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老爷子风光下葬,荣敬天追封龚老爷子为国公,晋龚妃为皇妃,众妃之首,仅次于皇后之尊。
龚皇妃一扫丧父的悲痛,天天领着荣盛在荣敬天身边伺候,想把荣盛留在皇都。
荣华谨慎思忖后,决定按兵不动,静观下文。
这天下午,荣敬天留荣华用午膳,下午跟几位大臣议议国事。
冉慕彤想去戏园子,有事跟拜托师父,刚走出院子,舒云就拿着一盒子进来,脸色紧张得发青。
“殿下出什么事了吗?”她赶紧问,看舒云这样子,她就有些担心荣华。
舒云请她回屋里说话,盒子的开来,里面有一扎满银针的布偶,她心下便猜到了几分,细一瞅写在布偶身上的小字,果然是她的生辰。
舒云说:“这是在娉婷郡主住过的院子里发现的,藏在一陶罐里埋在屋前的花台中,今儿打理花台的花花草草,才被打扫的仆子发现了。”
“郡主好大的胆子,”阿福愤愤说:“在太子府行巫蛊之术诅咒太子妃。”
“仆子们吓坏了,赶紧把布偶交到我这,殿下没在府里,我思来想去,就拿着布偶来问娘娘如何处置?”
“当然是告诉殿下,告诉圣上。”
“不行,阿福姑娘,这件事闹到了圣上面前,就算是郡主是一人所为,郡主千不该万不该,东陵王也难辞其咎,现下又无适当的人选代替东陵王镇守东陵,这么大的一个结梗在圣上和殿下心里,东陵王整日惶恐难安,于军心无益。”
“难道就这样算了?”
舒云没主意地看向冉慕彤,冉慕彤仔细琢磨一会,说:“布偶留我这里,当成郡主的把柄攥着,郡主以后再做出出格的事,我再和她一一清算,舒云,要麻烦堵上下人们的嘴,一个字都不要传到殿下耳朵里。”
舒云应是,依着太子妃的意思来。
等舒云离开,冉慕彤从榻底下翻出一箱子,把布偶放进去,箱子还有云子初给她买的那瓶解酒药,她舍不得扔,又担心被荣华发现,就一直锁在箱子里藏好。
阿福气不过,“天晓得郡主回东陵还诅不诅咒二小姐,索性一状告到御前,看郡主以后还敢不敢。”
她拍拍手上的灰,叮嘱阿福说:“管好嘴,不能让殿下知道我把东西藏在了榻底下,现在龚皇妃正得圣眷顾,荣盛也已回了皇都,这对母子一有机会就会朝殿下发难,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收拾郡主,就是给殿下添乱。”
“可是太气人了,郡主的心好毒,恨不得二小姐一命呜呼。”
“我得火神庇佑,不信小小一个布偶就能真要了我的命,走吧,去戏园子。”
另有一事办不妥,才会真真要了她的命。
荣盛说她妹妹在胸口刺了个盛字,娘亲没有见过,无法确定有还是没有,她就去找云子初,麻烦云子初走一趟,把这事查清楚。
妹妹交由云子初的一朋友看管,锁在一处庄园的地下石室里,远离皇都,远离她的生活。
戏园子的看台上,云子剥着瓜子听她说完,剥好的瓜子仁放在小碟子里,云子初一点没吃,全都放到了她手边。
“妹妹胸口有刺字,我却没有,被荣华知道我就彻底穿帮了。”
“嗯,我设法离开一段时间,尽可能早些赶回,慕彤,你自己多留个心,凡事能忍则忍,等着我回来。”
“我会的,师父也要多加小心,可以的话,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刺字,能不能仿照着我也刺一个。”
“不能刺,你是太子妃,身上有别人的名字,殿下会恼的。”
“那……晴紫胸口真有刺字怎么办?”
