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晖快速走到北边的围墙外,再往里走了一段,才上前伸出双手抓住围墙顶,轻轻把身体往上拉引。怕弄出响声,他动作很轻。他将手臂伸直撑在围墙上,将上身引上围墙后,就扒在上面观察起来。
他朝大门口看去,心里一惊。大门里面的左侧车棚里,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还有一辆黑色的轿车。
这辆车是不是就是撞伤黄卫星,后来又不撞我的那辆面包车?如果是,那么,那帮打手就住在里边。他们有多少人?那条狼狗在里面吗?
今晚没有白来,石晓晖忘记了危险,惊喜地想,既能拍到他们用两种设备欺上瞒下的罪行,又找到撞人的车辆和打手,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石晓晖伏在围墙上,拿出手机,想对准里面进行拍摄。手机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跳进去走近去拍。
石晓晖把脚伸下围墙,也是慢慢往下挂。为了不惊动人和狗,他的动作极轻。无声无息地落地后,石晓晖也是先蹲下来观察。
人与狗都没有动静。
里面除了门口有盏大灯外,其它地方只有零星的几盏昏黄的电灯,整个区域一片昏黑。但很大,里边有个巨大的看不到边的池子,池子里里有黑黄的水。水池上纵横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管子。处理污水的机械设备在水池的南边。这个池子里的水肯定有毒,应该是真实的。石晓晖想灌一瓶水回去,可没带瓶子不好灌,他就低头在附近寻找起来。
“哐啷啷”一声,石晓晖不小心踢到一根钢管上,钢管往前滚去。
“汪汪汪”那只狼狗惊叫起来,而且连续狂叫,东北方向传来那条狗想挣脱铁链的声音。
石晓晖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隐到一个设备房的后面。
狥还在狂叫,房门里的灯光亮了,有人拿着手电筒走出来,嘴里说:“今晚这条狗是怎么啦?叫了两次了,难道有情况?”
说着他晃着手电,朝狗叫的方向走来。
石晓晖正处在人与狗的中间地段上,这个地方光秃秃的,只有一个小小的设备房,没有其它地方可躲。
手电筒朝设备小屋晃着照过来。
石晓晖蹲在设备小屋的墙脚处,一动不动。要不要把他打昏?可万一失手,他喊叫起来,后果就不堪设想,何况这里的照片我还没有拍呢。
狼狗见到手电筒光晃过来,叫得更响更猛了。
石晓晖见那个门卫晃着手电走过来,赶紧轻轻转到小屋的另一面。好在没有发出声响。他看见那个门卫的背影,感觉大概二十四五岁年纪,跟他差不多大。他的手臂上有纹身,很像那天在县道上用车子撞他的一个打手。
他们果真在这里!
石晓晖红了眼,真想从背后扑上去,勒住他脖子,把他挟持到一个阴暗的地方,逼问他是不是用车子撞了黄卫星,再用手机把它录音下来。
对,今晚要是能搞到这个录音,就是一个意外收获。我一定要为黄卫星讨回公道,挽回损失,帮他要回补偿款。
以后有机会,我还要给他安排一个工作,不能亏待了正直善良的底层弱者。作为一个有良知的青年,应该要除暴安良,用无良商人发的横财,来接济社会上的贫困弱者。
可这时,这个打手已经走了过去。他走近那条狼狗后,狥停止了狂吠。
寂静的暗夜里,传来这个打手与狗说话的声音:“你叫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汪汪汪”狼狗冲着他一阵嘶叫,还拼命要挣脱链子,仿佛在说,那边有人,那边有人。
“那边有人?”打手居然还听懂了狗话,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声,就把电筒对准设备屋晃着照过来。
石晓晖赶紧将身子往东边闪去,贴在墙脚处不动。要是这个家伙把狼狗放出来怎么办?那就只好仓促应战,进行一场人狗大战了。
他见面前有根短钢管,就把它抓在手里,准备进行战斗。
打手的手电筒在设备屋周边晃了两圈,没有发现什么,才转过头对狼狗说:“没有什么啊?你神经病,再乱叫,小心我打你!”
