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市答应东平集团开出的所有条件，还主动承诺了一些优惠政策，可见市里对引进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与迫切心情。
但在项目选址上，一说话就出现分歧，产生了矛盾。
王为佳在没有征求东平集团意见的情况下，首先表态性地说：“这个项目需要一千亩地，我们市里有，下属各区县都有。但这么多的土地，一是要逐级上报审批，二是我们市里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最后确定落在哪个区县。”
这样一说，石晓晖，蒋梦颖和查兴杰就都紧张起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蒋梦颖和石晓晖尽管心里急，但没有资格说话。他们就去看查兴杰，查兴杰就在位置上扭了一下身子，又用一声干咳提醒王为佳：
这是我们东山县引来的项目，当然在我们东山县范围内选址，怎么可能在其它县区范围内选址呢？
王为佳听到了查兴杰的干咳声，马上补充说：“当然，如果东山县范围内，有适合这个项目的一千亩土地，东山县是首选。”
查兴杰这才忍不住发言说：“我们东山县有三四个乡镇，都拿得出一千亩土地，甚至两千亩，三千亩土地，用于打造一个高端的新能源汽车生产工业园区。”
啊？他不想放在我们东山农业公司？这怎么行啊？石晓晖吃了一惊，赶紧去看蒋梦颖。
蒋梦颖更是紧张得脸色也变了。但她只是一个经理，在这里级别太低，根本轮不着她说话。
可她觉得这个问题，比周德安抢功还要严重，他们引进的项目，竟然不放在他们镇上，这不是买了爆竹给别人放吗？
为了东山农业公司老百姓的利益，也为了自已的前途，蒋梦颖决定辖出去了。
她涨红脸，不顾一切地说：“查总裁，这个项目，是我们东山农业公司引来的，应该放在我们东山农业公司。我们东山农业公司并镇后，现在有十二万亩土地和山区，拿出一二千亩地，是毛毛雨。而且适合打造新能源汽车项目的土地有好几块。这个问题，我以为是不存在的，所以根本没有考虑过。没想到还存在选址的问题，这让我们感到很不安。”
说着求助地去看石晓晖。石晓晖也感到很意外，很着急，但他有张盈秋支持，就胸有成竹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他心里早就想好了，如果造纸厂因为污染问题而停产整顿，新厂区就应该停建。这样的话，这个地方正好可以改建为新能源汽车生产工业园区。
用无污染的环保项目，弥补拆除或者搬迁造纸厂所造成的财政和税收等方面的损失，同时给老百姓带来真正的实惠。他本来不想把这个想法，在这里公开说出来，而在晚上到高管房间里去，个别跟他们说。
现在蒋梦颖向他求助，他就趁机把它说出来：“呃，查总裁，还有各位高管，东平集团的各位高管，请允许我这个小小的副经理，在这里说几句话。”他一开口说话，就这样老练，而且颇懂职场规则，说话中规蹈矩。
他们都愣愣地看着他，心情复杂地想，这个学生娃模样的年轻人，不光因偶尔的见义勇为而撞到一个大项目，还交了桃花运。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还很稚嫩的年轻人，社会经验也很丰富，临场讲话还很老到，这让那些原来不太看得起他的市县高管，都对他刮目相看。
石晓晖沉稳地说：“说实话，这个项目，本来是不存在选址问题的。刚才蒋经理说得对，这个项目是我们东山农业公司引进的，就应该落户在我们东山农业公司。”
王主佳市长忍不住，笑着说：“石经理，不好意思，我打断你一下，先说几句话。呃，在这里，我想纠正一个说法，就是哪个地方高管员引进的项目，这个项目就必须落户在这个高管员的工作地。这种说法和做法，都是不正确的。而且事实证明，也常常是做不到的。”
蒋梦颖和查兴杰都惊得目瞪口呆。因为这是在针对他们说话，等于是在批评他们。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气氛却有些紧张。
“因为一个地方的高管员，虽然引进了这个项目，但在条件上，或者是政策上，由于种种限制而无法落地，只能落户在其它地方，这种情况是常有的事。”
王为佳风度不凡，气宇轩昂，不急不躁：“而作为这个项目的上级主管部门，也要考虑综合因素，选择最适合这个项目的地方落地。这既有利于落地方的人民，也有利于投资商获得最大利益，得到更好发展。”
蒋梦颖听得红颜失色。这个项目如果不落在东山农业公司，她就没法回去交待，就对不起东山农业公司的父老乡亲。
