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有段时间没拿侍寝说事,今天又把圆房给搬了出来,换汤不换药,冉慕彤料定,其中一定有诈!
荣华置办的新院子,没什么要布置,该有应有的都有。院子三进三出,放到皇都这种院子也就一般般,但是在边陲苦寒之地,绝对奢侈,比住军帐舒服多了。
晚午在院子里吃,她听出他在故意问她,“跟本宫回军营吗?”
“嗯,要跟,吃完饭就走。”
“冬日里天色暗得早,还是明早再回。”
“多拎几盏灯笼,路上看得见。”
“本宫想明早回。”
冉慕彤闷头塞口饭菜,思来想去,挑明了直接问他,“殿下把圆房的事搬了出来,说吧,到底什么目的?不用绕弯子。”
“你与本宫完婚许久,圆房需要别的理由?”
“需要,咱们说好各取所需,但不包括侍寝这一类,殿下当初答应了我的。”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本宫先去沐浴了,你慢慢吃,多吃一些,一点都不用着急,本宫会等你的。”
“……”
她哪还吃得下,托着腮帮子想了老半天,愣想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情不愿走进卧房,他躺着看书,见她进来就把书放下了,向她摊开掌心,“过来,本宫的太子妃。”
她不由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点不想靠近他,就算他的掌心是温热,听任她取暖,她也不想把她的小手手放进去。
荣华起身,看似要倒水喝,实则虚晃一下,几步过来抱起她,她还在惊声尖叫,就被荣华抱到了榻上。
“你是谁?”
“我?呃……我当然是冉晴紫啊!”
她不敢承认,欺君之罪会掉脑袋的,龚家人抓住这个由头就会把她往死里参。
她娘亲也会活不了。
“殿下,殿下!!”,“我就是冉晴紫,不会是别人,我发誓,我要是在骗殿下,我这辈子都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
“你是冉慕彤。”
“……不,我不是。”
“你就是。”
“殿下,我姐姐早死了。”
“还不承认?”
“这,这,我承认啥?”她说得比真的还真,“我就是冉晴紫,我也不是不愿和殿下圆房,而是因我的身子已经脏了,我无颜面对殿下的宠爱。”
“本宫不再嫌弃你。”
原本只是做给她看,逼她承认她是冉慕彤,她不承认,他不打算停下来,但刺在她胸口的那个‘盛’字,似有针尖般从他眼睛扎进了他的心,扎得他疼,扯被子遮起她胸口,他起身走了。
冉慕彤缩在被子里,抖着手整理衣衫,好险啊,要不她刺上了同样的字,刚才就穿帮了。
但荣华那一瞬间的表情有些不对,貌似不是因为确定她是冉晴紫才停下来的。
她心里没上没下,睡也睡不着,等了老天,没等到荣华回到房间里,想着出去找找他,再一想她又打消了念,他不回房间最好。
挨到天亮,婢子送来洗脸水,她一打听才知道荣华昨晚就回军营了。
她在院子里住了两天,大雪就下了两天,入目一片银装素裹,她给院子取了个名,雪居。
估摸着两天过去,荣华没来找过她,应该会不再勉强她圆房,她才往军营去,藏在他的帐外往里面飞快瞅了一眼,瞅见他在地图前站着,似在琢磨着什么。
“太子妃娘娘,天寒地冻的,在帐外站着做什么?会着凉的,赶紧进去喝点热茶,”楚皓轩走来说,一片好意,却是听得她五内凌乱,进不进去都得进去。
荣华没有理她,目光停在地图上,楚皓轩汇报完新储备的军需,荣华指着地图上一处叫平兴的小镇,说:“这里最容易混进仲国的探子,本宫明天去一趟,试试能不能抓一两个回来。”
平兴镇在荣仲两国的边境线上,也都在两国的版图之中,边境的百姓有什么要买卖的,就在平兴镇交易,也就有探子一类的混迹其中。
楚皓轩想跟着荣华一起去,再不济也要带上几个人,但荣华拒绝了,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镇上有家叫‘四方来客’的衣料铺,是末将去年新布下的暗桩,”楚皓轩说:“殿下告诉掌柜想买青色衣料黑色的线,还想买一些仲国才有的寒蚕丝,给家里娘子做夏衣,掌拒的便会明白,若是一切方便,掌柜会请殿下去茶厅看货,反之,告诉殿下店里没货,请殿下去另家问问,就是不宜久留。”
荣华点了下头,一一记住了,楚皓轩还是很担心,“殿下来烟城的事仲国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殿下一定要处处小心,末将另外安排两队人,一队在镇外接应,一队在杂货铺附近。”
“这里,”荣华指着荣国边境上的一处村落,“辛苦楚将军跑一趟,什么都不用做,但要亲自安排,今晚就安排下去,备妥马车,带上几名婢子和仆子,明早天亮就出发。”
楚皓轩会意,太子殿下这是声东击西,不知内情的人,一定会以为殿下带着太子妃去村子里体察民情。
“末将现在就去准备,再安排一队人扮成烟城的百姓,先行去往镇子里放消息。”
“嗯,去吧。”
楚皓轩行礼告退,留下她在帐子里,她想走又被荣华叫住了,“明天你坐马车里,装得像一些,要人人都以为本宫也在马车里。”
“怎…怎么装?”
“你觉得呢?”
“可是村子到了,殿下总要从马车里下来吧??”
“你要是装得够像,本宫下不下马车就是你说了算。”
“……这,”她瞥一眼他的表情,他瞳色在加深,凝结不容违逆的寒,她连忙点头,“好,都听殿下的,我知道怎么装了。”
“那好,你也退下,早些去歇着。”
“哦。”
她赶紧走人,走慢了怕又走不掉。
荣华看着她那战战兢兢的背影,嘴角勾起一味笑,她那么喜欢跟他装,不承认她是假扮的,那就让她装个够,装到她不想装,承认她是谁为止。
她兴许不是冉慕彤,但她一定不是冉晴紫。
院子的婢子按他的吩咐给他传了信来,那晚过后圆房未遂,第二早晨,太子妃的小脸又红了。
次日上午,大雪下了夜后终于肯停一停,太阳爬出厚重的云层,金色阳光洒下,给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镀了上金边。
冉慕彤提高裙摆,自觉坐进荣华安排的马车里,听荣华对她说:“先回院子等着本宫,本宫一会就来。”
“殿下……”她欲言又止,有些担心他,现下又不方便叮嘱他一定要小心又小心,车夫在候着,还有一队侍卫送她去院子带上婢子仆子。
荣华在她的目光读到了她的担心,他说:“吩咐院里的厨子,做几道本宫喜欢的小菜,晚上本宫回来后,要和太子妃喝上几杯。”
“嗯,我就先去院子了,殿下不要让我久等。”
“知道了,走吧。”
“是。”
荣华放下车帘子,目送她离开,回到帐子里跟楚皓轩对了一遍细节,然后就一个人骑马走了,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换了身商人的打扮,调转方向去了平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