但狼狗不服他的警告,再次“汪汪汪”大叫起来。
“你还跟我凶,反了你了。”打手用脚踢了它一脚,狗“汪”地尖叫一声,往一旁跳开。它大概也觉得受了委屈,就生气地不叫了。
打手返回来,往门房方向走。他走到设备屋附近,石晓晖贴紧墙角想,要不要现在就出去打倒他?他冷静地一想,两种设备的照片还没有拍到,这是今晚的主要任务。还是先完成这个首要任务,再去弄他。
这样想着,石晓晖就放他走过去。但要顺利拍下这两种设备的照片,就必须除掉这条狼狗。于是,石晓晖等那个打手走进门房,关了灯,就弯着腰蹑手蹑脚往狗的方向趸去。
狼狗被主人骂了几句,不敢再叫了。
终于看清了,这条狼狗高大,精壮,像一条凶恶的藏獒。它被一根粗大的铁链牵在一个狗棚里,狗棚西边的围墙上有一扇门。原来这条狗是在这里看这扇门的。那套新的污水处理设备就在那边的厂房里,它其实是在看这套设备。
这是一套骗人的设备,应该想办法毁了它!他们就不能再用无毒的水来蒙骗人。
为了不让狼狗发现,石晓晖还是尽量隐在暗影里,慢慢朝狼狗靠近过去。狼狗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石晓晖在走到离它还有十多米远的地方,它就警觉地从地上站起来,愣愣地朝他看。当他发现他不是自已的主人时,就猛地狂吠起来:
“汪汪汪”。寂静的污水处理区域,被一片疯狂的狗叫声笼罩住了。
石晓晖大吃一惊,不再犹豫,猛地扑向狼狗。不灭了它,今晚就会出事。他冲到狼狗面前,狼狗也凶猛地要扑上来咬他。
石晓晖对准狼狗的鼻梁,飞起一脚。但狼狥非常机灵,“汪”地叫了一声,就朝旁边跳开。
这时,房门里的灯又亮起来,门也打开了,有人从里边冲出去。
石不晖急了,他再次对准狼狗的鼻梁,以极快的速度踢去。这次踢中了,狼狗“噢”地惨叫一声,就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正冲过来的打手一听,知道情况不对,马上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老大,快过来,这里有人,把大毛也踢死了,快,快带人过来!”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空,显得异常诡异而又响亮。
石晓晖听清了,他连忙冲进那套新设备的厂房,先是掏出手机对准它进行拍摄。刚拍好一张照片,正想再拍,那个打手已经冲了过来。
他对着里面大声喊叫:“里面是谁?快出来!”
石晓晖躲在一个锅炉后面不动。为了踢死那条狼狗,他把刚才那根钢管放在地上,走进来拍摄心急,他忘了拿那根钢管。现在想重新操一根家伙在手里,可是在身边找来找到找不到,就只好赤手空拳地对付他们。
站在这个新设备厂房门口的打手,手里操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钢管,一步步走进来。他心虚畏惧地大喊,“你躲在哪里?快出来!这里是全封闭的,你逃不掉啦。”
这时后面奔过来三个打手,两人手里拿着砍刀,一人手里拿着钢管。走在最前面的人奔到门口,问:“你看清楚了?是人吗?”
“肯定是人,他戴着黑色的头罩,全身黑乎乎的,像个幽灵,一闪就不见了,他肯定在这里边。”打手又转身指着外面那条狼狗说,“你们看,大毛都被他打死了。”
“啊?我的大毛死了。”那个打手奔过去一看,就蹲在狼狗面前,比死了自已孩子还要心痛地叫起来,“大毛,大毛,你怎么啦?我的大毛啊——”
这个打手大概就是他们的头,他好像抱起那条狼狗,在流眼泪。
躲在锅炉后面的石晓晖心里却气愤地想,你们狠心撞了人,流过眼泪吗?难道一个人就不如一条狗吗?!
狗屁!一帮狼心狗肺、为虎作伥的混蛋!
这时,那个看门房的打手走过去,提醒他说:“老大,这个人还在里边呢。”
老大这才放下怀里的狼狗,站起头凶恶地说:“快去把厂房里的灯打开,把他找出来,打死后掷到废水池里。”
看门房的打手带着口腔说:“我不知道厂房的开关在哪里?我们只负责看守,不负责生产的。”
“那就进去找他。”老大对另一打手说,“你回去再拿个手电筒来。”
那个打手说:“手机上也有电筒功能的。”
“好,那就用手机吧。你看在门口,我们三个人进去,你从那边找,我们从这边寻。”
另一打手对着看门房的打手说:“你把电筒给我。”
老大安排好,就拿出手机,打开电筒功能,对前面照着,手里拿着砍刀,步步为营地走进来寻找。
石晓晖进来后才发现,这个新设备也是有厂房的,而且很高大,几乎将这个设备全封闭包裹起来了。里面机器设备虽然比较多,却没有几个地方可以躲人,厂房外面左侧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废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