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当真领她出去玩,哪里好玩去哪里,不带逐风和阿福,只带她,只要她想出去玩,他就带着她天亮出门,玩到天黑才回来,把开天城郊区的风景点转了个遍,玩得她都快忘了来开天城干什么,每天都打从心里笑得眉眼弯弯。
她注意到荣华对她不再那么冷漠疏离,她走了累,他会自己蹲下身,允她往他后背上爬,穿街过市背她回客栈,不理会路上投来的目光。
找不到好玩的地方,或是转迷了路,他会去找人打听,她玩饿了小肚子,急需饱餐一顿的时候,他已经安排好在哪里吃饭,还会陪着她一起吃,破了他对于吃的忌讳。
她想试他是不是真不会生气,就故意惹他,又去钓鱼,往他的白衣上糊泥巴,他只是略略皱了下眉,迎面湖风一吹,眉心就松散开了,继续专心钓鱼,喂饱她和孩子们。
她心里这才踏实了,终于能跟他和平与和谐地相处。
不久后,穆真到了。
靖湖穆家的马车往萧府门口一停,萧崇跑着出来迎接,从车里走下来的穆真,成熟稳重,三十五岁左右,比荣华要年长好几岁,虽然穆真的容貌与荣华完全没有兄弟的共同点,但穆真眼底敛着的冷漠,与荣华极为神似。
萧崇领穆真去大厅,然后差人去请荣华和冉慕彤。
过了好大一会,荣华和领着冉慕彤走进来,揖礼,“兄长。”
穆真点了下头,萧明枫吩咐备茶,听穆真责备荣华,“离家多日,却只往家里传了一封信,父亲母亲整日担心,你也太不像话了。”
荣华领了穆真的责备,给萧明枫演一出长兄如父的戏文。
穆真接着问荣华,“你们夫妻不是住在萧府吗?怎么这么一会才来?”
荣华说:“住客栈方便些。”
“弟妹又贪玩了吧。”
“不是。”
“惯会护着弟妹,外人不知道,为兄难道还不清楚?弟妹要天上的星星的,你都会搭梯子给弟妹摘,为兄懒得说你,懒得说你们俩,要住客栈就住,想在外面多玩一段日子也可以,但要经常传信回家。”
“兄长来开天城是有什么事吗?”
“来问问你采办的货物进展如何,另外就是父亲母亲担心,让我来看看你们夫妻。”
“一切都好。”
“铺子选得怎么样了?父亲让我问问你。”
穆真按照荣华密信里的内容,故意在萧明枫面前问,荣华便故意犹豫,“这…还要再看看。”
“父亲把这事交给了你,你自己拿主意,拿好传信跟父亲说一声,我在开天城歇几天脚就回去,不陪你们夫妻到处玩。”
“是。”
萧明枫没打断穆真跟荣华话,说差不多了,萧明枫留穆真和荣华在府里用晚饭,不等穆真和荣华拒绝,萧明枫就吩咐萧崇去安排晚上的菜肴。
晚饭后,荣华递个目光给冉慕彤,冉慕彤心领神会,假装困了,荣华便起身告辞。
穆真推掉萧明枫的挽留,跟荣华一块在客栈住几天,兄弟俩还有话要说。
送走荣华他们,萧明枫松出一口大气,萧崇扶着萧明枫回房间休息,说:“今天来的是穆家大公子,之前那一位便是二公子,穆家有心要在开天城添处商号,交由二公子置办铺面。”
“提醒羽儿,不要再冲撞二少夫人,明天你去挑几处好的铺面送给二公子。”
“是,大殿下呢?要不要知会大殿下一声?”
