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真照着荣华的意思做,第二就回穆家堡去。
临行前,春花给冉慕彤磕头,感谢冉慕彤出手相救,以后一定听冉慕彤的话,在穆家堡尽心伺候,绝无二心。
穆真支开荣华,叫冉慕彤到一边,跟她说:“我有几年没见到荣华了,这次一见,发现荣华有了些变化,身上多了股人味,不再像块万年不融的冰疙瘩。”
冉慕彤不清楚穆真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就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穆真说:“依着荣华的年岁,早就该有子嗣了,但他一直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荣华宫里的侧妃都是别人硬塞给他的,打从他内心来说,他一个也不想留,但是留下能省他很多事,朝堂势力盘根错节,哪怕朝堂上全是荣华的人,他们也会在私下里为了各自的利益斗来斗去,所以为了掣肘,为了平衡,他把这些女人留下了。”
“哦,我能理解。”
“荣华的子嗣里,不出意外的话,必有荣国的下一位储君,如此攸关社稷,他就不会让这些女人为他绵延子嗣,说的简白些,这些女人都是笼络他的工具,也是明摆着安排在他身边的探子,你如果也是这种女人,我劝你不要对荣华抱有任何幻想,反之,当他为你而渐渐打开心门的时候,不要伤害他,不要拒绝他,荣华不是个冷情的人,他站在一人之下的至高之位,却比你我更能体会这个世间的冷暖。”
穆真还要说什么,荣华出来了,把穆真落在房里的玉佩递给穆真,“别再落在别的地方。”
看似普通的玉佩,穆真与家里娘子的当年的定情信物,穆真故意压在枕头下,假装忘了拿,支开荣华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穆真收好玉佩,意味深长地跟她道了声保重,然后就坐进马车里走了。
萧家人收到消息赶来送穆真几步,穆真早出了开天城。
穆真走得如此匆忙,萧家人就把昨晚的事联想在了一起,下午,仲元俍和萧崇又来了,在院子里跟荣华喝茶说话,打探荣华有没有离开的意思。
仲元俍解释说:“本殿下把昨晚的酒菜安排交给了杨府,杨府本是商贾,开天城菜品滋味最为叫绝的,便是杨府的百味楼,真没想到会出那么不愉快的事,因一个小婢子坏了气氛。”
萧崇附和,“是啊是啊,前不久,我大仲的边境将军惨死荣国太子手里,激起仲国民愤,我大仲与荣国之间,必有一战。”
荣华不说话,目光停在杯中的茶色上,仲元俍和萧崇看不出来也猜不到荣华在想什么,就继续没话找话说。
仲无俍说:“二公子不必忧心,仲荣两国的战火绝对不会蔓延到穆家堡,不论荣国是什么态度,本殿下可向二公子保证,在我大仲境内,穆家堡的生意畅通无阻,二公子在开天城有看上铺面,只管知会本殿下,本殿下一定为二公子置办妥当,免除一应赋税。”
萧崇另带了几分铺面的地契来,摊在桌上一一细说铺面在哪个位置。
荣华没有听完就放下了茶杯,显得十分犹豫,“穆家堡不在各国皇都开设分号的原因,大殿下与萧大少爷想必是清楚的,所以这件事我还需要斟酌,战火虽不会蔓延到穆家堡,但战事又起,荣仲两国殊死一搏,百姓人心惶惶,不止我穆家堡的生意,各商各号都会门庭冷落,战事不休,难复盛景。”
仲元俍叹出口无奈的气,“本殿下内心里对荣国的太子有几分敬佩,有胆有谋,至少我仲国诸位皇子中,没有一个能像荣华这般小施一计,避其锋芒,轻轻松公就杀了敌国一位大将,也不瞒二公子,此事一出,民愤激昂的同时,朝堂为之一震,而仲荣相杀,必然恽国得利,就有大臣提出结盟一说,冰释前嫌,化干弋为玉帛。”
荣华只道:“这是仲国国事,我不便多言。”
然后就让逐风送客,冉慕彤从房间里出来,看似挽着荣华胳膊迎荣华回房,等仲元俍和萧崇转身要走,她故意跟荣华说:“我们也回穆家保吧,都要起战事了,还做什么生意,要做也不在开天城。”
荣华故作温声回,“知道了,我会仔细思量的。”
“两国战事一触即发,我们等战事起了再回穆家堡,一路上父亲母亲会担心我们安危。”
“嗯。”
荣华关上房门,阻隔仲元俍转身投来的目光,话到嘴边又没有机会说。
冉慕彤顺利完成荣华交给的任务,“刚才这出想回穆家堡的戏,我唱得像模像样,相公有赏吗?”
“赏。”
“赏啥?”
“明天出去玩,去远一点的地方,多玩几日再回开天城。”
“相公不是赏我吧?也不是跟我出去玩,而是和仲元俍他们玩欲擒故纵,相公越是迟迟不表态,他们心里越七上八下,开战前把穆家堡拉到仲国这边来,穆家堡什么都不做,仲国也能在势气上压过荣国一头。”
“你负责继续唱闹着要回穆家堡的戏,我负责以退为进,表面上让仲元俍和萧家都以为我有心开设穆家堡的分号,出于各种考虑才迟疑不决。”
“我们出去玩几天,仲元俍和萧家人该要睡不踏实了。”
“嗯。”
第二天,荣华领她去临近开天城的府城去玩,逐风和阿福留在客栈里,萧崇每天都要来问两三回,问二公子和二少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仲元俍跟萧明枫反复商议,猜不透穆二公子此般出游有几层意思,穆大公子又走的那么匆忙,莫不是穆二公子想换去临近的府城开设穆家堡的商号,也就是在仲荣之间继续持中立观望的态度?
萧明枫抚着胡子,冥思苦索许久,“穆二公子像个迷,猜不透解不开。”
仲元俍说:“现下朝堂上,有主张结盟的,也有主张一战到底的,父皇迟迟没有定夺,派了新的边境将军上任,但没有调动兵马全力一战,相父怎么看?”
“荣国兵强马壮,储位稳固,关键荣国储君能谋善略,又坐镇边关,我们若没有穆家的支持,拿到穆家的独门冶金术,选在这个时候全力一战恐得不偿失,民愤固然要平,但不可轻率出兵,那荣国储君等的或许就是这个机会。”
“结盟呢?”
“结盟也好,力战也罢,殿下不能站出来主张任何一边,殿下与荣国储君不同,荣华已是一手遮天,稳握储君之位多年,而殿下离储君之位还有一步遥,这一步至关紧要,走不好就是前功迟弃,因此,殿下好生留住穆家二公子,有二公子在手,或结盟或力战,殿下才能有备无患。”
“是,都听相父的,按相父的意思,没有派人跟着穆二公子,只给临近的府城传了话,仔细招待,不得有失。”
“穆二公子待二少夫人很是上心,就在二少夫人身上想想办法。”
仲元俍低头略思,会意,这就去安排,备了一份厚礼送到客栈,冉慕彤玩了几天回来看见,问明来由,就让逐风悉数退了回去。
荣华有些疲惫,靠在软枕上休息,她提着裙摆跑过去,趴在他身旁说:“一箱子珠宝首饰,仲元俍下了血本,可是就这么被我给退了,仲元俍会不会记仇,说我不识抬举?”
“还想去哪里玩?”
“我在跟你说拂了仲无俍颜面的事。”
“拂就拂,无妨,仲元俍若只有这么一点心胸,萧明枫不会尽心尽力辅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