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不让开,荣娉婷就把逐风骂了一通,舒云好心圆场相劝,也被荣娉婷骂了。
府里的婢子仆子躲在远处看,肖婵娟散步恰巧碰见,徐玉如就扶着肖婵娟走过来,张成走在肖婵娟另一侧,提防郡主跟大夫人动手。
荣娉婷借假跟贴身婢子说话,明晃晃把冉慕彤和肖婵娟一起骂,“大夫人跟着我们太子妃在府里享清福就罢了,多大年岁还养个男宠在身边,越老越不经正,难怪生出个水性扬花的女儿。”
冉慕彤冷声警告,“郡主嘴里最好放干净些。”
荣娉婷仍然不知收敛,“你们母女俩一身都是贱骨头,离了男人就活不了,冉晴紫,你一心攀高枝难道是假的?我也就纳闷了,你怎么不攀圣上去,做圣上的侧妃?这样我见了你都要敬你是长辈,哪天圣上驾鹤西去,你还能是太妃。”
“王爷来了。”
“我父王这会在皇祖母宫里,你少骗我。”
“王爷和殿下一起来的。”
荣娉婷这才回头看,隔着十来米的距离,东陵王字字句句都清楚了,听得脸色铁青,让跟着的下人把荣娉婷拉走。
荣娉婷不想走,换了副乖巧可人的嘴脸对荣华说:“太子哥哥,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呀,我和冉姐姐正说到给太子哥哥选侧妃的事,冉姐姐说就选我了,让以我以后常伴太子哥哥身边。”
荣华没说话,漠然看着荣娉婷。
东陵王的脸色更青了,重斥荣娉婷,“圣上驾鹤的话是能随口乱说的吗?”
“不能怪我,都是冉晴紫激我的!”
“住口!直呼太子妃名讳,不敬东宫,若非父王随殿下回府,不知道你还要说出多少大逆不道的话来!”
东陵王怒拂衣袖,让跟来的下人这就把荣娉婷拖出太子府。
荣华就不留东陵喝茶了,陪着她送肖婵娟回院子里,在肖婵娟那吃过午饭,他先回书房等她。
刚才的事,她烧了把火就又在一边看戏,等着他回来,直到荣娉婷骂了她娘亲,她才有了几分愤怒。
冉慕彤想到新戏本子写什么,忙着回房写出来,舒云又把她堵进荣华的书房,她瞄荣华两眼,阴晴不定的样子。
她这才耐着性子说:“火烧完了,郡主再也嫁不进东宫,殿下从此高枕无忧,没别的事我就去回房写戏本子了。”
“写娉婷吗?”
“嗯。”
“谁得罪你就要写新戏本子编排谁?”
“殿下非要这么认为,我就承认好了,关着门发生的事,天晓得传到外面会传什么样子,我就要让外人知道不是我心眼小,而且有些人实在是过份,不是依仗身份就是依仗得宠,为怎样就怎样。”
“娉婷这事不要写,有损皇室颜面。”
“我的颜面就不是皇室颜面了?”
“听话。”
他也耐着性子戏她打消念头,可是她不听,她说:“我就是要写,还要在茶馆里说上几句,人言可畏,看以后谁还敢在我面前猖狂。”
“你写别人,别人也可以写你。”
“写他们的呗,公道自在人心,我也没做亏心事,不怕外人议论。”
她只有一个关乎性命的大秘密,她是冒充的冉晴紫,只要她死活不承认,没有人能揭穿她。
荣华见她铁了心非写不可,想要劝阻她,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来,换成了别的。
他说:“你是算准东陵王会来是不是?”
“嗯,你不会凭白让我烧把火,那就一定是要烧给什么人看,这个人最有可能是东陵王。”
说到此处,她有些佩服他了,挪进他书桌崇拜地看着他,“殿下,高明呀,与其断了郡主的念想,不如断了东陵王去父皇跟前说情的可能,东陵王没了成全爱女一片痴情的心,郡主就嫁不进东宫了。”
“本宫就是这个意思。”
“三天的时间只用了两天,空了一天出来,咱们出去玩吧。”
“上哪?”
