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有一处半山腰上,开满红色的花朵,荣国新修的最大的火神庙就在山顶,每天都有人徒步上山礼拜。
冉慕彤以为荣华要去火神庙,他又在半山腰的岔路口拐了弯,穿过花海去往行人越来越稀少的后山。
她在戏园子门口坐进马车,一路到达山脚,再到花海的尽头,他都没有理过她,一眼冷漠的目光都不曾施舍。
她全当是来赏花,可是花的红映在万里晴空下,红得那样深浓,和他身上的袍子一比又黯然失色。
他披垂的长发如墨流淌,勾勒一味缥缈在他背影上,再加上远方山峦如黛,山间近水含烟,她的视线就总在他背影上停留,怎么也管不住,赏花就成了赏他的背影,一幅朱砂为色的画作因他的背影而点亮了神髓。
“哎呀…”
荣华冷不丁脚步一停,她就撞到了他的后背,撞疼了她的小鼻子。
“在这里等着。”
他背对她把话丢给她,然后就往前走去,她揉揉小鼻子,往前方一瞅,才注意有一女子在等荣华。
女子一身白衣,清清瘦瘦的,离她有点远,她看不清女子的模样,听不见荣华跟女子说了些什么,女子也不在意她,跟荣华把话说完,延着后山的山路下山去了。
舒云和随行的宫仆留在山脚,只有她跟荣华到了这里,延路行人都以为太子殿下带她出来游玩,怎么也想不到太子殿下是来会别的女子。
她没那么傻往外说,让荣华不痛快就是给她自己找麻烦。
见荣华朝她走过来,她很识趣地说:“这里就我和殿下二人,殿下那么忙,我们就不去火神庙了,回吧。”
荣华恩赏了她一声鼻音,“嗯。”
她跟在他后面,继续欣赏他的背影,保持一定距离多留个心。
果然,他又停下了脚步,折了支凋谢的花枝递给她,她有点不明白,他就对她说:“让本宫好好见识见识你的仙术。”
“殿下不觉得是妖法吗?”
“本宫自有判断。”
她娘亲还不知道她会‘仙术’,她就半真半假说:“我怕吓着娘亲,没敢让娘亲知道,殿下如果答应我,帮我保密,殿下随时想看,我随时给殿下变一个。”
花枝接进手里,她一口仙气吹在凋谢的花朵上,花朵就重新盛开了。
荣华低敛深睡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确定她没有换一束花枝还回他手中。
枯木逢春,起死回生。
如此不合常理,她又的的确确做到了,除了国师所言,绝无其他可能,她真的是天命所至,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
她就必须是他的太子妃。
“殿下?”
她只知他的目光停在重新盛开的花朵了,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该不会怀疑她是顶替的吧?
他将花枝扔了,一拂袍子转身就走,比之前还要冷冰,她心里有些没底了,换成是她妹妹冉晴紫,一定会问刚才的女子是谁。
她不想问也装出患得患失的样子说:“殿下心里有人了吗?是不是回宫就要请旨退婚?”
荣华没听见似的,朝着山脚的马车走去,她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拉住他的袖子说:“殿下不能这样,我已经嫁不出去了,再被殿下退婚,我只有一头撞死在宫门口。”
他极为厌恶地抽回袖子,没有顾惜她半分,加快脚步拉开和她的距离。
从岔路出来,主道上行人渐多,荣华走到哪里,哪里就有行人跪了一地,低着头不敢打量东宫太子。
她故意滑了脚,跌坐在地上对着他冷漠的背影说:“殿下,我脚崴了,好疼,走不了路了。”
荣华皱眉,这女人又在跟他玩花样。
她可怜巴巴地有意加大嗓音,附近行人都听到了,“殿下走太快,我跟不上,心里一急就崴到了脚,走不到山脚坐马车。”
荣华把冰冷的目光停在她脸上,她是他的太子妃,他就不能丢下她一个人,惹人议论。
他不得已去抱起她,就像不得已要娶她,容她得逞一回。
她靠在他肩头,小鸟依人般。
知道他恨不能把她抱起来扔了啰,她也含情脉脉看着他,窃窃私语般在他耳畔说:“殿下是我唯一的靠山,我不为别的,就为给我娘出一口恶气,把相府里的小妾给匡正了,殿下娶我有着某一种目的,我们就好好相处,各取所需。”
他一言不发,她接着说:“我们各自达到各处目的,我不需要殿下,殿下也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殿下就放我离开,让我过想过的日子,我保证,不管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性子,有多么的水性杨花,在此期间,我都会是殿下宫里安安分分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