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慕彤细细清点肖家人的半生积蓄,然后传信给娘亲,娘亲同意全捐出来用作泰安重建,肖家大院给泰安的孩子们做学堂。
荣华一道太子令传回皇都,无数学子响应,愿来泰安给孩子们做教书先生。
一个月后,朗朗读书声从肖家大院传出,听哭了不少将士。
冉慕彤在肖家人坟前祭上一壶酒,她没有为肖家付出过,但从此以后,她不准任何人辱没肖家人半个字!
“该起程了。”
荣华牵马走来。
她说:“我可不可以找个不忙的时候带娘亲来上柱香?”
“可以,本宫会奏明父皇,为肖家人追封。”
“这个就不用了,娘亲在信上说了,泰安这片故古养育了肖家人,散尽千金助泰安重建,肖家人能最后再为故土出一份力,我娘没有遗憾了。”
“本宫若能抽得开身,一定陪你和大夫人一起来。”
“嗯。”
她接过荣华递给她的马鞭,先一步翻身上马,追赶已经起程的炎甲营。
荣华跟在她身后,目光在她的背影上久久停留。
听照顾她的医女说,她这段时间躲起来哭过好几回,特别刚开始的那几天,汤药一大桶一大桶往外送,每天又还是有不少人死去,泰安的这场灾难撕碎无数原本圆圆满满的家,城里随处可见失了孩子的父母,要不就是没了父母的孤儿。
但她一直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原来他和她这么相似,心里越难过,越不让身边人知道,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比谁都多愁善感。
回到皇都,他留她在府里陪陪肖婵娟,猜得出她想见云子初,但他把云子初留在东宫了,就是不让她见。
她陪了娘亲半个月,娘亲天天催她回荣华身,她回到东宫,荣华又把云子初安置在了宫外。
她有些问题没能想明白,想私下里问问云子初,荣华又如此这般,这会他在书房批折子,她就代舒云送热茶进去。
他抬了下眼,她笑得眉眼弯弯,一看就是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就先堵上她的嘴,“不要说本宫不想听的话。”
“我都还没开口,殿下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呀?”
“本宫不需要你伺候茶水。”
“聊聊美人计的事呢?”
“父皇几日前打发美人出宫了,成全了美人和情哥哥。”
“哇,父皇英明,父皇大度,难怪殿下也是那么的通情达理,有求必应,原来都是随了父皇的好性子。”
他冷她一眼,通情达理还算跟他沾边,但有求必应可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她继续问,“二殿下暂时不会调回皇都了吧。”
“嗯。”
“殿下可以高枕无忧了,龚妃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该有多堵得慌,” 她跑上去拿掉他手里的朱笔,“殿下,我们去给龚妃娘娘请安,再气一气龚妃。”
“本宫在忙。”
近三个月不在皇都,待办的事排着长队等着他。
她又抱住他胳膊晃,“我好无聊了啦,宫里人生地不熟,说几句贴心话的人都没有,就只有缠着殿下,陪我打发时间。”
“你在宫外长大,一时半会应适不了宫里。”
“嗯嗯。”
“要不换到太子府住。”
“可以吗??”
她眼冒期盼的小星星,但被他冰冷冷地一颗一颗捏碎,“不可以,你是本宫的太子妃,又刚才泰安回来,满皇都全在夸赞你与本宫形影不离,同生共死,有情有义,你现在搬到宫外住,皇都百姓怎么想?”
“殿下说过完婚后我住太子府的。”
“此一时彼一时,过段时间,你一定要住太子府,本宫再安排。”
“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本宫让云子初像荣盛那样,去边境当差的时候。”
“我家师父又不是大荣的官员,更不是皇室宗亲,不用去边境当差。”
“但你师父是大荣子民,为大荣驻守边关,理应义不容辞,本宫信了你,因而信了你的师父,你还要本宫怎样?深查云子初的底细吗?或者继续怀疑泰安的瘟疫是云子初有意造成的?”
“呃……”
好像得不偿失,他也早就看穿她心思,她索性挑明了直说,“殿下要怎样才让我见一面云子初。”
“侍寝。”
“……”
“心甘情愿,一点也不勉强,把本宫哄高兴了,本宫就答应你。”
她扭头就走,气乎乎甩得书房的门嘭一声响,吓了侯在外面的逐风一大跳,荣华的嘴角却有了一丝丝笑意,她越见不着云子初,他心情越好。
阿福陪着冉慕彤去花园子里转,散散步,消消气,她边走边琢磨,怎么样才能在不侍寝的情况下见一面师父。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荣华有事求着她。
可惜龚妃输了一局,荣华又已回宫,龚妃心里堵得喘不过气,暂时也不会有别的动作,荣华也就不会找她出谋划策了。
有皇后娘娘宫里的婢子走来,行礼后说,“娘娘做了点心,请太子妃去尝尝。”
莫不是事有转机?
这就随婢子去母后宫里,顾庄宁要去火神庙还愿,就在后日,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去。
冉慕彤一口答应下来,非常非常愿意。
以她和师父十二年来的默契,不用跟师父联系,只需到时候多加留意,一定就能见到师父,师父肯会在火神庙等她。
可这事很快传到了荣华耳朵里,荣华百忙之中抽空也要陪着母后一起去,荣华还特意把她叫进书房,“有本宫在母后身边,你不用去了。”
“殿下真是一条活路都不留给我。”
“你随时可以侍寝,这还不叫活路?”
“这是绝路好不好??”
“你侍寝后若能怀上本宫的骨肉,为生下本宫的长子,你已是太子妃,再加上母凭子贵,全天下想进宫的女人都会羡慕你,这还叫绝路吗?明明就是一条助你提前座稳皇后宝座的捷径。”
她装出霍然一醒的样子,不要脸不要皮地往他身上黏,就为恶心他,“殿下说的好有道理,我不陪母后去火神庙还愿了,殿下也别批折子了,去寝殿休息吧,让臣妾好好伺候殿下。”
他柔软了目光看向她,“正好本宫有些乏了。”
“殿下要抱我去吗?或者就在书房的小寝轩里,臣妾不介意的啦。”
“本宫想先去沐浴。”
他没有抱她,但有牵紧她的手,她自己起的头,这出戏再怎么恶心,他都要看她如何收场。
冉慕彤只能是跟着荣华走,到了温泉池,他抬起手要她给他宽衣。
她暗暗给自己定定心神,控住想要临阵脱逃的脚丫子和隐隐有些发抖的手,宽下他的外袍,再宽下他的两件里衣。
然后她就,她就……
当他那挺阔宽广的胸口在她眼前一览无遗,她就像怂了般,动作越来越僵硬,闭上眼睛不看,内心又有一个声音在尖叫,怂恿她,蛊惑她,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多少女人想看都看不到呢。
她极力克制住,说:“殿下自己沐浴吧,我回了。”
他又一把拽回她,“本宫还没有欣赏够。”
“欣赏什么呀?”
“欣赏你为本宫临时起意想出来的新戏。”
她抽回手,侧开脸不看他,“殿下早就识破我,又还陪我演下去,真是辛苦殿下了。”
“想见云子初不是不可以。”
峰回路转般,她连忙问,“要我做什么?”
“李海饱受重刑也一个字都没有交待,封城的真正原因是个迷,明天你去趟牢里,把这个迷解开。”
“李海不是怕掉脑袋才封城的吗?”
“但李海大可丢下泰安城不管,在瘟疫爆发的时候趁乱走人,李海之所以没走,其中一定有着让李海必须这么做的原因。”
“我没把握能让李海开口。”
“尽力试试,成与不成本宫都让你见云子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