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慕彤拂开萧羽就走。
萧羽又脸皮忒厚地跟着她,说:“太子妃也好,侯门贵府的大夫人也罢,都要给自己的相公物色侧室,身份越贵重,越要贤惠,可是这心里呀,难受得很,你就别装了,只要你一句话,我妥妥一针扎死那个女人。”
萧羽还说:“我都想好了,今晚动手扎死,趁天黑扛出去扔掉,人不知鬼不觉,那女人不见了,识相的人都不会去问荣殿下,也就不会来问你,问你你只管说不知道。”
“少管多管闲事。”
她警告萧羽,阿福拿药碗去洗,她想给白迎雪煨点粥,萧羽没完没了跟着她。
现下住在府城守备军统领的府上,统领名叫傅海青,执意让出主院给荣华住,傅海青带着妻子住在偏院。
主院挺宽敞的,后院的小厨房也宽敞,萧羽往小厨房里一杵,摇着扇子死活不出去。
萧羽说:“我特能理解你们女人的不容易,男人左拥右抱,女人却只能贤惠以待,心里在流血,脸上也不能表现出半点不满,你由着荣殿下把那女人带回荣国,招来别的女人效仿,排着队为荣殿下去死,你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她半句不想再听萧羽说话,捡起一根柴火朝萧羽打,萧羽利落闪到一边,一阵啧啧咂舌,“你的脾气真是不好,这样子不行的,要温柔,温柔得像水一样,男人才喜欢。”
“滚!”
她指着厨房门大吼,萧崇往小厨房来,萧羽才收敛了几分,跟萧崇说了几句话,一同去守备军大营里挑选随行侍卫,萧羽这才走了。
煨好粥,白迎雪还在睡着,她给荣华送去一碗,荣华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
“粥不好喝吗?”她自己尝了尝,挺好的呀,软糯粘稠。
荣华在看地图,指着通向荣国边境的河流说:“我们改走水路,水路平稳,迎雪略微好转些就可以起程了,到了荣国境内,稍作休整就送迎雪去穆家堡,我们在穆家堡小住几天。”
“水路适合白姑娘养伤。”
“嗯。”
“但是白姑娘未必肯留在穆家堡,白姑娘始终放不下你,”她认真想过了,说:“要不带白姑娘回皇都吧,给白姑娘一个名分,白姑娘够不上侧妃的话,侍姬也行,我想白姑娘不会在意名分高低的,能伺候在你在身边,白姑娘别无他求。”
但荣华没有同意,“我只结盟不联姻,却这么快带一女子回去,仲国国君和兰宜公主的颜面会很难看。”
他这话没有说错,是这么个理。
可是不用问白迎雪都能想到,白迎雪不会逆了荣华的意思,但荣华前脚离开穆家堡,白迎雪后脚就会离开。
萧羽说白迎雪十有八。九会残了右手,这几天,白迎雪的右手一直没能恢复知觉。
箭头上的毒不是奇毒,但是是剧毒,萧羽用尽能用的办法,还是没能完全阻止余毒侵噬,伤到了白迎雪右手的筋脉。
白迎雪右手不便,又孤身一人,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荣华说:“迎雪的伤痊愈后,我会安排穆真送迎雪回开天城,乐器铺还在,又有萧家人照拂,迎雪不会有大碍。”
“白姑娘救了你一命,我觉得应该有所回报。”
“如何回报?就你说的给迎雪名分?”
“嗯,这是白姑娘最想要又最最最说不出口的心愿。”
“我不答应。”
“要是顾及仲国国君和公主的颜面,大不了缓一点办,回了皇都后,先找个地方安置白姑娘,过上一段时间,我以太子妃的身份,感念白姑娘相救之恩,接白姑娘入东宫,侍奉在你身边。”
“不用了。”
“我觉着挺好的呀,白姑娘什么都听你的,性子也不张扬。”
“迎雪如何安置由我决定,你不要再说了。”
“你是为了白姑娘好,我也是。”
“但我身边不需要别的女人,哪怕是摆设我也不需要,”荣华卷起地图,啪一声扔回桌上,吓了她一跳,他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她识趣地啥也不说了,他要怎么着就怎么着。
荣华这就写下三份纸条,交由逐风送去给就近的养鸽人,然后他把她叫到面前站着。
她不是冉晴紫,而是冉慕彤。
宫宴那天晚上,她故意弹了首他不熟悉的小调,但他记得十二年前她弹琴时的模样,包括每一个细节。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或勾或挑,压弦走音,收敛而又自如,不似很多女子夸张地翘着兰花指,一派做作的模样,比如仲兰宜。
而且,她在弹琴之前擦拭了一遍徽位,琴有十三徽,象征一年十二个月与润月,她习惯性地一个一个擦,与十二年前一横一样。
她就是冉慕彤。
如果这还不够证明,那么单凭她弹的那首小调就可以听出她功力深厚,造诣极深,不是三五两年就能练成,再者每一位琴人,弹琴时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谁也模仿不出来。
她长得与冉晴紫极度相似,琴艺出众,又容不得大夫人再受委屈,除了她是冉慕彤,不会有别人。
这就是宫宴那晚的意外收获,让他肯定了她没有死在十二年前。
“殿下干嘛看着我?”她心里有点发虚,他每每这样看着她的时候,都不会有好事。
荣华藏起心中所想,“来日方长,有得是给我添侍姬添侧妃的时候,你就别打迎雪的主意了。”
“我不是为了显得我贤惠,打白姑娘的主意,而是舍命相救需要勇气,白姑娘的这份勇气缘于对殿下的痴心。”
“爱慕我的女子太多了,每一个我都有求必应,十个东宫都装不下。”
她想起萧羽刚才说过的话,荣华就这么收了白迎雪,惹得其他女子效仿,这不就乱套了吗?她的日子虽然能过,但她绝对清静不下来。
白迎雪这事,她还是别管了。
荣华见她终于打消了带白迎雪回皇都的念头,问她说:“你送给我的剑穗呢?”
她去翻找出来,“不是还我了吗?让我送给师父去。”
“都送我了,你也好意思收回。”
“又不是我要收回的,是你扔还给我,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不跟我生气,这不,还不是动不动就不高兴。”
荣华缓下绷着的表情,拿过剑穗重新系上,“坐船走水路没有骑马快,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添置好了跟我说一声,我们尽快起程。”
“没什么要添置的,我琢磨着驿站那晚是不是太蹊跷了?那么多侍卫都没有发现刺客,刺客又不一两个,夜深了不容易察觉。”
“萧崇带的侍卫肯定没有问题,我估计问题出在商队,刺客出现之前,商队里有人在外面盘点货物,走来走去,一阵嚷嚷。”
“这样的话,我们单独走水路,不跟商队什么的一起,应该稳妥多了。”
荣华递给她一匕首,“知道你不会用,所以不希望你有用得上的一天,这一路我细细做好了安排,仍然留给了刺客可趁之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兴许还会出乎我意料,你自己就要多小心。”
匕首短小精致,不是荣华解下来,她都不知道荣华的手腕下收着这把匕首。
她想了想,匕首还给他,“我用不来匕首,还是你收着吧,我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你,你活我就活,我就不需要匕首防身了。”
“但是……”
荣华没有把话说完,意外无处不在,他担心护不好她,离荣国边境越近,刺客越不择手段。
他就把匕首系在她腰上,说:“萧四少爷不是总惹你心烦吗?下回萧四少爷又把你惹烦了,你拿这匕首收拾他。”
“原来你知道萧羽总烦我。”
“嗯。”
“那你怎么不帮我收拾萧四少爷,替我出口恶气?”
荣华只道:“自有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