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小半个月过去,荣华每晚都宿在冉慕彤房里,她以为东陵王带着郡主走了,他就会从她屋里搬出去,而事实上,只有她一个人这么以为。
荣华早出晚归,无论多晚回府都会睡在她旁边,有时她都不知道他回过来,睡醒起来听阿福说才晓得的。
东陵王没走多久,龚府老爷子就不行了,二殿下荣盛赶回皇都的当天晚上,老爷子就闭上了眼睛。
她随荣华去龚府,见到了传闻中与冉晴紫往来频频的荣盛,她一眼觉出荣盛看向她的目光好复杂,心下便有些不安。
荣盛与她妹妹究竟往来了到了哪个地步,她一无所知,但荣盛最清楚不过,她稍不慎就会在荣盛面前露出破绽,再加上荣盛对太子位的渴望,龚家与东宫的新仇旧恨,一旦抓住破绽必定将她和荣华一下打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她还见到龚四少爷龚贵,衣冠楚楚却长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龚妃也在,为龚老爷子守灵,她随荣华行完祭礼,去偏厅用茶,没坐一会,龚妃领着龚贵先来,龚贵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荣华只点了下头表示听到了,目光停在手里端着的半杯茶水上。
龚妃说:“龚府烹茶只用陈茶,家父节省惯了,陈茶苦涩难咽,殿下若觉勉强,我差人给殿下另外沏壶新茶来。”
荣华拒绝,龚妃就差婢子换新茶,但荣华还是没有喝,只道:“本宫政务缠身,今日便不留久了。”
冉慕彤起身跟着荣华一块走,龚贵假装斥责婢子沏茶不用心,惹太子殿下不快,一把朝冉慕彤的方向拂落婢子端着的茶壶,茶水往地上一洒,就溅湿了她裙摆。
龚妃一唱一和,立马就把那婢子拖下去重罚,然后责备龚贵,罚龚贵去老爷子的灵前跪着,接下来就是各种赔礼,还陪她去屋子里擦擦裙摆上的茶水渍。
她与荣华交换个目光,荣华便对她说:“本宫在马车上等你。”
“嗯,我一会就来。”
荣华先行一步,留下她跟龚妃去屋子里,真是一点点意外都没有,推门就看见荣盛在里面。
“晴紫,”荣盛几步上来握住她的手,“为什么不再等等我?你说过宁肯跟我苟且一辈子,也不与荣华相伴一天。”
她冷漠地把手收回,“二殿下请自重。”
“二殿下?”荣盛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充上悲伤,“你以前不这样唤我的,我才离开皇都多久,你就变得这么陌生,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龚贵打翻茶水,我就知道是二殿下想见我一面,太子殿下也能猜到,之所以没有阻止我前来,我也愿意见二殿下一面,就是想跟二殿下把话说清楚。往事如烟,过去了就散了,也就淡了,我现在是东宫太子妃,攀上了荣国最高的高枝,以前我说的那些蠢话,二殿下就不要再记在心了。”
“晴紫,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国师预言,我与我姐姐一吉一凶,我姐姐早就没了,我就是吉的那个孩子,所以最终是我攀上的东宫,我也不瞒二殿下,龚妃娘娘也亲眼见过,我可以使枯木逢春,起死回生,这便注定我要跟着太子殿下。”
“你想说你是凤凰天命?”
“二殿下对我念念不忘不正是这个原因吗?”
“可我们以前……”
她直接打断,“以前二殿下对我有一丝丝真心,不能娶为我正妃,也能将我收房,哪会等到圣上为我和太子殿下赐婚。”
荣盛虚伪地挤出几滴眼泪,“我是皇子,婚事做不了主,收房都不能随意,荣华不也一样吗?他再怎么嫌弃你,父皇一道圣旨,他也要不得不娶你,但我对你是真心的,不在皇都的这段日子,我每天都在想念着你。”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我们就好聚好散,二殿下还想远离皇都,大可继续纠缠,反之,大道通天,你我各走一边,谁也别妨碍谁,更不要再提对我有多么的真心,我都懒得戳穿你,若非知道我是凤凰天命,你回皇都还会多看我两眼吗?”
“但是晴紫,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荣华素来消息灵通,不可一点也不知道,他只是利用你巩固他的太子位,不会好好珍惜你的。”
冉慕彤暗暗一惊,妹妹跟二殿下已经那个啥了?
真的假的?
以防荣盛诓她,她试探荣盛说:“二殿下不要把关乎我清白的话随意挂在嘴边,诬蔑我可是会给二殿下招来杀身之祸的。”
荣盛就拿出一证据,“我诬蔑你??是你不肯承认,就在我的别院里,你自己先脱衣服勾引我的,还让我在你胸口刺了个盛字,有无名分都愿跟着我!”
她细细看了看荣盛的表情,荣盛说到最后眉尾都在抽搐,不像是装出来的。
荣盛想扒开她衣服,让她自己看看胸口上的那个盛字,她飞快退开,“二殿下若是再对我无礼,我一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还想否认吗?”
荣盛原形毕露般变得面目狰狞,目露凶光,复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还真是想象不出,荣华临幸你时看见你胸口字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堂堂当朝太子,呼风唤雨的东宫之主,用我荣盛用过的女人,还是一个不晓得跟多人苟且偷欢过的女人,你就是一娼妓,用完了还不用给钱的那种!”
冉慕彤冷眼看着荣盛嚣张大笑,一字一句听荣盛说完,然后慢条斯理说:“当我是娼妓好了,我无所谓,只可惜你这二殿下连个娼妓都争不过太子,你还有什么用?还想夺太子位吗?醒醒吧,这会都要吃午饭了,你还在做梦吗?”
就见荣盛眉尾抽搐,上来就想对她用强的,“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有没有用!?”
她冲荣盛摇摇头,“二殿下不要冲动,太子殿下就在外面等我,我迟迟不出去,又或是在龚府里不见了,死了,连带二殿下龚妃娘娘在内,都要给我陪葬,轻薄太子妃已是重罪,又还杀人灭口,太子殿下不灭了龚府,不灭了你和龚妃,难不成还要留着你们过年吗?”
荣盛好大一会没能说出话来,不敢看她的眼睛,被她给震摄到了。
小小身影是那么的清瘦单薄,说话间却带出一种无形的压力,而又像是一种气魄,锐利磅礴,字字掷地有声,一针见血,他身为皇子,在她面前却如蝼蚁一般,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捏碎。
冉慕彤高抬下巴,是警告亦是睥睨,“二殿下,好自为知。”
荣盛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想追出去给她难堪,脚下又无力得很,一步也迈不动,后背还些有冒虚汗,刚才在他面前站着的那个女人,当真是曾主动献身与他彻夜缠/绵过的冉二小姐??
完全相同的一张脸,身形也差不多,可那个女人锋芒毕露,一碰就扎手,与软弱无知冉晴紫完全不同。
马车里,窗帘子撩起一条缝,荣华看见冉慕彤安全无恙地从龚府出来,才把撩帘子好半天的手收回,她挨着他坐下,“回吧,荣盛被我吓着了,近段日子应该不会再来纠缠我,殿下信得过我,我就不会让殿下失望,离开殿下重回荣盛怀抱。”
“水往低处流。”
“对啊,我都嫁给殿下了,妥妥的太子妃,没理由再攀荣盛的高枝,除非我脑子坏了。”
“但你一点也不了解荣盛,好似你们从来没有往来过。”
“殿下又要跟我翻陈年旧事?”
“本宫只是提醒,龚家在皇都根基深厚,是荣盛和龚妃最大的依仗,你要给肖家报仇,就是要把龚府一起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