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华巴结地说:“石副主任,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希望你能在周总裁和武经理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就行了。”
石晓晖爽快地说:“这个没问题,你本来各方面就好,也说不上美言。不过,武经理我能见到他,说这个话,但周总裁,这几天,我可是没有机会见到他啊。”
张伟华亲热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就给他打个电话嘛,也不要专门打,在向他汇报美丽乡村这件事以后,自然而然地提到我。周总裁对美丽乡村建设这件事非常感兴趣,所以他会认真听的。你就说,这件事如果能让张伟华配合我,就最好了,因为他熟悉高碑乡和柳树村的情况。周总裁认识我,但我们交往不深。你这样帮我说一下,比我自己去找他有用得多。他是一个非常正派的总裁,我拿了礼物去找他没有用,可能还会起反作用。”
这个电话,我是不会打的,就是打,也不适合说这种话。可这个顺水人情,我是要的。石晓晖边想边愉快地说:“这个电话我可以打,但不一定用用。经理的人选,恐怕不是县集团公司总裁一个人说了算的,要县集团公司常委讨论才能定的吧?再说,我看周总裁是很民zhu的,他不会私自确定高管人选。”
“没关系,小石副主任。”张伟华巴结地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只要你能帮我说到这句话,就行了。至于最后有没有用,就像你说的,因素很多,这个我知道。你说到了,我心明就有数,啊。以后,我们可以更加密切地一起工作,也不要说什么上下级了,我们就是要好的兄弟,好不好?”
这话说得太露骨了,石晓晖听着,心里有些不爽。但他也能理解,张伟华扶正之心太迫切了。可是他到底怎么样?石晓晖还真有些吃不准,因为跟他接触不多。他这么迫切地想扶正,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私利?抑或为了更好地搞乡农业公司的女人?
我想当副主任,除了想跟吴玉芬更好地亲近这个私心外,其它的全是为了工作,为了柳树村的发展。而面前这个张伟华,到底为了什么呢?我还不太了解他,所以我是不能贸然给周爱农打这个电话的。什么时候问一下金玉娇,看他的人品和思想怎么样?他在农业开发公司里的威信,群众背后的议论又如何。
“行,没问题。”石晓晖嘴上还是愉快地答应下来,但说得比较含糊。
可以在武为民面前提一下这事,看武为民是什么意思。如果武为民觉得张伟华是他的好搭档,他才考虑给周爱农打电话的事。不过,打这个电话,其实也是拉近与周总裁关系的一个机会,还是明天看武为民的态度再说吧。
石晓晖边想边站起来告辞,往东去找武经理。他知道这种事不能多说,还是见好就收比较好。如果张伟华真的扶正当了经理,我再跟他搞好关系也不迟。
武经理不在,办公室的门关着。石晓晖就站在门外给他打电话,武经理说他在县集团公司开会,让他明天上午一上班就来找他。石晓晖就走出来,开车回村。
石晓晖的车子开到半路,就接到孙曼华的电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石副主任,谢福飞要来替两个人代领扶贫款,我说上面规定不能代领,我就冲我发火。你在哪里呀?我被他骂得好难过,也有些招架不住。”
石晓晖问:“吴主任呢?”孙曼华说:“她到七组的施家处理纠纷去了。”石晓晖说:“我马上到,你让他等一会。”
挂了电话,他加快速度往村农民合作社开去。一会儿就开到学校里。他停好车出来,走进农民合作社办公室,谢福飞正在接待室里气呼呼地转悠着。
“老副主任,你好。”石晓晖礼貌地招呼他,然后指着新买的沙发说,“坐一会。”
谢福飞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说:“石副主任,不错啊,一上任,就把农民合作社布置一新。像模像样的,还挂了牌子,接了电话,有了电视,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石晓晖心想,亏你说得出口,脸皮真厚。谢福飞当然不是来恭维他的,而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硬着头皮来的。他想把两个老人的两三千多元扶贫款领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现在,你们天天来上班了?”谢福飞以一个老副主任的口气问,当然也有讨好他的意思。
石晓晖见他不坐,自己也不坐, 站着对他说:“对,这样办事效率高一些,也好商量事情。”谢福飞说:“是,这才像一个单位嘛。村一级单位,小归小,但也算一级开发公司,应该这样的。可惜以前租在人家家里,不好这样布置,也不方便。”
“嗯,还是搬出来的好。”石晓晖不卑不亢地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比租在人家家里好。”
两人不再说话,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石晓晖也不想先问他,等他先开口,再对付他。谢福飞知道石晓晖难以通融,但不说不行。他憋了一会,就说:“石副主任,我今天来,是帮胡老三和金小妹两个老人,代领一下扶贫款。”
石晓晖微笑着,声音温和地说:“老谢,今年上面有规定,不让代领。必须由本人,或者直系亲属才能领。你代领的两个老人,跟你什么是关系?”