查兴杰是代表东山县来参加这个会议的，丢了这个项目，他也无脸回去见人，所以急得又开始在位置上扭身子。
王为佳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对症下药说：“我要告诉大家的是，选址上的统筹安排，对引资有功人员，丝毫没有影响。我们在给他们进行相应的表彰奖励外，还可以将他们诇到项目落地方的有关部门工作。”
为了适应张盈秋只认石晓晖的诉求，安慰好他们的情绪，王为佳又说：“譬如，石晓晖同志，如果这个项目落户在其它地方，我们就可以把他调到落地方工作。当然不是原来的职务，而是要对他进行嘉奖，提拔。这是应该的，对有功之臣，我们就是要破格提拔嘛，啊。”
这等于是对石晓晖进行升迁的承诺。
可是他年轻得还像个学生娃，这让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但查兴杰和蒋梦颖在震惊之余，心里更多的是嫉妒和难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石晓晖的脸上，包括会议室里两个绝色美女。最急切和不安的当然是蒋梦颖，她好怕失去这个项目，两眼就直勾勾盯着石晓晖，连眨都不眨一下。
张盈秋听王为佳这样说，就无所谓，项目落在那里，石晓晖就能调到哪里，这对她就没有什么影响。她也为能给石晓晖的升迁，起到一点作用而感到高兴。
要是换了别人，就会马上表态，服从高管安排，然后等待宝贵的机会。但石晓晖却一点也不接高管的翎子，甚至还不领这个情。
“王总的话，我听懂了，我表示理解。但在这件事情上，我有我的想法。”石晓晖一脸认真地说，“我认为，这个项目落户在我们东山农业公司，是最适合的，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他这样说，已经令会议室里的人很震惊，谁想他接下来更加语不惊人誓不休地说：“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们东山农业公司有个造纸厂，它的占地面积，也是一千亩左右。但它是个有严重污染问题的企业，目前还在用两种设备，欺上瞒下，性质极为恶劣。而且他们，还准备进行二期厂房的扩建。”
“啊？”北江市的七名高管，包括蒋梦颖在内，都禁不住轻声惊叫起来。
王为佳和胡隆伟丘小兵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王为佳马上制止他说：“石经理，不要扯远了，这事跟今天的事没有关系，你说它干什么？”
因为有贵宾在，否则他就要拍桌子发火了。
这在江北市是件谈虎色变的事，市里先后有五名名大大小小的高管，因为举报处理东山县造纸厂污染事件而被撤职或降职，后来就谁也不敢再提这个敏感的话题。没想到石晓晖今天竟然胆大包天地说这件事，真是初出茅庐不怕虎啊。
“有关系。”石晓晖毫不妥协地说，“我认为，关停并拆迁造纸厂，把这块地腾出来，用于建设新能源汽车项目。用这个项目，来弥补东山县的损失，补偿我们东山农业公司老百姓这么多年来，所遭受污染的痛苦和损失。这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大好事，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会议室里像没有人一般安静。
江北市的高管们，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吓得脸色大变。
了解情况的查兴杰像见了鬼一样，惊愕地看着石晓晖，心想他怎么敢说这样的话，这要是传到造纸厂，他还有命吗？
蒋梦颖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况，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不敢透气。
要死，石晓晖真是不要命了。蒋梦颖手心里为石晓晖捏着一把汁。他这不是公开向造纸厂宣战吗？也是向支持造纸厂的高管宣战啊。
天哪！来的路上，我还让他注意保密呢，没想到他自已公开说出来。
看来他性命不保啊。蒋梦颖在心里惊呼，拼命用眼睛给石晓晖使眼色，石晓晖却稳坐钓鱼台，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看她。
谁也不敢出声。
沉默了一会，还是由今天的最高高管王为佳说话。他心里很是不爽，甚至十分愤怒。但在贵宾面前，他不能有失风度，也不能外扬家丑，就颇有风度地笑了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