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心头一疼,脸上阴积了几天的狂风暴雨就这样散去。
被这样的自己意外到了,荣华竟还有些不知所措。
这段时间她没少故意气他,而此时此刻他不但不跟她计较了,还想安慰她,可他没有这般安慰过哭泣的女人,不晓得怎样去安慰,早早止住她眼中的泪。
冉慕彤哭了好久好久,荣华一动不动地站着,大手抬起了好几次,又都不知所措地垂回原位。
舒风急步跑来,打眼一见,立马退开好几步,冉慕彤有些狼狈地侧开身擦眼泪,舒风就被荣华瞪了一眼,“什么事这么急?”
“云少侠来请娘娘速回冉府,张成走不开,差人给云少侠传的话,冉老爷子又在闹了,闹得有点凶。”
“备马。”
“是。”
冉慕彤挑重点跟荣华说了一下她爹染上脏病的事,荣华边走边听,带她赶回冉府,刚进主院就听见冉进忠在骂张成。
“你算个什么东西,宫里当差被赶了出来,冉府留你,给了你口饭吃,你认不清冉府是谁在当家作主吗?”
张成挡在肖婵娟的房间门口,听凭冉进忠怎么骂,张成就是不让冉进忠进去。
冉进忠气极,“你在冉府做的是看家护院的差事,不是陪完我女儿又陪我的夫人,你还有什么想法不成?爬不上我女儿的榻就来爬我夫人的?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滚开!!”
荣华递个目光给跟来的逐风,逐风上去拉开冉进忠,云子初细细看了看张成,“没受伤吧?”
“没有,我没事。”
张成顾不上跟云子初多说什么,跪到荣华面解释,“太子殿下,不是冉老爷说的那样,我对太子妃娘娘娘和大夫人只有敬重与感激,是老爷想把脏病过给大夫人,我才拦着不让老爷进房。”
冉慕彤简直不敢相信,“爹,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这样对待我娘亲?!”
房里的肖婵娟想到这些年的辛劳,想到这些年种种的退让,悲从中来,再也忍不住地哭出了声,阿福的娘亲也是泪如雨下,陪着肖婵娟哭到说不出话来。
荣华抬手示意逐风把冉进忠拖出主院,问过她的意思后,荣华随她进房间看看肖婵娟,说:“今日就随本宫搬去太子府,一切有本宫打点,大夫人无需顾虑。”
肖婵娟不确定地看向冉慕彤,冉慕彤强撑出笑容,“娘,我住在太子府,什么都不熟,巴不得娘亲跟我做伴,更巴不得徐嬷嬷帮着我打理素日里的琐事,殿下忙于朝,我又是生手,正愁身边没有人可用。”
徐玉如跪着回话,阿福赶紧跟娘亲一起跪下,徐如玉擦着眼泪说:“大夫人这些年受的委屈,老婆子我心里最清楚,大夫人能随二小姐住在太子府,得殿下庇护,老婆子我一定全心全意伺奉大夫人和二小姐。”
冉慕彤徐玉如起身,这就收拾东西搬去太子府。
冉慕彤想带上张成,与荣华目光一接,荣华看向张成说:“此番护主有功,本宫调你去太子府做事,你可愿意?”