“明天早朝过后,为父会与大殿下细言,留住穆家二公子,便是留住了穆家的冶金术,穆家可以不把冶金术交给我们,但也不能交给别人。”
——
客栈的后院里,没了外人在,穆真脸上才了几分彻夜赶路的疲惫,坐在屋檐下,跟荣华喝一会酒,解解乏。
听完荣华接下来的打算,穆真喝了口酒说:“你与我们穆家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我父亲早把冶金术传给你了,希望你好生利用,让荣国更加强盛,这与你想和仲国结盟并不冲突,父亲不会介意荣仲两国分享穆家的独门冶金术。”
“终归还是穆家付出最多。”
“我不觉得,不就是一门冶金手艺吗?能让两国结盟,少一些战事,还能威震一方,于我靖湖穆家便是公德一件。”
“师叔和文姨身子可好?”
“嗯,好着呢,不过两老是真的担心你,你一个人在开天城,身份一但暴露就是杀身之祸,”穆真左右看看,“你的小娘子呢?”
“做下酒菜去了。”
“你把你的小娘子一并带到开天城来,怕留她一人在皇都,没事就给你戴绿帽子?”
“她不会。”
“刚才在萧府用晚饭的时候,你总往她碗里夹里菜,对女人这么体贴,有点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你。”
“你对我嫂子不也是这样的吗?”
“我与我家娘子成亲十年了,孩子生了三四个,我这做丈夫的,自然要多多体贴,可你和冉府二小姐不同,依着你当初的心思,绝对不想娶她。”
“娶不娶都已经娶了,日子总要往下过。”
“你的事她知道多少?”
“全知道。”
“这就更不像你。”
“不像便不像,人是会变的。”
“怎么?动情了?”
“谈不上,但她是我的帮手,有些事交给她去做,事半功倍。”
“我动身来开天城的前天晚上,师伯突然来了穆家堡,让我问问你,你跟你的小娘子什么时候要孩子?”
“回了皇都再考虑,我师父去了穆家堡?”
“嗯,大半夜来的,吓我父亲和母亲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师伯三两句把话说完,天还没亮就走了,赶着去赴一局棋约。”
“我有段日子没见着师父了。”
“师伯精神抖擞,不用太担心,对了,”穆真朝荣华摊手要钱,“师伯在穆家堡拿了一千两盘缠,让我找你要回来,连本带利,不多不少,一千五百两整,真不是我讹你,一千五百两这个数是师伯说的。”
“……”
“不给?”
“给。”
荣华这就去拿来一千五百两的银票,穆真不客气地接过,荣华多给了几千两,“存在你们穆家堡,下回我师父来的时候再给他。”
“行,这事帮你办妥。”
穆真把银票悉数收进袖兜放好,冉慕彤做好下酒菜,逐风搬了张小桌子摆在屋檐下,阿福一一把下酒菜摆放好,冉慕彤坐下喝了两杯酒,荣华只准她喝这么多。
穆真重新把冉慕彤打量了一番,越打量越发觉得她和荣华挺般配的,就以兄长的身份对他们俩说:“早点办完开天城的事,早点回去生孩子,我保证,很多人都在盼着。”
冉慕彤干笑两声,转开话题说:“我还没去过穆家堡,有机会一定要去玩几天。”
“欢迎欢迎,”穆真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二弟很少有清闲的时候,回了皇都怕是忙得连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你们就在靖湖把孩子怀上再回去。”
“呵呵,呵呵呵,”冉慕彤只有干笑了。
荣华不帮她解围,也不给他自己解围,居然顺着穆真的话,回了一声鼻音,“嗯。”
她的小脸就从下半夜一直红到第二天中午。
穆真在院子里和荣华切磋,注意到冉慕彤红红的小脸,问荣华说:“弟妹今日的胭脂是不是抹太多了?”
“没有。”
“弟妹昨天不是这样的。”
“由着她吧,无妨。”
穆真好不狐疑,觉出荣华心情不错,但想不出荣华在高兴什么。
荣华收剑回鞘,“如果我没有算错,仲元俍今日下午便会来,兄长就不要琢磨别的了,好生应付仲国的大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