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晓晖感觉洪磊还是值得信赖的，可以作为一个战友，就问他：“那你认为，造纸厂有污染问题吗？”
洪磊有些害怕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说：“有，而且很严重。而腐败问题，可能比污染问题更加严重。”
石晓晖疑惑地问：“那他们的水检测下来，怎么说没毒呢？”
洪磊摇着头说：“不会，绝对不会。”
石晓晖告诉他说：“我告诉你，你要绝对保密。上次去省城，我偷偷带了一瓶废水，去省环保厅送检，结果竟然是一类水。那个，我知道原因，是几个打手在追杀我时，偷偷把那瓶水换掉的。”
“什么？”洪磊惊愕地瞪着他，“上次去省城，你还去送检？还被打手追杀？我们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啊？”
石晓晖笑了，轻松地说：“这是保密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怪不得你那么神秘的，行踪诡秘。”洪磊回想着说，“沙小红一直在问我，石经理到哪里去了，我说我不知道。沙小红的神情也很神秘，而且总是欲言又止，原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石晓晖又回到这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上来：“我让省环保厅的人，下来检测他们排放的废水。昨天我打电话给叶chu长，他说上个星期，他们下来过了。他亲自去排水口取了水，回去做检测，还是一类水，你说怪不怪？”
洪磊也疑惑：“这就怪了，难道他们厂里有两种水？”
石晓晖这才落实到最后一个问题上来，盯着他，再次慎重地问：“造纸厂的水很深，你愿意跟我一起干吗？”
洪磊没有犹豫，就说：“愿意！不愿意，我就不跟你说这些话了。怎么干？石经理，你就吩咐吧。”
“好，太好了。”石晓晖为自已争取到一个战友而感到高兴，他伸出手跟他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说，“我们同心协力，跟造纸厂的污染和腐败进行斗争！”
洪磊的神情凝重起来，表态说：“好的，我作好了一切准备，包括牺牲自已的生命。我知道，黄卫星只是领你去看一下排水口，就被他们撞成重伤。我们这样跟他们在暗地里斗，会更加危险。”
石晓晖振奋地说：“你有这个准备就好。我也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将生死置之度外，就什么也不怕了。”
洪磊的脸上显出一层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神色。
石晓晖像给地下党布置任务一样，严肃地说：“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搞清楚他们的水，有没有两种水？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才能向上反映。我想，下个星期，借安全生产检查为名，去他们厂里进行观察和调查，你跟我一起去，要设法找到他们的秘密。 ”
洪磊说：“好，没问题。”
他们又说了一些细节问题，石晓晖见快九点半了，就站起来说：“我还要去找一下蒋经理，跟她商量一下，下星期张总他们来考察的事情。下午，我给张总打了电话，情况很好。”说着就往外走。
洪磊赶紧叫住他：“石经理，你不能去。”
石晓晖站在门口，回头看着他问：“为什么？”
洪磊说：“老板在严密监视你，你这么晚了，还去蒋经理宿舍，弄不好会出事的。”
石晓晖想了想，觉得他提醒得对，就说：“好吧，听你的，明天上午上班后，我再去向她汇报。”说着他就退回来，拿着脸盆去洗刷。
石晓晖洗好脸和脚，刚准备上床休息，门上就响起敲门声。石晓晖与洪磊面面相觑，意思是你看，情况来了。
石晓晖对着门问：“谁？”
门外传来薛思涵压低的声音：“我，快开个门。”
石晓晖马上走过去开门，薛思涵闪身进来，有些紧张地说：“刚才，我看到老板转在你们的楼梯口。”
“哦，他人呢？”石晓晖想走出去看。
薛思涵说：“现在他走了，我感到很奇怪，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就这两天晚上，他像幽灵一样，一直在这里转来转去。昨天晚上，我也看到的。”
石晓晖看了洪磊一眼：好在我没去蒋梦颖宿舍，否则真有危险。要是老板喊了人来捉我们的奸，就是没有被捉在床上，也是很不堪的。关键是蒋梦颖哪里受得了？她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