谢福飞脸上腾起一层阴影,但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有些不快地说:“怎么说呢?他们两个老人虽然不是我的直系亲属,但我已经给他们代办了十多年的事情,应该说,我这也是在做好事。他们现在都在外地的养老院里,我代领后,要给他们送过去,正好再去看一下他们。我每年都要去看他们的,至少二三次。”
石晓晖心说,你有这么好?拉倒吧,你有这么好,就不至于这次竞选败得这么惨了。嘴上则说:“老谢,你蛮有敬老之心的嘛,啊。他们住在哪个养老院里?什么时候,我们村农民合作社派人把扶贫款送去,正好也看一下他们。”
谢福飞脸露愠色,但他还是忍住心头的不快和紧张,说:“我领了先给他们送过来,下次再带你们过去看望他们。”说完又阴着脸补充说,“石副主任,我好歹也是一个老副主任。这点面子,你总得给我吧!”
石晓晖听了,心里不太爽,说:“老谢,你这话说得有些不中听。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我们是按规定办事。”
谢福飞忍不住了,他本来就对他抢了他的副主任位置怀恨在心,心头的火气没处发,现在这样不给他面子,他哪里受得了?就把驴脸一拉,指着他说:“石晓晖,你刚刚当副主任,就翻脸不认人了?你是不是有意让我难堪?真是小人得志便猖狂啊!”
石晓晖气得直摇头,但他还是不跟他计较,依然和气地说:“老谢,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是为你好,真的。你非要领,就领吧,不过,希望你及时送到两位老人手里。”
我是怕你私吞他们的扶贫款啊,这是犯罪的。好心防止你犯罪,你却还要骂人。算了,你要领就领吧。过段时间,我让人去找一个两个老人,看他们有没有收到这笔钱。
想到这里,他问隔壁办公室的孙曼华:“孙会计,那两位老人总共多少钱?”
孙曼华拿着账本走过过来,说:“胡老三是11356元,金小妹是11945元钱。”石晓晖说:“你让老谢签个字,领去送给他们吧。”
孙曼华脸露难色,讪笑着说:“这个,恐怕不好吧。”她想遵守规定而抗命,石晓晖倒不是要面子,而是想把这个“蝇贪”挖出来。本来他想挽救一下他的,但他顽固不化,不领情之外,还要责怪他,谩骂他。所以他就索性按照上次在乡农业公司跟吴玉芬决定的程序办。
当时,谢福飞瞒着他们把扶贫材料偷偷报上去,就觉得里边有猫腻。他让金玉娇把这个材料复印下来。现在,他要在犯罪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就让他走进监狱里去算了,省得他在村农民合作社总是来干扰我们。郁武生调走,我们村少了一个阻力。把谢福飞弄进监狱,又少了一个不安定因素。
他知道,现在我们国家老虎打了很多,但更多的“蝇贪”却没有打多少,这严重损害了群众切身利益,影响党和开发公司形象。所以应该坚决整治农村基层不正之风,确保扶贫、惠农等各项政策精准落地,厚植党的执政基础,提高群众满意度。
谢福飞绝对是个“蝇贪”,还是快点让他进去吧。
但孙曼华不太理解,就犹豫着说:“要不,我再给吴主任打个电话吧。”
石晓晖不怒自威地说:“不要打了,你照我说是的去做,付给老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