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为石晓晖担惊受怕，晚上睡不着觉，嘴唇上都起了泡。她太激动，连说话也不流利了。她的心在疯跳，手也有些发抖。她要把酒杯送出去，想去跟石晓晖碰，谁知手一抖，杯子从手中滑落下来。
“哐——当——”一声巨响，杯子砸在桌子上的一个冷盆里。尽管杯子和盆子都没有碎掉，但发出的巨da声音，把桌上的人都吓得惊叫起来。
“啊，这孩子怎么这样？”吴玉芬看着她，感觉她的行为有些奇怪。
韦小霖和孙曼华赶紧站起来，手忙脚乱帮着收拾被砸乱的桌子。王能龙说：“没关系，重倒一杯酒。”姚红怡自己也吓得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石晓晖看着她的可怜相，心里好疼。实际上，只有他才知道，姚红怡这样奇怪的真正原因。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但从杯子砸下来的情形，他想到了它的像征意义：一只杯子，一个菜盆，分别代表了我和她。砸在一起，但没有砸碎，声音却是惊人的。
“小姚，你不要太激动嘛。”石晓晖知道自己不说话不行，就站起来边说，边去拿来一个杯子，给她倒了一点酒，对她说，“来，小姚，我们碰一下，你的情我领了。”
说着把杯子凑到她的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一口气把杯中的酒喝了，说：“小姑娘就是容易激动，啊。”
姚红怡畏惧地端起杯子，轻轻喝了一点红酒，慢慢在椅子上坐下，紧张得不敢抬起头来。
石晓晖喝了半杯酒，吃也几筷菜，才说最后一个问题：“明天焦总要来，开始准备建厂了。村农民合作社的工作越来越多，所以我想，再提拔一个副副主任，兼公司副总经理。这个人，必须是男性，因为我们现在是女多男少，这个比例不太好，所以要增加一个男性高管。”
王能龙马上赞同：“对，这是应该的。否则，我们村就阴盛阳衰了，很不好。”
吴玉芬眨着眼睛看着他，说：“你又要提拔人？我怕人太多，反而不好。”
石晓晖说：“我上次不是说过吗？现在农民合作社六个人，是偶数，不行，要奇数。七人，才行。以后决定重大事情，可以举手表决。”
孙曼华问：“对这个人选，有什么要求呢？
石晓晖说：“要求很高，必须大学文化，四十岁以下，思想好，品行正，工作认真积极，有主动性和创新意识，善良，正直，不搞事，不好色。”
说到最后这个条件，石晓晖自己先笑了。于是大家都暧mei地跟着笑，就姚红怡做着鬼脸看着大家，没有笑。
韦小霖说：“你的要求太高了，村农民合作社恐怕找不到这个人。”
石晓晖说：“村农民合作社找不到，就从外面引进人才嘛。我们可以搞个招聘活动，从中挑选一个优秀人才，来充实我们的高管班子。”
吴玉芬说：“行啊，这件事还是等你跑成有关手续，申请到扶贫贷款才搞吧。”
她的意思是：如果跑不成手续，贷不到款，美丽乡村建不成，这个人要他干什么呢？ 石晓晖懂她的意思，觉得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但他不能剥她的面子，就同意说：“行啊，那这件事，就暂时放一放。”
他们边吃边聊，气氛热烈融洽，一直到九点钟才结束。然后告别，各自开车回家。
因为喝了点酒，心里又解除了负担，晚上就睡得很好。石晓晖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又感到神清气爽，身体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房东喜形于色地对他说：“谢福飞被抓进去，村农民合作社人都很高兴。我告诉老林，他也高兴得不得了，连声说，终于把这个村霸，除掉了。”
石晓晖想起来了，说：“对了，我要给林总裁打个电话。”
房东神色一凌，说：“你打他电话干什么？”石晓晖说：“他上次答应我，要把谢福飞的材料整理好，发给我的，却直到现在没有发给我。”
说着他就当着房东的面，给林午生打电话。他手机里有他的号码，他翻出来拨打过去，通了，石晓晖开了免提，对着手机面板说；“林总裁，我是石晓晖啊。”
林午生热情地说：“石副主任，你好，今天，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站在一旁的房东做贼心虚地有些紧张，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还朝石晓晖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说漏嘴。
石晓晖对着手机说：“谢福飞，还有郁武生，都被抓起来了，你知道吧？”
