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晓晖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关上门，保好，突然感觉有些疲惫。他走到床边，靠有床背上不动，他想好好静一下再休息。
他忽然感觉背上有轻微的刺痛感，就掉头去看背后的软包。
他致细一找，发现有根医院里挂盐水一般粗细的针头，对着外面的床铺。他伸出两根手指想把它拔出来，它却反而把它弄缩进去。
这是针孔探头？石晓晖拔不出它，就索性把它拍进去，心想好在我意志坚定，没有要女人。否则就被他们摄录下来，那我这生就完了。
他越想越后怕，背上都有些发热了。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快十一点半了，他赶紧将手机插上充电，然后设置好凌晨两点起来的闹钟，再按灭灯光，躺下休息。
石晓晖是被手机闹钟惊醒的。
他醒来时云里雾里，不知自已身在何处。他翻身坐起来，想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已在造纸厂的宾馆房间里。
他伸手按亮电灯，慵懒地靠在床背上，因为没有睡足，就感觉有些萎靡不振。他想今晚就不要行动了吧？蒋梦颖命令我取消所有行动，等接待好张总他们再说。
但等了一会，石晓晖恢复了一些精神后，就下决心起床穿衣服。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今晚惹了包小滢不高兴，怕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石晓晖穿好衣服，着上那双大头鞋，将裤子袋里那个信封和手机都放进夹克衫的内袋里。他关了房间里的电灯，轻轻走到门口，仄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才拔了房卡，放入口袋，然后打开保险，将门拉开一条缝，把头伸出去往外探视。
他知道，今晚行动的每个细节都很重要，只要稍有疏忽，就会前功尽弃，甚至遭遇不测。
外面的过道里灯光朦胧，没有人影。石晓晖闪身出去，轻轻带上门，就迅速往西走去。
过道里寂静无声。
石晓晖走到西窗口，往后看了一眼，再抬头看了一下天面，还是没有发现探头。他轻轻推开半房窗子，先是朝下面和外面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渺无人影。他用两手撑住窗台，把身子往上一耸爬上去，蹲在上面，然后寻找伸手和下脚的地方。
石晓晖看见落水管上有个铁皮搭扣，就把左手抓住窗框边，右脚慢慢伸下去，踩在那个搭扣上。再伸手去抓抱这根落水管。要是抓不牢，跌落下去，后果就不堪设想。
所以他格外小心，右手紧紧抓抱住管子，再放开左手，抱上管子，同时把身子轻轻一跃，整个人就附着在管子上，然后慢慢往下滑去。
滑到下面，石晓晖在地上站住，转身掉头四顾。没发现有人，他才走到自已的车子边，小心翼翼地打开车子后备箱，把朐口里的信封放进里边一个纸盒子里，再从纸盒里拿出那身灰旧的外衣，躲在暗影里迅速穿上，再把那个黑色的头罩戴到头上。
石晓晖穿得像蜘蛛侠一样，全身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他连忙弯腰佝背，转到宾馆的的后面，沿着建筑物和树木的阴影朝东边趸去。
按照他昨晚观察好的行动线路，石晓晖钻在阴影里，像老鼠般快速往东钻去。
这时，诺大的生活区里万籁俱寂，只有远处的厂区里传来阵阵机器的轰鸣声。
石晓晖只顾往东钻，同时用心记着经过的线路。生活区里的楼房是整齐的，道路也呈网格状，所以路很好走，也很好记。
这时，里边所有人都进入梦乡，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即便如此，石晓晖还是不敢走灯光下的大路，怕探头，更怕背后的眼睛。
他一直隐在有阴影的地方走，不让自已的身影被路灯或者探头照到。很快，他就走到东边的围墙脚下，围墙边有树，他就钻在树丛再往南走。因为没人，他走得很快。终于走到生活生区围墙的东南角。
