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安在自已的宿舍里坐卧不安地躁动着。他像个打了败仗的军师，皱着眉头在宿舍里转来转去跨步。
石晓晖突然回来了，怎么对造纸厂说啊？太丢脸了。他在小包面前反复说，田不晖只要进去，就出不来。
没想到只一个星期就出来了，怎么跟小包解释？但不说又不行，这种消息会传得很快的。
还是主动打电话给她，正好跟她商量一下对付石晓晖的办法。周德安想到这里，就止步，拿出手机拨打小包的号码。
手机通了，里面传来一个他熟悉的发嗲声：“周董事长，你好呀，是有什么吩咐呢？还是又想我了呀？”
周德安难堪地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石晓晖出来了，今天上午回到镇农业公司的。”
“啊？”刚才还很温柔的小包，突然像变了个人似地惊叫起来，“他，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不是说，他进去后，就出不来的吗？”
周德安尴尬地说：“没想到，他女朋友到县监ca系统，递交了与他解除恋爱关系的说明书，这样他就没有问题了，我的人再据理力争也没用。”
小包惶恐不安地反问：“那怎么办啊？他一回来，就又要搅事了，我们造纸厂又要不太平了。”
周德安心里没了底气，但嘴上还是硬硬地说：“他现在不管环保了，就是多管闲事，也翻不了天的。”
小包的声音严厉起来：“周董事长，你不要糊涂，不要小瞧了他的能量。所以我想，还是请小吴派人，干脆斩草除根！”
周德安慌了，说：“小包，暂时不能这样做，他还有一个任务要完成，就是要引进那个新能源汽车项目。等他完成这个任务，再下手吧。”
小包想了想说：“我怕这样等的话，我们要倒霉。我就搞不懂了，这个项目，你就不能操作吗？为什么非要他去搞呢？”
周德安低声下气地说：“我的姑奶奶，前两天我开车去省城，就是去接洽这个项目的。可是，唉，对方只认石晓晖，不认我们。我封锁这个消息，不知道有没有人透露出去？也许县高管知道了这个消息，才这么快放他出来的。”
他想到了薛思涵，一定是她透露给蒋梦颖，蒋梦颖向上汇报的。周德安背上冒汗了，怪不得蒋梦颖这次不急不躁的，石晓晖更是镇静得让人害怕。
小包像个上线的女特务，用命令下线的口气说：“你要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再插手造纸厂，我们就不等了，要采取果断措施，让他消失，以绝后患。”
周德安真像一个下线特务，遵命道：“好的，我知道了。有什么情况，我会向你汇报的。”
小包还不放心，带着威胁的口气说：“我们是一根利益链条上的人，你要清醒一点。这是你死我活的较量，你不要心慈手软。”
“我知道了。”周德安的额上冒起豆大的汗珠，“只要他把这个项目引成，我就告诉你，再对他采取措施。否则，上面会责怪我，我的职位就保不住。”
小包沉吟着说：“你的职位不能丢，职位的作用是很大的。我们就等一下，但你要监视好他。”
周德安在情人面前，竟然维维喏喏，一点董事长的样子都没有了：“好，好，小包，我会密切监视他的。”
第二天上午上班后，石晓晖就忙起工作来。他从出去招商引资到现在，快一个月了，公司的安全生产总结会议还没有开，镇容镇貌还没有整顿，新的城建规划方案也没有确定，真不知道周德安都在干些什么？
难道只是在想着如何整人，如何抢功，怎么提拔？石晓晖对照着日记本上记录的内容，安排着，思考着，心里也不满地埋怨着。
到十点多钟，他理清了工作思路，就开始行动。在去向蒋梦颖和周德安请示汇报前，他要先给省环保部门的叶chu长打个电话。
手机一拨就通，石晓晖压低声说：“叶chu长你好，我是石晓晖。我想问一下，你们下来过吗？”
叶chu长说：“下来过了，就上个星期，我打过你两次电话，都无法接通。”
“哦，结果怎么样？”石晓晖没有解释电话打不通的原因，而是急切地问结果。
叶chu长不紧不慢地说：“他们厂里排放出来的水，跟你上次送来的一样，是可以饮用的一类水。”
“这，这不可能啊。”石晓晖惊叫起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叶chu长笑了，但还是不急不躁地说：“石经理啊，你不要生气，你可能太性急了些，没有搞清楚事实，就来反映问题。当然，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真的，不是我们搞错了，而是你搞错了。这次，是我亲自到他们的排放口取的水，回来就送的检，你说有错吗？”
