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与厂高管挥手告别，就坐进石晓晖的车子。石晓晖把车子开出去，朝第二个目标地小埂村开去。小埂村离造纸厂比较近，不要二十分钟就能开到村里。
村支书陈定国老早就等在村里的那个建筑工地，跟工地负责人坐在项目经理室里等他们。当他们的车子出现工地门口时，有人一声发喊：“检查组来了。”
陈定国就率五六名村高管与工地负责人下来迎接。他毕竟是村支书，有政治敏感性。他跟走在最前面的陈洁明握手时，一下子就抓住了检查活动的一个破绽：“陈董事长你好，今天你带队啊。”
他往后了一眼，疑惑地说：“周董事长和蒋经理都没来？安全生产无小事，已经改为党政部门主要负责人负责制了，他们怎么都没来？”
陈浩明回答不上来，就朝后面的石晓晖看。石晓晖也认识陈定国，他上前握着他的手说：“陈董事长你好，我们今天是来学习取经的，周董事长和蒋经理都有事，就没有来。”
“哦，是这样。石经理，你是东山农业公司安全生产高管小组组长，安全工作抓得很紧，这很好，我们坚决支持。”陈定国说得冠冕堂皇，然后把陈浩明和石晓晖介绍给工地负责人。
大家握手后，就在工地上转起来。这是一个新农村建设工地，有十多幢多层建筑，还有几幢小高层，几排连体别墅。
“石经理，我们的新农村建设，是向你们前山村学的。”陈定国走在石晓晖的身边，有些讨好和感激地说，“去年我们来你们村考察学习，回来就着手筹建了。我们是先申报几笔补助资金和贷款后，才开始建设的，所以资金压力不大。”
石晓晖说：“你们比我们搞得好，起码建筑工地的安全做得很到位，比我们好得多。”
陈定国说：“你们是垫资让人干的，不一样，可以理解。”
石晓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快四点十分了，就对走在前面的陈浩明说：“陈董事长，快四点一刻了，我们去下一站吧。”
陈定国说：“这么那么急啊？吃了晚饭再走吧。”
工地负责人也热情挽留：“吃了便饭走，就在我们的食堂里吃。”
石晓晖有意说给陈浩明他们听：“这里就不吃了，下一站看得太晚，就吃了便饭再回去。”
他说话的时候，朝洪磊看了一眼，示意他要安排好这件事。
洪磊心领神会地朝他点点头。
车子终于朝造纸厂开去，这是石晓晖今天的真正目的地，前面只是一个铺垫，所以车子朝那里开去时，他心里就有些紧张。因为他把今晚的行动看得非常重要，也充分意识到这次行动的危险性。
石晓晖开着车子来到造纸厂厂区大门前，看着这个高大宏伟的大门，想到今天来的特殊任务，车子后备箱里两件作案工具，他的心就提了起来。
厂里真的戒备森严，大门口站在两个穿统一制服的保安。两个保安威严地看着他们，不给他们的车子开门。
石晓晖往后看了一眼，示意洪磊出去跟保安说一下。坐在后排最左侧的洪磊推开车门走出去，上前对一个年轻的保安说：“我们是东山农业公司安全生产高管小组的，今天来厂里检查安全工作。”
保安这才有些傲慢地说：“嗯，你们只开来一辆车，我还以为不是呢。厂里关照过了，让你们来后，把车子开到厂区办公室。抓生产的魏厂长，还有抓安全的水厂长都在里面等你们。”
说着就朝门卫室做了个放行的手势，那道长长的电动伸缩门慢慢拉开。
洪磊问厂区办在哪个位置，保安朝厂区里指了个方向，说：“沿着中心路一直往里开，看到一幢三层楼的洋房，就是厂区办公室。”
洪磊坐进车子，对石晓晖说：“石经理，开进去吧，到厂区办公室。”
石晓晖把车子开进去。他没走进过这个厂区，就好奇地边往里开边用心观察着。
厂区真的很大，里边各种各样的建筑数不胜数，各种复杂的设施让人眼花缭乱，许多粗细不一的管道架在空中，在厂区里盘根错节，根本搞不清他们的源头在哪里，出处在何方。
石晓晖一边看一边回想着施小军画的平面图，在脑子里对照着，记忆着，但他开了好一会，还没有辨清方向，也不知道污水处理区在哪个角落。
车子开到那幢欧式屋顶的三层洋房前，停好车子，五个人从车子里走出来。石晓晖有意走在最后，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平面图，在对照辨认着里面的标志性建筑。
这时，从二楼走下来四个人，朝他们走过来。走在前面的就是抓生产的魏厂长，后面是抓安全的水厂长。但双方都不认识，就互相打量着。
