摆起长辈架子,“聊差不多就行了,快吃饭,饭菜都要凉了,一个二个一高兴就忘了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班婕哪里吃得下,勉强吃了几口就先告退了。
珑旖珊朝冉慕彤一眨眼,等着吧,今晚还有好戏看。
冉慕彤心里有些没着没落,荣华送季之轩回宫去了,她一个人在窗边看着班婕住的那间屋子,班婕很早就熄了灯,像是身子不适,早早睡下了。
但是荣华回来没一会,班婕就来敲门,给她和荣华辞行。
“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岳国,是我与陛下照拂不周吗?”冉慕彤故意问,皇宫从来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班婕说:“我不太适应皇都的气候,明早就启程,要不了几天便能追上段大人,随段大人一起回去。”
“还是再住几日吧,旖珊刚回来,难得你又认识,就好好叙叙旧。”
“不了,谢谢娘娘和陛下的美意,只是……”
班婕把一瓶放进冉慕彤手里,“这瓶药能帮娘娘驱一驱蛊术留在身体里的阴煞之气,我有心多帮帮娘娘,又实在是不适应这里的气侯。”
班婕说完还咳了几声,身上也一股药油的气味。
冉慕彤越发拉着班婕的手不放,“阴煞之气?阿婕,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娘娘中过蛊术,虽然已经解了,但阴煞之气盘于娘娘体内,很难彻底驱尽,这瓶药只能帮娘娘缓一缓。”
“阿婕,你更不能回岳国去了,留下来帮帮我。”
“我这身子……”
班婕又咳嗽了,荣华哄两孩子睡着,出来帮着挽留了几句,班婕才答应再多留几日。
冉慕彤特意叫来阿福,阿福都睡下了,揉着惺忪的眼睛听冉慕彤吩咐。
“明日起,送给阿婕的一日三餐都要清淡些,多备滋润清甜的汤,时时用小火煨着,方便阿婕随时取用。”
“是。”
“再给阿婕挑几床暖和柔软的被子,阿婕需要用什么药,你领阿婕去药房挑,找好的挑。”
“是。”
阿福云里雾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记下来再说,大小姐的吩咐肯定是要照办的。
“阿福,好了,先这样,你去办吧。”
“是。”
张成远远地瞄了几眼,心疼老婆大半夜了还要忙,就跟着阿福去给班婕添被子。
珑旖珊就跟失宠了似的,跑来怨冉慕彤偏心,吵着也加更暖和更柔软的被子,阿福辛苦抱来被子,珑旖珊又要跟班婕挤一个被窝。
班婕假意说了几句身子不适,恐怕会传染给珑旖珊,珑旖珊连连摆手,才不担心这些,班婕就答应了。
一。夜过去,不知道珑旖珊跟班婕说了些什么,荣华上朝回来,班婕就跪着跟荣华解释。
“荣皇陛下,我不是有心隐瞒,而是从小被人看不起,我母亲到死也没名没份,就因为是巫女,但我母亲其实是巫医,从来没有害过人。我曾经有意与珑国联姻,就是想嫁得远一些,不再跟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生活在一起,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日子我也过够了,也是这个原因,此番来了荣国我才不想回去。”
“你想留下就留下来,皇后也需要你的药。”
“但我留不了太久,于情于理,最多再留一个月就要回去,我父皇虽然在明面上没有认我这个女儿,但也会为我的名声考虑,下旨召我回宫,绝不会让我在外久留。”
“只要你不想走,朕可以派人快马加鞭传信给岳国国君,就说你医术高明,与国师一起为朕的皇后调养身子,朕要再留你一段时间。”
“可以这样吗?”
“朕念你身世可怜,就当同情你一回,你不想再回岳国,就为你自己另外择个落脚地,择好了再告朕,朕帮你安排。”
“是,是,谢谢荣皇陛下。”
班婕一连给荣华磕了好几个头,如释重负般,脸上这才有了几许轻快的神色。
走廊的拐角后,珑旖珊拉拉冉慕彤的衣角,偷听结束,换个地方说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