张成连忙跪下谢恩,誓必一身铭记。
云子初站了一会,没他什么事就想先走了,无声对冉慕彤一点头,不用送他,以免殿下多心。
冉慕彤会意,送云子初到主院门口就没有送了,改日找个机会再和师父聚一聚。
好多婢子和仆子想跟着一起去太子府,冉慕彤带不了这么多人,太子府也不是收容所,荣华第二天差了舒云来了,一一给了遣散的银子,烧了卖身契。
冉府的下人就走得差不多了,荣华另外调来人手,安排了一位大夫住在冉府照料冉进忠。
荣华还单独挑了一处院落,把另两小妾和陈艳娇的一双儿女接了过去。
偌大的冉府如若空置,冉进忠天天装疯破口大骂,骂两个女儿一个不中用,一个狼心狗肺,但冉进宫出不了冉府,荣华派了侍卫,每天轮班守,谁放冉进忠离府,谁掉脑袋。
患病一事也被荣华压了下来,冉慕彤总算能松口气,她不怕事情传开伤了她太子妃的颜面,只怕拖累了荣华的名声。
荣华这么做又不是为了名声,而是为了不让她再因家里的事掉眼泪。
她的眼泪让他感觉到了疼。
安安静静过去一个月,她陪着娘亲住在太子府的梅香堂,肖婵娟催了她好多次,该跟荣华住一块了,她不嫁也已嫁给了荣华,没有长时间各住各的理。
荣华住太子府的主院——归心居,打从她搬进来就是跟荣华一人一间房。
舒云和逐风都是知道的,在归心居伺候的仆子也都知道,但都不敢随意揣测,太子殿下最不喜欢背后乱嚼舌根的下人。
这晚荣华从宫里回来,意外看见她在他房里,“有什么事吗?”
她给他做了宵夜,“尝尝好吃吗?”
“本宫在宫里用过宵夜了。”
“哦,我没别的事,就是想谢谢你。”
“不用,你是本宫的太子妃,有些事是你应该的,有些事也就是本宫应该的。”
“我想为殿下做点什么。”
“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本宫自会吩咐你。”
批了一天的折子他累了,洗个澡就想睡,她又在他房里不走,似有什么话要说。
他挑明了问她,“为了感谢本宫,你打算以身相报吗?”
“不是的啦。”
她真不是这个意思,以身相报这么俗烂的戏码,她压根看不上眼,她说:“戏园子赚了不少钱,除去一应开支和给洛九的分红,我手头剩下一笔闲钱,我寻思钱放着生不出崽子来,就想问问有什么生意可做?”
“本宫前些年买了处铺子,你若想做生意,明天让舒云带你去铺子转转,做什么生意你自己定,银子不够就告诉舒云,舒云会打点好的。”
“要不要每月交租子钱给你?”
“本宫不缺这点钱。”
给她铺子做生意单单只是不想希望她闲着,女人闲着就容易惹事,宫里的侧妃就是太闲的缘故才会兴风作浪。
不给租子钱冉慕彤当然高兴啦,对他谢了又谢才回屋休息去。
第二天跟着舒云看完铺子,挺热闹的市口,大本钱的生意赚钱来得快,赔钱的风险也高,她就毅然决定开茶馆。
茶馆打理起来比戏园子简单,平时没事还可以来坐坐,听听茶客们在聊些什么,她就有新戏本子写了。
荣华一句问没她把铺子给怎么着了,舒云自会捡要紧的向他禀报,朝堂上又有声音在提调回荣盛,因为龚府的老爷子,龚妃的亲爹病倒了,想见荣盛一面。
他请了季之轩去给龚老爷子诊治,季之轩回话不太乐观,龚老爷子怕是熬不过半年。
季之轩还对他说:“殿下不宜在这件事上阻止二殿下回皇都,二殿下没能见着龚老爷子最后一面,定会有龚家的势力在朝堂上参殿下太过无情。”
荣华只点了下头,别无下文。
“太子妃与二殿下的往事已经过去,殿下大可由着二殿下回来,”季之轩看了看书房外,确定冉慕彤不在,季之轩才接着往下说:“另有一件事殿下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东陵王按圣上旨意整编东陵驻军,下个月回皇都递交新的布军图,娉婷郡主会一起来皇都。”
荣华想起这些事就有些心烦,脸色便沉了下来,季之轩就没有再说下去,回国师府研药。
东陵王荣业天,皇太后的养子,为大荣安定东陵有功,封为东陵王,其女荣娉婷,今年该有十八了,曾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选。
荣娉婷对他钟情之极,他要娶冉府二小姐的消息传到东陵,荣娉婷一度绝食,要死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