林午生说：“谢福飞抓起来，我知道；郁武生也抓起来，我不知道。”
石晓晖说：“他们要陷害我，把我抓进张沟乡保安队，想做我的黑材料，结果反而被我弄了进去。”
“石副主任，你的本来真大啊。”林午生由衷地赞叹说，“我跟谢福飞斗了十年，也没有奈何得了他，你那么简单，就一下子把他们两个人都弄了进去，真是太了不起了。唉，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把谢福飞的犯罪材料整理好，发给你的吗？可是后来，我想想，不敢啊。我想你一个外来人，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一点根底也没有，哪里斗得过强大的本地人谢福飞？我土气土长，有这个大的根底，也搞不倒他呢。所以我一直没有发给你，怕害了你，也把我搭上。其实他的材料，我早就整理好了。”
石晓晖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林总裁，县集团公司已经成立了郁谢问题专案组，在县公anju里边，你去交给专案组吧。吴主任已经去反映了郁武生的问题。明天，韦小霖也要去，反映谢福飞的问题。”
林午生高兴地说：“好，太好了，我早就想举报他了。明天上午，我就去交。”他沉默了一下，沉yin着说，“这么重要的材料，交给谁好呢？”
石晓晖说：“你只要交给专案组就行了，复印一份留个底。”
林午生说：“好的，石副主任，抓走谢福飞，我心里真是痛快啊。昨天中午，翠丽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这件事，我高兴得一个人，喝了半瓶白酒呢。”
石晓晖好奇地问：“谢福飞到底有什么问题？你能举几个例子，给我听听吗？”
林午生在手机里说：“你等一等，我拿一下纸。”接着手机里就传来瑟瑟索索拿纸张，发纸张的声音。
一会儿，林午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就说几个例子，一，谢福飞利用职务之便，未按规定及时将已死亡三名优抚对象，从优抚名单中核销，私自存放三名优抚对象优抚资金发放存折，2011年3月至2014年9月，骗取民政优抚资金共计人民币73548元，占为己有。”
“啊，这么严重？”石晓晖听得惊讶地叫了起来。
“二，谢福飞侵占土地出让金，总计人民币61025元。”林午生简明扼要地说，“三，谢福飞在明知其家庭经济情况不符合补助标准的情况下，2004年9月29日、2006年10月6日分别以其儿子名义，填写了《义务教育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生活补助经费申请表》，私自加盖农民合作社公章，骗取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生活补助款共计4500元。”
石晓晖笑了：“他连这个小钱也要贪啊，真是太差劲了。我到了这里才几个月，就给村农民合作社捐了十多万元钱，昨天，县公anju高总经理对我说，要奖给我五万钱，我也准备捐给村农民合作社，作为贫困学生的免费午餐费。”
林午生慨叹说：“是呀，你们两人都是副主任，差别多么大啊。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石晓晖问：“他还有罪证吗？”
林午生说：“还有好多呢，我都一一记好的，我就再举一例吧。谢福飞在负责村民小组相关农户实际种植面积，小于登记承包面积的过程中，将多出部分的面积全部划到其母亲名下，并以其母亲的名义新开一折通，多领国家粮食补贴资金。2010年至2015年，合计套取补贴资金8631元。”
石晓晖听后，也感慨地说：“真是一个蝇贪啊，几千元钱，也要煞费苦心地贪。贪了吧？他又送给比他大一点的蝇贪，譬如郁武生。我敢肯定，他一定送了不少钱给郁武生。否则，郁武生是不可能这么卖力地为他办事的。”
林午生说：“这是肯定的。他们两个沆瀣一气，不知干了多少坏事。”
石晓晖说：“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他们都走到头了，估计都要在里面呆个十年二十年，才能出来。”
打完电话，石晓晖马上坐到桌子去吃早饭。他边吃边对房东说：“没想到谢福飞这么贪，怪不得他对副主任位置这么在乎的。”
第二天一早，韦小霖与孙曼华都乘车去了县城，王能龙去了工地，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中午，石晓晖站起来，跟姚红怡一起到食堂里，打了饭菜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