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说:“本宫只带逐风,舒云留下来打理太子府和东宫,你也还有戏园子和茶馆要打理,云子初也在皇都,本宫不在,你什么时候想见云子初都可以。”
“殿下自请戍守边关是为了将功补过,对吧?”
“嗯。”
“但是殿下杀荣盛是为了我,惹了父皇生气,我就不能心安理得留在太子府,让殿下一个在边关吃苦。再说了,我要是能帮殿下多立几个大功劳,日后回了皇都,我才有享不完的福。”
“本宫没打算带上你。”
“现在重新打算打算呗,这不还没起程吗?”
她讨好他巴结他,给他倒茶给他揉肩膀,他不领情地拂她一边去,板着脸对她说:“本宫自己的决定,本宫自己履行,与你无关。”
“殿下心疼我才不让我去吧。”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随口一猜,没想真被她给猜中的,荣华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瞬间,然后就变得更冷了,遮掩内心真心的想法。
“殿下,”她化身小可爱,捧着小脸眼巴巴望着他,说:“殿下在边关啃着干粮捍卫荣国疆土,我在府里天天游手好闲,锦衣玉食,我的良心会过不去的,就带上我嘛,有我在,不说为殿下献计献策,也可以陪殿下说说话,解解闷。”
他还不是答应,叫来侍卫撵她走。
她抱住他胳膊,“殿下越不带上我,我越要跟着去,殿下悄悄走了,我就去边境找殿下,爬也要爬到边境。”
侍卫见此情况,哪敢硬把太子妃撵出去,就先退到书房外侯着。
荣华头疼般揉了揉眉心,说:“本宫要去西境,离仲国最近的地方,你应该知道,仲国与我大荣常年都有战事,无数大荣的将士长眠在西境的黄沙下,本宫都有可能回不来。”
“那我更应该去了,殿下哪天战死沙场,我好给殿下收尸。”
“……”
荣华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抄上一本书想砸在她身上,又迟迟砸不下手。
她嬉皮笑脸拿走他手里的书,晃他的胳膊,“殿下就答应我嘛,像我这种肯陪殿下出生入死的女子不多哦,不信的话,殿下就把侧妃们挨个叫来问,要是有一个愿意的,我就不缠着殿下非去不可了。”
“这可是你说的。”
“嗯嗯。”
荣华当真把侧妃们叫了来,冉慕彤还是头一回看见荣华的侧妃站成一排,另两她不认识,她只认识苏妃,苏妃清瘦了好多,但看见荣华就两眼放光。
她代荣华问侧妃们,“太子殿下要去西境,归期不定,还有可能有去无回,你们谁陪殿下去送死?”
侧妃们相互看来看去,苏妃头一个跪着说,“殿下,臣妾愿与殿下同行。”
另俩侧妃跟着跪了下来,看得冉慕彤好不失望,暗骂自己少算了一步,侧妃们跟着荣华出生入死,最后平安归来,从此就在荣华后宫里妥妥站了一块再难动摇的地,轻易就能跟她这位太子妃平分秋色。
她以为荣华又要撵她走,不曾想荣华叫侍卫把侧妃们送回去,苏妃哭着不肯离开,也被侍卫给拖走了。
荣华郁闷中,侧妃们想去他还不想带,非要带一个,那就还是带她吧。
“好生陪你娘亲三天,三天后随本宫起程去西境。”
峰回路转。
冉慕彤高兴得想跳,勉强端住了太子妃应有的仪态,这就行礼告退,赶去农庄陪娘亲。
她不怕荣华骗她,荣华的性子她还是能摸到几分的,太子殿下说一不二,答应了的事就不会反悔。
肖婵娟听闻她要随荣华去西境,喜忧半参,但一句担忧的话都没有说,所有的不舍也全藏在心里,只让阿福早早备妥行李,可以的话,就把阿福一起带上。
临行前,她去给父皇和母后磕头,顾庄宁含泪扶她起来,千言万语,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荣敬天看了看她,因荣盛的死,荣敬天内心有些怨她,她执意过荣华去边境,又让荣敬天动容,这个儿媳妇并不一无事处。