“他在监视我。”石晓晖挑明说，“我回来了，他就要密切注意我的新动向，怕我搞破坏啊，哈哈。”
石晓晖表现得很乐观，也无所谓。这让薛思涵大感意外，她站在石晓晖面前，愣愣地看着她，柔声说：“他在监视你，你还这么开心？真是。”
石晓晖见她没穿外衣，上身只有一件玉白色的羊毛衫，波峰挺得太高，不敢直视，却又禁不住要去偷看，就赶紧说：“谢谢你的关心，薛秘书，你回去吧，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第二天下午，石晓晖从镇上回到办公室一会儿，就收到黄卫星发来的一条微信：
石经理，我们先找到一个人。我把他的情况发给你，你跟他谈吧。他是我们村第六村民组施家的儿子，大学毕业后，招聘进去的。他爸说，他是东阳造纸厂的技术科副科长，应该是可靠的。
然后就是他的情况：施小军，二十八岁，东阳造纸厂技术科副科长，他的手机号码是13766893218。
石晓晖想，他是技术科副科长，水质的问题肯定知道，可他能不能说真话呢？这就看他的良心和社会责任感了。
石晓晖正要给施小军打电话，一拨人从他门前走过去，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起来。石晓晖拉起来接听，是蒋梦颖温柔而又欣喜的声音：“石经理，你过来吧。”
石晓晖放下电话就走过去。蒋梦颖见他走进去，马上站起来，还没在会客区里坐下来，就急切地说：“坐坐，你给张总打电话了，她怎么说？”
石晓晖把张盈秋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问：“蒋经理，现在你看怎么办？周董事长要请县里陈董事长，市里孙董事长出面接待。你要请吕总裁和王总出面接待，张盈秋则说，只要一个副市长出面就行了。”
蒋梦颖果断地说：“正好今天老板不在，我们先下手为强，我来给吕总裁打个电话，让他请个对口的副市长出面接待。”
她说着就拿出手机，拨打吕爱民的手机，通了，蒋梦颖将手机放在前面的茶几上，开了免提，手机里传来吕爱民沉稳的声音：“蒋经理，你好。”
蒋梦颖将头凑到手机面板上，对着它说：“吕总裁你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石经理回来后，马上跟东平集团的张总进行了联系，他们马上决定，下星期三就来我们市里考察。来四个人，安排两天时间。你联系一个对口的副市长，出面接待一下就行。先到市里，再到县里，最后到我们镇上，大家就住在我们镇上，一个新开张的农家乐里。”
“好，很好。”吕爱民高兴地说，“首先，你代我向石晓晖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祝贺。然后呢？安排上没有问题，我马上给市里抓工业的常务副市长胡隆伟打电话，让他出面接待。呃，这样吧，下星期三，你跟石经理到县里来，我们三人上午十点钟就赶到市里。”
蒋梦颖说：“好的，那就这样说定。”她朝石晓晖看，问他要不要跟吕爱民说几句话。石晓晖摆摆手，蒋梦颖就挂了电话。
这时快到下班时间了，周德安还没有回来，蒋梦颖就很放松，也有些兴奋。她眼睛晶亮地看着石晓晖，满眼春光。
她柔声说；“这里不方便，否则，我真想请你到饭店里吃顿饭，祝贺一下，也感示一下对你的感谢。”
石晓晖说：“昨天晚上，我就想来找你，把这个喜讯告诉你。”
蒋梦颖说：“那后来怎么没来呢？”
石晓晖说：“怕老板监视我。好在没来呢，后来薛思涵来告诉我，老板真的隐在楼梯口，一直盯着我们的宿舍。”
蒋梦颖不解地说：“你为公司搞成这么大一个项目，他为什么还要监视你？我真是不理解。”
石晓晖是知道原因的，但他没有说出来，怕她替他担惊受怕。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在造纸厂的污染事情上牵累她，惊动她。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来微信的声音。石晓晖知道，这一定是薛思涵请他吃饭的微信。他拿出手机一看，果真是薛思涵发来的：
快来吃饭，菜我烧好了，韩玉雪与洪磊都回家了。你在她办公室里谈工作，谈得连吃饭都忘了是吧？
石晓晖心里一沉：她也是一个醋酝子啊，而且得理不饶人。他给她回复：我马上来。
然后抬头看着蒋梦颖说：“蒋经理，薛秘书请我去吃饭。”
蒋梦颖说：“去吧，她对你可是一片痴情，你也主动点吧。唉，这感情的事，还是你自已考虑吧，我不发表意见。”
石晓晖就站起来走出去。他走到楼下，去街上买了一些饮料和水果，拎着走进薛思涵的宿舍：“薛秘书，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