“就城外吧,我想带娘亲出去走走,天天闷太子府里,都快把我娘亲闷出病来。”
“是你想出去玩。”
“我当然想呀,我以前在…”她差点说漏了嘴,还好及时打住,换了套说词,“我以前在冉府的时候,时不时都在往外面跑,殿下是知道的。”
荣华皱眉,“你给本宫安分些,就在太子府里呆着,哪里也不准去。”
“跟殿下一起带着我娘亲出去总可以吧。”
“明天再说。”
“不嘛,就现在决定。”
“明天本宫不一定抽得出时间。”
“下午呢?”
“有很多折子要看。”
“哦……”
她怪没劲地耷拉了小脸,都没心思写新戏本子了。
刚刚还在皱眉的荣华,见她这个样子,竟心软了一回,打发她出去,熬夜把所有折子看完,把明天下午要办的事往后推。
第二天早早下朝回府,领她和肖婵娟去城外翠屏湖。
肖婵娟借口有些乏,就不跟去扰着她和荣华了,她有些小遗憾,出了城才高兴起来。
泛舟湖上,微风拂面,入目远山如黛,近水含烟,处处诗情画意,心情自然舒爽通畅,想不高兴都难。
舒云备了鱼竿,荣华坐在船尾钓鱼,他好久没有这样闲下来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看不完的折子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天下国事。
逐风在河畔升了堆火,把太子殿下钓上的鱼烤着吃,冉慕彤下船闻到扑鼻的鱼香,肚子就饿了,接过逐风递给她的就开啃。
荣华一口不吃,嫌烤鱼上全是草木灰,脏死了,他也一向轻易不吃宫外的食物。
冉慕彤贼溜溜一转眼珠子,拿油乎乎的手抠块鱼肉喂给荣华,就像平日里他强迫她一样,他越嫌弃,她越要他吃。
舒云和逐风齐齐给她递眼色,惹恼殿下大家都没得吃了。
阿福都连忙拽她袖子,可她还是把鱼肉喂到荣华嘴边,“下回来湖畔烤鱼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殿下就尝一块吧,很好吃的。”
荣华直接拍开她的手,“拿走。”
“我们都在吃,殿下却在一边看着,像什么话?我们哪还吃得安心呢。”
“要吃你们自己吃。”
荣华起身回到船上,摇桨去了湖心,等他们吃完了才回来。
但她故意给他留了几块鱼肉,放在荷叶里捧到他面前,“殿下没有用多少午膳,这会该饿了,就吃一点吧。”
“不用。”
“我喂殿下。”
她当没听见他拒绝,抓起鱼肉往他嘴里塞,他怒目相视也没能停下她的动作,想再一次拍开她的手,不经意间又注意到了她手背上的四瓣花。
深紫的颜色意味着她就是冉晴紫,他却曾盼望过这朵四瓣花是红色的,与他衣袍的颜色如出一辙。
他就这样走了一瞬间的神,她就把鱼肉塞进了他嘴里,还捂着他的唇不准他吐出来。
她的小手有些软,比他的掌心要温热得多,意外融化他唇上的冰冷与拒绝,晓得她想整她,也依了她把鱼肉吃下去。
她笑得眉眼弯弯,“好吃吧,我没有骗你哦。”
“嗯。”
“以后咱们常来这里烤鱼吃。”
“嗯。”
“下回一定要带上我娘亲。”
“嗯。”
“还要带上我师父。”
“嗯……不行,别一人好事就分你师父一份。”
“一日为师,一生为父,分我师父一份怎么了啦?”
“反正就是不行。”
“殿下能不能讲点道理人情?”
“不能。”
他拂开她往马车走去,就不该依了她,这女人惯会得寸进尺,想起那晚好心跟她缓缓关系,她却把他一顿数落,说他各种不是,他就不该还指望着跟她心平气和说上几句话。
舒云和逐风三两下收拾好东西跟上荣华,她和阿福走在后面。
阿福很小声地跟她说:“二小姐,殿下刚才好像在吃云少侠的醋。”
“吃哪门子醋,”冉慕彤睨荣华的背影一眼,“他轻易就能被感情左右,他就不是那个冷情冷心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