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羽喝着酒,从到头尾细细说起。
正如荣华所料,萧羽隐姓埋名,世外高人般在岳宏寰身边做军师,直到岳宏宇以死谢罪,萧羽才向岳宏寰说出真实的身份。
岳宏寰反复权衡后,听了萧羽的建议,写下降书呈给荣华。
荣华不肯收,转手就要给仲元俍,仲元俍也不收,降书回到了岳宏寰手里,岳宏寰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荣华和仲元俍都没有瓜分岳国的意。
萧羽说:“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岳宏宇一死,岳国的朝堂彻底平静下来,现下五国安宁,我又立了一功。姐夫,说好要奖励我一媳妇的,现在就兑现吧。”
“你已经有看上的姑娘?”
“有,早就看好了。”
“谁呢?”
“说来你们都认识,我就不卖关子了,班婕。”
“谁??”
“班婕。”
仲元俍铛一声把杯子搁回桌上,“班婕是荣皇后宫里的班夫人,你跟我说要娶班婕,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姐夫,冷静冷静,你看看人家荣皇,割爱在即也气定神闲。”
荣华差逐风另外备来酒杯,说:“酒是好酒,可惜没有好菜,难以尽兴。”
冉慕彤心里其实乱糟糟地,借口去做些下酒菜来,理一理思绪。
萧羽辅佐岳宏寰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娶班婕?
可是为什么呢??
不是为了娶班婕,那天她要杀班婕的时候,萧羽又把班婕给救走了。
荣华喝着酒,半晌没有说话,听着仲元俍教训萧羽。
“你这是胡闹,异想天开,别的暂时不说,单单班婕的品行而言,萧相就不会同意班婕迈进萧家大门。”
“班婕挺好的,没姐夫说的这么糟糕,班婕真要是一无是处,也不会是大荣后宫里的班夫人了。这桩婚事不难办,荣皇下道旨就可以了,把班婕当奖励赐给我。”
“班婕之所以成了班夫人,其中原因你比我还清楚,你还娶班婕吗?”
“娶,必须娶。”
萧羽给仲元俍倒洒,“姐夫,别生气嘛,我娶班婕最适合不过,我也不是要把班婕带回萧家,而是我需要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继续留在寰殿下身边。”
岳宏寰就坐一旁,一直没说话说,萧羽已经跟他说过娶班婕的事,他赞成。
岳宏寰说:“多亏萧四少爷,我才回到岳国的皇权中心。之前,萧四少爷让我写降书的时候,我心里一度怀疑萧四少爷的目的,怀疑萧四少爷从一开就是故意接近我,意图覆没我岳国。荣皇与仲皇都不肯收岳国的降书,我坐着想了这么一会,总算想明白了。萧四少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不再有战争。”
萧羽谦虚地摆摆手,“我哪会有这等远见与气魄,我都是跟荣皇和我家姐夫学的,荣皇愿天下太平,我姐夫愿仲国安定,恽国大乱后,岳国跟着也乱了套,强行把恽岳两国吞并容易,臣服民心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会还会有战火。”
岳宏寰起身向荣华与仲元俍一揖礼,“我一直有在暗中积聚人脉与势力,幸得萧四少爷辅佐,将我积聚的人脉与势力拧成了一股绳,与我同心同愿,只要岳国的百姓不再遭受战火的摧残,我愿意向荣皇仲皇称臣。”
仲元俍笑,点穿萧羽的又一层用意,“他小子故意你写降书,意在让我们看到你的诚意。他小子早算计好了,我与荣皇不会收降书,岳国还是交给你治理最好。”
“我怕我根基浅薄,难以周全。”
“怎么会,岳宏宇死后,岳国没再出现内乱,这便是你已经奠定了一定基础的原因,再则,有萧羽从旁指点,又或是代你出面,能帮你把各方势力拧得更紧。”
“是的是的,我希望萧四少爷能一个留在我身边辅佐我。”
“但萧羽是始终是仲国的萧相之子。”
萧羽逮着机会说:“这不是就对么,我需要娶班婕,班婕是岳国的公主,班婕做的那些事外人都不晓得,尤其是班婕毒害亲生父亲一事。”
岳宏寰不由愤慨,“若非班婕不能死,我一定会替父皇报仇。”
一直喝酒不说话的荣华在这个时候插了句嘴,“班婕活着的作用比死了大。”
“我都能明白,请荣皇放心。”
“萧羽要娶便娶,有岳国驸马的身份,着实方便出入岳国朝堂,光明正大地出入。”
“正是。”
仲元俍不确定是看看荣华,“你准了这桩婚事?”
