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慕彤一觉睡醒,人已经在马车上。
掀开车窗帘瞅一瞅,晕,太阳高挂,时辰已近晌午。
喝了酒还真是好睡觉,
午饭随便吃点干粮,荣华下令原地休息一小会,萧羽把恽奕的药给她拿来,按荣华交待的。
一共三瓶药,萧羽说:“每种吃一粒,自己记清楚,别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
“皇后娘娘,我是一番好意。”
“但你说的话就是难听。”
“忠言逆耳的道理和良药苦口一样。”
她塞给萧羽一个烤得正香的馒头,“快点吃,堵上你的嘴。”
“馒头太干了。”
“有得吃你就吃,还挑?”
“怎么会是挑呢?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我的意思是馒头太干,需要喝两口酒润润。”
“萧羽,你以前也喜欢喝酒吗?”
“不喜欢。”
“你现在就是一酒鬼,一时半会都离不开酒。”
萧羽只笑不说话,就着清水把馒头吃下,牵马去一旁的溪水边喝点水,吃点嫩草。
荣华在看刚送来的军报,注意到她在琢磨萧羽喝酒的事,他递一份军报给她看,转开她的注意力。
他从来没有问过萧羽,心里又明镜一样清楚。
萧羽变得爱喝酒不是因为自由散漫,而是借酒麻痹对她的情。
萧羽的心里也明镜一样清楚,尽量去放下,放不下就藏得严严实实,绝不能成为第二个恽奕。
爱,原本没有错,但爱着某一个人,就要分能爱与不能爱。
她已有主,那便是不能爱的。
萧羽想要远离,为她也是为萧羽自己,做一个最为正确的选择。
到达丰城已是一个月以后。
路上格外顺利,有她在,只需一束稻草,就能解决军粮补给的大问题,几十万大军因此提前抵达了丰城。
荣华下令,几十万大军全都不进城,不打扰战火后幸存下来的恽国百姓。
穆真铺开地图,圈出固城的位置。
穆真说:“有三条路可以攻到固城的城门下,但三条路都不好走,处处悬崖绝壁,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否则固城不会是进入恽国腹地的最后一道关卡。”
“兵分三路,不如……”
荣华没有把话说完,穆真目光一接,穆真就明白了,回以荣华肯定一点头。
兵分三路不如选其中一条,合三军之力直逼固城脚下。
萧羽昨晚又偷偷喝酒了,喝得还有些多,这会了都还在睡着,就没来荣华的军帐里帮着拿主意。
冉慕彤也同意挑一条道打开通路。
下午。
三军将军齐聚主军帐里,荣华统筹部署,然后反复推演,把能想到的变数全都考虑进去,每一个环节都衔接无误。
他给她分配了一个活,不愿所有人都在忙,只有她一个人闲着,她就变粮食贴补军需。
好多人都没见过大荣皇后是怎么变出粮食的,看见一大筐一大筐的粮食从皇后娘娘的帐子里抬出来,几个岳国的兵卒就想挤进去看看。
张成板着脸,没有荣华的应允,一个也不放进去。
“我们就看一眼。”
“不行。”
“大荣的皇后只准你们大荣的人能看是不是?”
“你们进去会打扰到皇后娘娘。”
“看一眼怎么就打扰到了?不要这么小气,大荣皇后被你们传得神乎其神,我们实在是好奇。”
“好奇也不能失了礼数,何况这是在军中,军规森严。”
“打仗从来没有娘们儿的事,女子也一向不得出入军营,荣皇带着皇后出征,违反军规在前,我们看一眼又怎么了?”
冉慕彤忙一上午,坐着歇一会就出了这样的事,她想出去制止,阿福又拦着她。
那几个岳国的兵卒太无礼了,见到她一定会问长问短惹她烦。
几个岳国的兵卒起哄带头往里挤,张成一个人拦不住,急得张成大吼,“全都退开,不准往帐子里进!!”
“让我们看看嘛,看看嘛。”
“不行就是不行!!”
吵闹声惊动了主军帐里的荣华,荣华抽出逐风的配剑,把带头的那几个岳国兵卒砍了。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荣华环视众人,“还有想进去看看的吗?”
众人摇头,分分钟鸟散。
阿福这才让她出去,她扫一眼地上的尸体,对荣华说:“今天晚上,三军将士只有喝粥,还有一个人想来看我变粮食,明天也喝粥,喝到没有人惦记为止。”
女子不得出入军营,这话没错,但她好比是一稳动的粮仓,能减轻粮草补给的压力,她好不是普通女子,而是凤凰天命。
有意见?行啊,那就节省粮食,全军喝粥!
荣华这就传令下去,效果立竿见影,再也没有人跑来围在她帐子外了。
几天后。
三军整装待发,随着荣华骑在马背上抬手一挥,一声令下,全军开拔,延着三条道路里中间的那一条朝着固城压进。
恽奕设有埋伏,但没能停下荣仲岳三军的脚步。
收到探子新传回来的消息,穆真有些纳闷,“我们放了消息给恽奕,只走中间这条道,恽奕为什么还要分散兵力?”
放消息的目的正是为了让恽奕集中兵力,痛快来场较量。
不知道恽奕是不信放出去的消息才分散兵的,还是故意留下致命般的破绽?
本就兵力悬殊,恽奕利用地形优势拼死一搏尚还有一分胜算。
可是,恽奕把三十万大军分散布置在三条道上,平均每条道十万兵马,又不能相互及时支援,想挡也挡不住荣仲岳的百万大军。
冉慕彤再一次怀疑恽奕就是来找死的,他就是要她收下他的命,解掉蛊巫契约。
但恽奕没有想过他自己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吗?
恽国一败涂地,恽奕会成为千古罪人,只要她不收下他的命,他就会活着被人恽国的子民谩骂。
还有恽国的那几位王爷,变成了鬼都会咒骂恽奕不得好死。
恽国在恽奕手里没了,连恽景都不会原谅恽奕。
荣华没有说话,再有五天就能攻到固城脚下,探子刚才传回来的消息说,恽奕目前就在固城,已经下令退守。
设下埋伏又不战而退,为什么?
冉慕彤也没有说话,萧羽觉着应该说点啥,要不气氛怪怪的。
萧羽说:“我们现在势如破竹,恽奕没有胜算,退守固城便是上上策。”
穆真又在摇头,“我说不出来为什么,但觉恽奕似乎没想过要保住恽国。回顾恽奕那几个月的频频调兵,看似处处布防,可又如此的不堪一击。恽奕师出丹阳阁老阁主,不会就这点中看不中用的本事吧?恽奕与我们的确兵力悬殊,但凭恽奕调来的三十万兵马,只要布置得当,撑上一年半载,以逸待劳,也比现在的情况好很多。”
“有百里薇的下落吗?”
“没有。”
“百里薇带着孩子,就算恽奕不管百里薇也不会不管孩子。”
“嗯,所以更奇怪了。”
“要不要再派些琉璃刹去,专门打探百里薇母子的下落?”
穆真不能替荣华做这个主,穆真就看向荣华,荣华点了点头,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保住百里薇母子的平安。
萧羽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百里薇母子就在固城里?当我们兵临城下的时候,恽奕就要亲手杀了百里薇??”
“不会的!”
冉慕彤不信恽奕会这么很,可她的不相信一点说服力也没有,恽奕早就不是云子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当晚,她隐约听到笛声,起身寻着笛声找出去,笛声又停了下来。
荣华跟着她出来,给她披上件衣服,“在找什么?”
荣华这么问她,显然只有她听见了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