石晓晖傻眼了，他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叶chu长在手机里叫着说：“喂，喂，石经理，你在听吗？我挂了，以后再联系。”
石晓晖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许久没有反映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是我搞错了？可这明明有这么多老百姓作的反映，而且黄卫星还被他们撞伤，他们还要撞死我。如果他们的水质没有问题，为什么要这样做？
石晓晖决计偷偷去调查这件事，跟黄卫星被撞事件一起调查。但必须进行暗查，明查肯定不行，得不到真实结果不说，还会有很大的危险。
暗查就得有内线，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现在，造纸厂里一个人也不认识，哪来的内线？石晓晖冥思苦想着，只有派人打进去做间谍，否则就弄不清他们的真实情况，更搞不到他们的犯罪证据。
那么派谁去做卧底呢？必须是年轻的美女，才能接近哪个好色的高管，搞到他们的犯罪证据。这个美女在哪里呢？不能引起他们的怀疑，最好是通过应聘等方式打进去。
石晓晖想来想去，想到一个人。她就是前天晚上，他在那个夜排档里救的女孩王晶晶。
她有工作吗？肯不肯来做卧底呢？石晓晖决定这个星期天，就去市里找她，正好再看一下姗英。
今天晚上先去看一下黄卫星，看能不能找到面包车撞人的目击者。顺便再找个在造纸厂工作的亲戚朋友，要是能策反一个中层高管以上高管作内应，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样决定以后，石晓晖就拿了笔记本，站起来去找蒋梦颖。走到经理室门口，他见陆少良在里面与蒋梦颖在谈事情，就转身退出来。
蒋梦颖喊住他说：“石经理，我们好了，你进来吧。”
石晓晖就走进去，与陆少良点了点头，蒋梦颖把一份文件交给陆少良说：“其实，造纸厂招聘员工，用不着征求我们镇农业公司意见的。”
陆少良说：“刘厂长和包主任是好意，看我们公司有没有安排就业人员的要求。”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石晓晖听造纸厂要招聘员工，就装作随便的样子，伸出头朝陆少良手里的招聘公告看了一眼。
只匆匆一眼，他就把招聘时间地点和要求等内容看清楚了。心想，王晶晶除了年龄外，其它的条件，应该是符合的。
陆少良走出去，石晓晖一本正经地说：“蒋经理，我要向你汇报工作，你看安全生产总结会议什么时候开？还有城管工作。”
蒋梦颖说：“这些都是大事，我们一起向周董事长汇报吧。”
说着就站起来，与他一起往外走。蒋梦颖边走边说：“昨天晚上，你们在薛思涵宿舍里吃饭的？”
石晓晖止步，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
蒋梦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说：“喂，你干吗？。”
石晓晖不好意思地掻着头发，嘿嘿地笑了。
蒋梦颖轻声说：“昨天晚上九点钟，我从办公室走回宿舍，发现老板像幽灵一样，隐在楼梯的暗处往上看着，在观察你们的宿舍。”
石晓晖心头一跳：“哦，他在监视我？”
蒋梦颖说：“我见他这样，连忙闪在暗处，也观察起来。结果发现，薛思涵走出宿舍门，洪磊从后面追出来，他们一起往西边的卫生间走去。过了好一会，他们才走出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又过好一会，你和洪磊一起从薛思涵的宿舍里走出来，回自已宿舍。”
“你也在看着我们？”石晓晖很惊讶，“真是背后有眼，隔壁有耳啊。”
石晓晖开出镇农业公司大门，又往后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跟踪车辆才拐出去。即便这样，开到东边的县道口，他的车子还是往造纸厂的相反方向开。开了几公里，才调头往回开，然后再向造纸厂方向驶去。
“黄卫星，你在家吧？”石晓晖放慢车速打电话，“我现在就过来，看一下你。”
黄卫星感动不已：“田，石经理，我在家的。但你不要来，我哪里好意思，让你再来看我啊？”
石晓晖说：“没关系的，我还有其它事要问你。你会用微信定位吗？会的话，发个微信定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