“你们就是东山农业公司的高管吧？”魏厂长跟走在最前面的陈浩明握手。
陈浩朝说：“我是陈浩明，几年前来过一次，最近没有来，所以不太认识。”
双方就一一握手。魏厂长在握到石晓晖时，认出他了：“你不是来过的吗？哦，我想起来了，上次签约时，你来吃过饭的。你是公司抓环保的副经理，对吧？”
石晓晖心里暗吃一惊，但马上绽开笑脸说：“嗯，魏厂长，你是坐在另一桌上的，我想起来了。不过，我现在不管环保这块了，只管安全生产。”
陈浩明在一旁说：“石经理是我们镇主管安全生产的负责人，安全生产高管小组组长。”
石晓晖赶紧说：“今天，陈董事长是组长，我只是一个司机。”
水厂长说：“到会议室里去坐一下吧，我们先向各位高管汇报一下，我厂安全生产工作，再去厂区考察。”
陈浩明来看石晓晖，石晓晖想，天马上就要暗下来了，还是应该先看，否则，就看不到什么了。也找不到污水处理区域，这对今晚的行动，是极为不利的。
他就对水厂长说：“还是先去看吧，看完，有时间再听汇报。没时间，你把汇报材料交给我们就行。我们在总结会上，要推广你们的先进经验和做法，号召全镇各单位向你们学习。”
现在的安排很重要，所以他边说边给洪磊使眼色，洪磊就说：“看得晚了，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听水厂长汇报也行啊。”
这样一说，魏厂长才反映过来，看了水厂长一眼，说：“对对，今晚就在这里吃便饭，吃饭时， 我们再向各位高管汇报，一样的。”
陈浩明，张威立和尤雪芬没想到还要在这里吃饭，就都掉头来看石晓晖。这个细节说明，今天真正的组长还是石晓晖。
石晓晖点点头说：“这样安排也行，水厂长，你就领我们去参观吧。今天，我们可是来学习取经的，你们不要保守，要把做得好的地方，全部领给我们看一下。”
说得大家都笑了。
水厂长与魏厂长等四人，就领着他们朝厂区里走去。他们边走边介绍，石晓晖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还是拉在最后，也不多问，只是默默地跟着，留心察看，用心记着每个标志性建筑和设施的位置，偷偷寻找污水处理区域在哪里。
巨大的厂区简直就是个迷宫，八九个人在里面走来走去，就像淹没在大海里的几条小鱼。他们一会儿就转得晕头转向，辨不清方向，不知道南北。
造纸厂也是易燃企业，所以安全工作一点也不马虎。水厂长领他们看了巨大的原料堆场，空旷的生产车间，复杂的锅炉高塔，宽广的成品仓库等地方。安全工作确实做得不错，井井有条，各项措施都很到位，石晓晖对此也是满意的。
但他真正的目的不在这里，所以一直在偷偷寻找污水处理区域，却怎么也找不到。这是个敏感的话题，所以谁也不提，石晓晖更不能问。
石晓晖直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他上两次来这里取废水，再去送检的事，厂里都有哪些人知道。是谁派人来撞他的？又追到省城来换掉他水的。
石晓晖一直在观察陪同他们考察的魏厂长水厂长等四个人，感觉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事，因为他们对他没有任何防患心理。这个核心机秘，也许只有刘厂长，厂办主任，厂保安科长等人知道吧？
天暗下来了。石晓晖发现厂区的东北角，有个用围墙箍起来的神秘区域，里面也有一些管道和设施耸立在空中，还有一些参差错落的房屋。
这个大概就是污水处理区域了，石晓晖用心寻找着从里面排出来的管子，但找来找去找不到。
“回去吧，天黑了，也看不清什么了。”魏厂长和水厂长招呼大家往回走。
石晓晖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他们往回返。走到厂区力小楼前，魏厂长对大家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就直接开车去吃饭吧。汇报材料，水厂长发邮件给你们。”
这样他们就坐了两辆车开出去，从正门出去，再转到生活区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