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上哪去?”
荣华理理衣袍出去,冉慕彤拉住不要荣华走,“今天你已经出去过了。”
“我去军营,明早回来。”
“要宿在军营?”
“嗯,估计要宿两晚。”
他想理一理边防军务,都到边境了,他就不能只是路过。
“我也要去。”
“不行,时节炎热,你留在院子里。”
“我一个人多无聊呀。”
“乖,听话。”
他抽回她拽住的衣角往院外走去,接过逐风仔细擦拭干净的佩剑。
她小跑着跟上他,她要一块去,他不依,她就赖他缠他磨他,撒娇卖乖,掂起脚尖亲他一下。
他……同意了。
哈哈哈~~
还是这招管用。
云子初在屋檐下擦拭她那年送他的青玉笛子,无意间看见,目光就黯然起来。
百里薇看似路过,实则故意挡起云子初的视线,送冉慕彤上马车后折回院里,走到云子初面前,“多少相思埋孤冢,只度离人不度伤,刚才的琴曲云先生听见了吧。”
“你想说什么?”
云子初越发冷淡,目光停在青玉笛子,不曾抬头看百里薇一眼,即便百里薇温婉妩媚,倾国倾城。
“太子妃的琴柔和细腻,但又不失男儿的洒脱豪迈,应该是受了云先生的影响。琴,口传心授,师承一脉,听之观心亦观师。”
“想夸我的话就不用了。”
云子初起身要走,百里薇移步拦下,“单相思的事云先生何必执着,太子妃现在很好,云先生可以试着放下。”
但他不是没有试过,而是做不到。
“云先生,要不要找个地方喝酒?”
“不用。”
“出去走走?”
“不必。”
“我知道城里有处喝茶听曲的地方。”
“你自己去。”
云子初拂开百里薇就走,百里薇利落一闪身又把云子初拦下,云子初有些恼了,锁住百里薇手腕,用力一挥把百里微推进一侧的空房间,反手甩上门就掐住百里薇的脖子。
以为能吓住百里薇,不曾想百薇暧,昧攀住他脖子说:“云先生不喝酒不听曲,莫不是想要点别的?”
“别过问我的事,不要忘了你此番同行的任务。百里薇,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真真假假,你与我都绝无任何可能,希望你记住我的话,不要成为琴曲的最后一词,你刚才还说过的,只度离人不度伤。”
云子初说完就走,留下百里薇在原地,百里薇摸摸脖子,云子初好大的力气,轻易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但她还是想接近他……
——
荣华在军营忙了两三天,起程去开天城,没赶几天路就在驿站见到了萧崇,萧崇立马给仲无俍传信,确定荣华达到开天城的时间。
荣华到达的时候,仲元俍早早备下仪仗出城十里迎接,冉慕彤在马车里伸伸懒腰,终于到了,果断决定返程走水路,顺江而下,凉爽又能省去车马颠簸。
两天后,筹备多月的登基大典拉开帷幕,她随荣华观礼,上次来见过她的皇亲国戚都在偷偷打量她,敢情她不是水性扬花的冉晴紫,而是冉晴紫的姐姐,荣殿下娶了两回的太子妃。
太子妃身穿端庄华贵的朝服,与荣殿下赤红的身影站在一起,相得益彰,般配得仿若天成,世间无双。
萧羽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这等重要场合也不着边不着调地摇着扇子,萧崇怒瞪,萧羽又皮笑肉不笑,有什么大不了嘛,反正没人看他。
穆真和逐风一左一右站在她和荣华的身后,云子初没有来,借口不是荣国朝堂中人,这等场合就不参加了。
云子初没来,百里薇也就没来,说是有些乏了,偷个闲补补瞌睡。
仲元俍忙完登基大典,单独在宫里设了宴,为荣华和她洗尘,萧明枫带着萧崇和萧羽陪同,仲元俍给荣华满酒,已是一国之君也依旧谦逊低调。
仲元俍的皇后萧姝有身孕了,再有两个月便要临盆,萧姝略坐坐就要回宫休息,冉慕彤不想喝酒,跟萧姝回寝宫,去萧姝那等荣华。
“姐姐,嘻嘻,姐姐。”
仲元俍的长子仲翱宸,两三岁大,见到她就伸着肉肉的小手手抱住她,仰着粉嫩的小脸管她要东西吃,“姐姐有糖果果吗?”