她还回冉府看了看她爹。
大夫说她爹的身子大有起色,太子殿下派人送来好多名贵的药材,还有国师调配的药方,保她爹至少还能活过五年。
冉进忠见着她就骂,叫她滚,她放下带来的点心走了,没什么想对冉进忠说的,纯粹看在她终归姓冉的份上来看一眼。
另外就是去茶馆和戏园子,和云子初道个别。
云子初沉默少言,知道留不住她,说得越多,反而越让她挂怀。
去西境就算骑马也要三四个月的时间,她和荣华先行,逐风带着阿福坐马车,还有舒云精挑细选的四位仆子和婢子。
避免惹人注意,荣华换了身白衣,她还是她喜欢的芽色衣裙,一路上有客栈就住,没客栈在路边挑块干净的地,铺上毯子睡。
这天晚上,她想起一事,一边铺毯子一边问他,“殿下……”
他打断她,“没到西境前,改口叫我公子。”
“哦,公子怎么想起派人给我爹送药材?不是听大夫说起,我都不知道。”
“你不是神仙,不可能事事都知道。”
她听这话有些耳熟,好像她说过类似的。
荣华升了堆篝火才接着说:“你还有几位叔伯,冉府没了你父亲,仅有的家底就会被叔伯们瓜分,你娘亲又那么善良,不会与之相争,你难免顾着你娘亲,而多有隐忍,所以本宫想让你父亲多活几年。”
“我去看我爹之前,有想过可能是最后一面。”
“现下不会了。”
“殿下五年内就能回到皇都?”
“最多两年,我不能离开太久,我也怕见不着我的父亲最后一面。”
“如果两年之内,殿下没有立下赫赫战功呢?”
“这是我考虑的事,你就别多问了,也不用多想,不早了,吃点东西赶紧睡觉。”
她翻馍馍烤热了吃,顺便翻出一罐在瑶园做的蜜饯,她只带了这一罐,其他的送给了皇后,留给了娘亲,另外有一些阿福带在马车上。
入了秋的夜里,夜深就有些凉。
她睡了一会,冷得她沾着点热气就上靠,以为是篝火,伸手一摸,原来是荣华的胸口。
她自觉往旁边挪,他又靠了过来,拉高被子捂着她,大手隔着被子把她搂住,她清瘦的身子骨就蜷在他胸口。
这样肯定暖和多了,她闭上眼睛把心一横,就这样睡,反正他和她睡一起已经不是一天两。
第二天早晨,荣华拿手背贴她的额头,“生病了?”
“没有,我好着呢。”
“你脸色怎么这么红?”
冉慕彤摸出妆镜照照小脸,是挺红的,估计是被子捂的严实,把她可爱的小脸给捂红了。
荣华有些不放心,路经一处村子,找了位大夫给她细细诊了诊脉,她是瘦了些,但身底子还不错,没有哪里不对劲。
问到她为什么睡醒一觉满脸通红,大夫又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庸医!
太子殿下坚定完毕。
扔下块碎银子做诊金,荣华调头就走,板着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冉慕彤左思右想,愣没想明白,问他说:“公子,非要我生病了公子才高兴吗?”
他白她一眼,上马就走,都不等她了。
她越发不明白,但凭经验总结,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招惹他了,太子殿下横竖就是不高兴,身边又只有她,要是拿她出气,她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离开村子跑出了好几十里地,荣华还板着冷冰冰的脸,冉慕彤心下琢磨,还是找点话跟他说,
她催马跟他并肩而行,“殿下,那晚在镇子上是龚贵把我给抓到地窖的,龚贵在给荣盛做帮手,泰安瘟疫的始末也跟龚贵有关,殿下没有料理龚贵就自请戍守边关,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