生活区的围墙不高，上面是铁艺的，爬过去不难。但他必须看好有没有探头，有没有人，才能攀爬。他蹲在暗角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人才站起来，抓住铁栏杆爬上去。
铁栏杆上面有尖刺，他跨到中间的水泥柱子顶上，纵身一跃就跳到墙外。
石晓晖连忙走下河坡，伏在河坡上观察。
他身下的河水就是宽阔的人工河东山河，河面很宽，在夜色下闪着黄亮亮的混浊水光。河面没有一点声音，连鱼的跃动声也没有，可见鱼都被污染死了。
夜色灰蒙蒙的，围墙外的路灯很亮。石晓晖看见西边的正门处亮着灯光，但没有人影。
他像只动物，从河沿上朝十多米开外的厂区围墙爬去。爬到厂区的围墙边，他看着这道厚重高大的实心围墙，心里有些发毛。
围墙太高，外面又没有可以踩踏的坎，能不能爬上去是个问题。就是爬上去了，跳进去，不知里面等待他的，是可怕的狼狗藏獒，还是保安打手，是肮脏的垃圾，还是乱堆的杂物？
石晓晖不再多想，越想会越怕，还是行动吧。
他站起来，走到靠河的这面围墙边，寻找可以踩踏的坎或凸，却找来找去找不到。
这是水泥粉刷的围墙，所以很光滑。围墙足有三米高，他的手就是伸得再高，再用力往上跳，也够不到围墙顶。抓不住墙顶，哪里爬得上去？
石晓晖想找块砖头，砸出一个坎来。但周围找不到一块像样的断砖。没有办法，他只好用硬头皮鞋去踢围墙，踢出一个小坎，才能上去。
他运足劲，对着围墙飞起一脚，“噗”地一声，硬头皮鞋将围墙踢出一个小坎，却也惊动了里面的狼狗。
“汪汪汪”狼狗对着围墙一阵狂吠。
石晓晖赶紧把身体扒到在河坡上不动。
里面真的有狼狗，有几条呢？石晓晖想，是牵着的还散放的？要是散放的话，我跳进去是很危险的。它从暗处扑上来，我来不及踢它怎么办？
他伏了一会，狼狗不叫了。
石晓晖决定，就是再危险也要爬进去一探究竟。他将右脚踩在踢出来的那个浅坎里，然后用力往上一耸身子，伸出两手抓住围墙的顶边，咬牙切齿地把身子往上拉。他双手撑住围墙顶，把脚一抬跨坐上去。
石晓晖将身子伏在围墙顶上，往厂区里面观察起来。
巨大的厂区看不到边，昏黄的灯光下，各种奇形怪状的管子、设备和房屋，组成了一个十分奇特的迷宫。
石晓晖担心晚上进入其中，摸不清方向，走不出来。但他没有畏缩，睁大眼睛辨别方向，寻找污水处理区域。
他看来看去，感觉东北角那片黑糊糊的区域，就是污水处理区域。范围不小，起码有三四十亩地。有一道围墙围着。
那片区域没有机器的轰鸣声，黑乎乎的，一片死寂。说明那里的设备不在运转，而前面巨大的厂房则灯火通明，机器轰响，人影闪烁，一片繁忙。
这就可以肯定，这里排放出来的废水，没有放到污水处理区域来处理后再排放出去，而是直接往外排的，不是排到东边那条河里，就是排到水渠里，用于灌溉农石。
他决定下去，用手机把这个情况拍下来。围墙里面的墙脚下有一块废管子，往下跳声音太大，会惊动狗和人，只能慢慢往下爬。
石晓晖转过身子，把两只脚先伸下去，两手抓住围墙的顶边，再把身子慢慢挂下去。挂直后才放开两手，脚落在那堆废铁管上。
没想到他的右脚在一根圆铁管上一滑，就往后摔倒下来。好在他穿得厚，铁管上也没有尖刺，所以没被扎痛。
狼狗居然没有叫。
石晓晖翻身爬起来，躲到配电房后面。他确定没被人发现，才弯腰蹲身，沿着一个根粗大的管道，在暗影里往前面的污水处理区域趸去。
在离门口十多米处，石晓晖停住，蹲在一个建筑物后面观察起来。这片区域也有一个很大的门，这时两扇铁门紧闭，上方有一盏太阳灯照着。
厂门上方的楣上，依稀看得见“污水处理厂”几个大字。大铁门的左侧有一扇边门，边门处有个门卫。这时边门也关着，所以从正门是进不去的。
刚才叫的那条狼狗在哪里呢？里面有人吗？
石晓晖这时候才从外衣内袋里掏出手机，用手遮住面板，按出施小军发给他的那张平面图，对照着看起来。他一看，就觉得这图画得比较精确，与实际是相符的。
从污水处理区域里面的分布图上看，那套大设备占了整个区域十分八的地盘，而那个新设备在区域的东北角。晚上两种设备都不在运转，他们在放心大胆地直接往外排放有毒废氷。
为了最大限度地赚取钱财，他们竟然不顾国家规定，不顾人民利益，也不顾子孙后代的生存环境，良心不是给狗吃了吗？
石上晖看手机上的时间，这时已是凌晨三点多钟。天色还是灰蒙蒙的，能见度很低。
石晓晖走出暗影，绕过正门，向北边的围墙趸去。这片区域一片寂静，这让他既放心，又担忧，怕哪个暗处藏着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