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经理提的这个建议，我们可以作为参考，啊。但这个建议，暂时不要外传。这对我们的工作，还有其它事情，都是不利的。因为关停、拆迁这么大一个工厂，不是那么容易的，也不是我们坐在这里的几个高管就能作主的。所以这事不要轻易再提，好不好？”
这既是为石晓晖的人身安全着想，又在警告石晓晖不要再提这件事。
喝了一口茶，王为佳又说：“呃，最后，在选址这个问题上，我想听听东平集团的意见。赵董，张总，你们在这方面有什么要求吗？”
赵南兴还是来看张盈秋。张盈秋觉察到了石晓晖提到的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感到会议室里的紧张气氛，也意识到石晓晖斗胆说这件事的危险性，就决定再帮他一次。
她不卑不亢地说：“王总，还有江北市的其它高管，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的这个项目，是用于报石晓晖恩的。所以我要说的是，石晓晖走到哪里，我们的这个项目就落到哪里，好不好？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
她边说边拿眼睛来看石晓晖，石晓晖感激地接住她的目光，匆匆对视了一下才分开。
王为佳只好说：“好，张总这样说，我们心里就有数了。呃，这个问题就不要再说了，张总说了算，我们尊重投资方的选择和决定，啊。它跟石晓晖走，或者石晓晖跟它走，这都是一样的。”
蒋梦颖一听，心里又急起来：这就是说，这个项目落在外地，只要把石晓晖调过去就行了，他石晓晖是得利了，可东山农业公司不是落空了吗？她不也靠边站了吗？
蒋梦颖既急又气，就拼命用眼睛去瞪石晓晖，还不顾一切地用干咳声提醒他：你准备离开东山农业公司吗？你想甩掉我是不是？快表态啊，你就说，你坚决不离开东山农业公司，这个项目必须落在东山农业公司，快说呀，我都急死了！
石晓晖听到她的干咳声，才朝她看去。一看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蒋梦颖这么焦急，就连忙表态说：“既然张总和王总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在这里表个态，我不能离开东山农业公司，所以这个项目就要落在东山农业公司。”
他说这到这里，不再画蛇添足地说下去，大家也就理解他了，因为他们都看到了蒋梦颖的焦急神情，和用眼神对石晓晖的逼迫。
他们就知道，石晓晖这样表态，是逼于这个美女上司的压力。这是能够理解的。
但也有几个人想，这个石晓晖，跟这个美女上司是不是有一腿啊？否则为什么不顾自已的前途，要听她的话呢？
“东山造纸厂的污染问题不解决，我就不能离开东山农业公司。”石晓晖石破天惊地补充说，“因为造纸厂的污染问题，还有腐败问题，都太严重了。我不能不管，做可耻的逃兵。”
“啊？”会议室里发出一片惊嘘声。
“不能不管”？哼，开玩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这样的大事，你管得了吗？
谁也不敢说话，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气氛相当紧张。
蒋梦颖再也不能沉默了，她知道石晓晖闯口祸了，就瞪了石晓晖一眼，开口说：“石经理，你说话注意点好不好？这是什么场合？这么多市县高管，还是省城的贵宾在这里，你不能口无遮拦。”
大家都愣愣地来看蒋梦颖。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还很稚嫩，漂亮得像个明星的女经理，原来也是很厉害的角色。她努力为镇上争这个项目的落地权，也不怯场，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含糊。
“呃，各位高管，各位贵宾，我向你们解释一下，石晓晖为什么要说这个话。”
蒋梦颖要为石晓晖开脱，也要继续争取这个项目的落地权：“今年十月，石晓晖从一个村主任，提拔到东山农业公司当副经理，镇农业公司就让分管环保、安全生产和招商引资三项工作。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到造纸厂的厂部宾馆去吃饭，出来就在大门口碰到一些群众，反映造纸厂的污染问题。第二天早晨，他在这个村民的带领下，去造纸厂排水口取了废水，想送到县环境检测站去检测。