嬷嬷赶紧上来把小翱宸抱开,萧姝说:“陛下不给翱宸糖吃,担心吃坏牙,今晚陛下设宴,翱宸以为宴席上有糖果。”
“小孩子是该少吃些糖。”
“皇后娘娘。”
仲兰宜来了,上回她随荣华来结盟,仲兰宜想嫁给荣华没嫁成,被她拂琴一曲杀了个片甲不留。她看向仲兰宜,仲兰宜该不会是来挑事吧,趁这会荣华不在。
萧姝让婢子备来茶水点心,在花园的亭子纳凉。
仲兰宜果然有备而来,上回弹琴输给了她,今天就换成下棋。
琴棋书画为四艺,琴为四艺之首,琴之后便是棋。
仲兰宜三言两语把话题带到枯坐无聊,不如下棋切磋,萧姝觉出一股子火药味,有心化解化解,冉慕彤又爽快答应,“好啊,我许久没有下棋,皇后娘娘有孕在身不宜久坐,就让我来陪公主切磋。”
“切磋理当有输赢之分,”仲兰宜早就想好了,“总不能白下几局,这样好了,谁输了谁敬茶。”
“好。”
冉慕彤笑容不变,气定神闲。
萧姝吩咐婢子取来棋台棋子,多掌几盏灯,把亭子里照得亮亮的。
冉慕彤礼让仲兰宜先手,“公主,请。”
“来者是客,冉姐姐先。”
“我还是喜欢后手,输了才会不那么难看。”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仲兰宜落子开局,玉石的棋子清脆一响,下在棋盘正中心的位置。
冉慕彤瞄见有瓜子,抓一把边嗑边下棋。
不清楚仲兰宜的棋艺如何,不过下了几子就能感觉出仲兰宜的棋艺真心不杂滴,落子咄咄逼人看似不留余地,实则顾此失彼,她不怎么费力就挫掉仲兰宜的先手优势,然后陪仲兰宜玩玩,下完一局不多不少,只赢仲兰宜一子。
仲兰宜又气又不甘心,敬她一杯茶,“再来!”
“还是公主先手,请。”
“不,你先下。”
“也好。”
她落黑子开局,全程压着仲兰宜的棋势,又不多不和只赢一子。
“再来!!”
“公主先还是我先?”
“我累了,让我府上的棋师陪冉姐姐下一局。”
冉慕彤看看跟仲兰宜一起来的年轻男子,模样清俊,气质儒雅,想着输给棋师不丢脸,她就想答应下来,但是萧姝说:“卓凡卓先生是我大仲国手,这么晚还请卓先生来已是失礼,不如改日再下。”
国手??
冉慕彤服仲兰宜了,为报当初的一箭之仇,不惜请国手来收拾她。
仲兰宜假意看看宫宴的方向,“这会儿,皇兄与荣殿下正把酒言欢呢,我们再一下局无妨。”
“兰宜,你该回宫休息了。”
“我不累。”
刚刚说累让卓凡代为上阵上的又是谁?
冉慕彤喝口茶,“能与卓先生切磋,属实荣幸,我就厚着脸请卓先生指教。”
“太子妃娘娘谦虚了。”
卓凡作揖一礼,刚才连观两局,看得出太子妃棋艺出众,必有高人悉心指点,且经年累月教习左右。
“娘娘,亲。”
卓凡让出先手,冉慕彤客气笑笑,落子新开一局,轻赢已经不重要,棋逢对手才是最为痛快的。
她全神贯注,纵观全局,没注意荣华和仲元俍一起走来,仲元俍示意不要出声打断,荣华站到她身旁,细品她落下的每一子。
云子初在她身边十二年,不止提升了她的琴技,还教会她下棋,而且教得很好,不失谦谦君子之风,又攻守兼备,应变不惊。
她还……
“太子妃娘娘,承让。”
卓凡刚好也赢了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