“毁掉。”
“毁?在二小姐身上扒块皮下来?”阿福惊声说,想想就知会有多疼。
冉慕彤又已顾不上那么多,“师父先去查清楚,剩下的事我们再做打算,能骗过荣华和荣盛,还是别扒晴紫的皮,换我刺字,我认了。”
云子初抱有一丝丝侥幸,“或许是荣盛在说谎,想要诓你的话。”
她又摇头,“荣盛那日跟我说这事的时候,额头的青筋都突起来,不像骗人的。”
“荣盛想夺太子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圣上平横朝堂,掣肘东宫的势力,才会时不时给荣盛一丝希望,圣上虽然倚重太子,但圣上健在,没有退位的打算,难免就会忌惮东宫,忌惮太子殿下等不及要取而代之。”
“我跟荣华相处这段时间,瞅着他对父皇挺孝顺的,皇位对他已是唾手可得,他没必要挺儿走险,就为早几年继位。”
“荣华内心拎得很清,不像荣盛被野心蒙蔽,事事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及。”
“这是他们俩兄弟最大的区别。”
“嗯,不说这些来,殿下不在太子府,吃过晚饭再去回,大夫人还好吗?”
“好着呢,殿下待我娘一直不错。”
云子初下厨给她做她喜欢吃的,她吃得小肚发撑才回去。
走着多送她几步,云子初说:“明天我就去向圣上告假,谎称回泰安看看,然后再绕去我朋友那里,今晚你可以先跟太子殿下说一说,试探殿下的反应,殿下没有起疑,这趟就会顺利多了。”
“好,师父回泰安,我肯定是要来送一送,有什么消息我们再联系。”
“总之一定要谨慎。”
“嗯嗯。”
她内心谈不上胸有成竹,但也心中有数,拿得准厉害关系,回太子府就在房里乖乖等荣华回来。
入夜。
荣华有些疲倦地走进房间,迎上她眉眼弯弯的小脸,便能肯定她有啥事要求他。
“说吧,什么事?”
他很累,懒得跟她废话。
她指指桌上,“我给殿下备了夜宵。”
“不想吃。”
“喝水不呢?”
“不喝,没别的事,本宫要去沐浴了。”
“有有有,”她叫住他,拉住他胳膊不让他走,“我师父想回泰安,去肖家人的坟前拔一拔野草,我下午从戏园子回来就跟娘亲商量过了,时节有些炎热,我和我娘就不去了,师父自己一去一回也要快一些,少耽误教习公主四艺的时间。”
“父皇像是知道了长乐的心思,下午提到要给长乐议亲,你师父愿意为官,这桩婚事就能成。”
“姻缘自有天定,殿下帮不了我师父,也不能让小公主打退堂鼓,那就随缘吧,只是我师父只把小公主当徒弟,此番去泰安就有避开小公主,留小公主静一静的意思。”
“你师你会一去不返吗?”
当然不会,因为她还在皇都,但她不能这样对荣华,要换一套词,“殿下,你又在难为我了,我又不是我师父肚子里的小虫子,我哪知道师父会不会一去不返。”
“希望云子初回来吗?”
“不希望,省得殿下动不动就怀疑我和师父的关系。”
荣华端起她小下巴抬高她的脸,用冰冷而又失犀利的目光审视她,捕捉她小脸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你在本宫面前,时常口是心非,惹本宫怀疑,不过本宫既然说好信了你,此后便会一直信。”
她管她的眼睛,藏起狡猾与心虚,只留眉眼弯弯的笑容,“殿下这是准我师父回趟泰安了吗?”
“嗯,准了。”
“多谢殿下,师父定好起程的日子,我想去送送。”
“可以,不但你要去送,长乐也要去。”
她笑容不变,“殿下近来琐事繁忙,抽不出时间陪我送送师父,又怕我跟师父借此机会私奔,就让小长公随我一起送,我说的对吗?”
他啪就在她脑门上用力一弹,动作之快,她躲都来不及躲,疼得她想哭,然后听他对她说:“想多了,本宫只为耳根子清静,不让长乐去云子初,长乐见着本宫就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