“结果第二天下午，那个村民就被人用车子撞成重伤。石晓晖去送检时，也被人跟踪，有一辆车子撞向他，差点被撞死。而县检测站开始态度还很好，后来却突然说，仪器坏了，不能检测。”
“啊？有这么严重。”会议室里有人小声说。
贵宾方有人说：“这也太嚣张了吧？”
蒋梦颖停了一下，又说：“第三天，公司就不让他管环保工作了。所以他想不通，也有责任感，就固执地还要管。我劝了他多次，他是同意的，没想到今天在高管面前，他又这样说了，真是没有想到。”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但几个高管的脸色有些复杂。有人对石晓晖的态度摇头否定，也有人对石晓晖暗暗点头，表示赞赏。
“石经理，你不管环保工作，造纸厂的事就不要再管了，你也管不了。”蒋梦颖有意这样说，她的声音清脆柔美，马上落到最关键的事情上来，“我们东山农业公司，比造纸厂更好的地块还有好几块，你急什么呢？下午，让赵董，张总他们，还有市县高管一起去考察，最后选定一个，不就行了？”
大家没有想到，今天的会议室里，竟然被两个美女唱了主角去。
王为佳就势下台阶说：“好吧，就照蒋经理说的办。下午，你们去东山农业公司考察几个地块，最后选定一个。”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石晓晖依然顽强地说：“我不管造纸厂的事，可以。但我还是认为，造纸玫这块地，最适合新能源汽车项目落地，所以我保留意见。”
王为佳笑着说：“石经理，你也只能保留意见，啊，少数服从多数嘛。”
石晓晖无语，头颅却还是不服气地昂着。
谈判结束，市里盛宴招待贵宾。吃好中饭，主宾双方开着一长排车子，浩浩荡荡朝东山县开去。东山县农业开发集团公司也在会议室里接待贵宾，然后再下去到东山农业公司考察。
在考察选择地块上，张盈秋决定再支持石晓晖一次，她要用非要造纸厂二期项目这块地，来逼有污染的造纸厂停建让步。
所以，在考察好三个地块后，张盈秋对胡吕周三位市县镇高管说：“我们难得来的，顺便去看一下造纸厂行吗？”
三位高管都吃了一惊，脸色不由得一凌。她这是公开向造纸厂示威和挑战啊！又是在逼他们二选一，这可如何是好？！
胡隆伟和吕爱民还是去看周德安。周德安比刚才接待他们时还要紧张，他怎么能把要抢造纸厂地盘的人带到厂里去参观呢？这样做，他不要被造纸厂骂死啊？
可不答应行吗？回绝投资商的要求可以，不听两个高管的指令，他可不敢所以紧张得背上冷汗直冒。
胡隆伟也知道周德安的难处，他只来过造纸厂两次，与厂里的高管并不熟悉。他用商量的口气，对周德安说：“周董事长，你联系一下，看方便不？”
总裁吕爱民还没有来过造纸厂，里边一个人也不认识。他在心里对石晓晖说：“你躲在后面看我们的好看？你跟张总串通好，想逼造纸厂让路，这是一个好办法啊！
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对周德安说：“周董事长，只有你联系了。造纸厂，我还没有去过呢，里面一个人也不认识。我一直想来调研一下，但还没有抽出时间。”
周德安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又掉头看了石晓晖一眼。那一眼，杀他的心都有。
但没有办法，他只得躲到一边去给造纸厂打电话。有这么多高管和贵宾要去参观，他想来想去，还是直接给厂长刘宏波打电话为好。
电话通了，他压低声音说：“刘厂长，你好，我是周德安。”
刘宏波说：“周董事长，你怎么想到，直接给我打电话啊？”
意思是你平时一直跟小包单线联系的，早已把我忘了，今天怎么直接给我打电话了？
周德安有些难堪地说：“刘厂长，市里胡总裁，县里新来的吕总裁，都在我们公司考察。他们是陪同一家投资商下来的。他们都提出，要到你们厂里来考察一下，你看方便吗？”
“是不是汽车新能源项目啊？”刘宏波警惕地说，“那好啊，我祝贺你们。有这样一个大项目在东山农业公司落地，对我们造纸厂也是有好处的。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到我们造纸厂来考察呢？”
周德安想这是大事，瞒着他不行，就把声音放到最低：“刘厂长，我告诉你，你要沉得住气啊。唉，我都不敢说出来。”
刘宏波急了：“什么事，你就说嘛。有什么事，由我顶着，你怕什么？”
周德安这才说：“投资商看中你们造纸厂二期项目这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