“嗯,准了。”
荣华回答明确,仲元俍便没有再坚持。
萧羽怪高兴的,一连敬了荣华好几杯酒。冉慕彤做好酒菜回来,只知道婚事已定,该恭喜萧羽。
但她一点也为萧羽感到高兴。
晚一些的时候,她闷闷不乐地蹲在花台,拿着小木棍戳泥巴,萧羽走来,“干嘛?听闻我要成亲了,舍不得我?”
“你在岳国做了驸马,唯儿怎么办?”
“荣华会给唯儿找一个比我更适合,也比我更靠谱的师父。”
“但是你和班婕……”
她没能把话说完,对着一个不喜欢的,又还有着劣迹斑斑的过去,太委屈萧羽了,萧羽值得更好的。
可是萧羽说:“依着我的本事,定能把班婕收得规规矩矩,班婕也不是没脑子的女人,她会给自己做一个最好的选择。”
“你想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想好了。”
萧羽摇着扇子,笑得像花一灿烂,一点也不担心将来的小日子没法过。
她心里又是明白,这是萧羽为了天下局在牺牲。
想要天下太平,总得有人要付出。
很快,岳宏寰宣布登基,登基后的头一件事就是为萧羽和班婕赐婚。
班婕还是很恨她,但还能怎样?仲国萧家的门楣不是想攀就能攀上的,现如今,还能风风光光嫁给萧羽为妻,已是班婕最好的选择。
喝完萧羽的喜酒,荣华就要回皇都了,仲元俍也要回仲国去,城外一别,空有千言万语也道不理离别的感伤。
“保重。”
萧羽说道,仲元俍先行一步,荣华扶她上马车时,班婕给她行了个跪礼,“恭送荣皇,恭送荣皇后。”
她点了下头,进到马车里坐好。
荣华多跟萧羽说了几句,帮着岳宏寰理顺国事,抽空回萧家看看萧老爷子。
“下回坐在一起喝酒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总会有机会。”
“这到也是。”
“走了,你们回吧,不用再送。”
荣华吩咐逐风启程,进马车坐到她身边,她看见车窗倒退的一景一物一人一景,“我们都回去,独独留下萧羽一人。我可以这样想吗?萧羽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萧羽对你有情,你知道吗?”
“不知道,但又能猜出来。”
“萧羽一直不愿出仕,最终又还是走进了朝堂,以岳国驸马的身份。”
“我觉得好无奈,萧羽毛的选择不是自己喜欢的,而又是于天下最好的,对你我来说,萧羽等同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嗯,以后有萧羽在岳国的朝堂上,帮岳宏寰拿捏国事,我与仲元俍自然多多眷顾。珑国有珑旖珊,小国君又是一个安分上进的主,能少我们不少事。恽奕醒了,和百里走到了一起。五国安定,就此天下太平,慕彤,我们以后会有更多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了。”
“我想起了那首曲。”
春时草兮夏时花,秋结果兮冬结霜。
日复日兮倚廊下,年复年兮在西窗。
盼君归来花正好,共忆昔年旧时光。
奈何一别成离恨,泪饮桥头孟婆汤。
一世情,三生愿。
多少相思埋孤冢,只度离人不度伤。
他说:“曲仍在,人未散,能有今日的结局,我知足了。”
她回,“荣华,我有属于我们自己的以后了,长长久久的以后。”
“嗯,以后我会更爱你。”
“我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