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Seven在将南渚和恩雪送回家之后,折返回酒店将朴媛媛也接了过来。
朴媛媛一见到李家夫妇便要给他们俩下跪,李妈妈妈惊得连忙抱住她,将她拉了起来。
她眼中泛着泪光,哽咽着说:“谢谢你们把厚珉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照顾,让他在成长的路上一路充满了阳光,因为有你们的谆谆教导,他才没有走上歪路……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没有资格再当他的妈妈,他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都是你们的儿子。”
“妹妹,我想我大你几岁,可以直接叫你媛媛吗?”李妈妈妈也是泪流满面。
朴媛媛连忙点头,李妈妈才又接着说:“媛媛,虽然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会把厚珉弄丢,我和他爸爸瞒着他,也找了你很多年……我相信在孩子的心中,一直没有忘记你,你生养了他,虽然在人生这条漫长的道路上,你们一度失散,但既然已经找回彼此,就该好好珍惜,他是我们的儿子,也是你的。”
“我可以吗?”朴媛媛掩嘴想抑住哭声。
李妈妈抱住她,在她耳边安慰:“当然可以,一切都还不晚。”
“谢谢,谢谢你们。”
“爸,妈,还没准备开饭吗?我们都快饿死了……”Seven倚在厨房外的罗马柱旁,等到他们话说得差不多了才现身,以免妈妈们眼泪泛滥成灾。
“快了,老伴,你先去切点水果给他们挡挡饿。”李妈妈转身吩咐早已摩拳擦掌,准备大秀近来苦练的厨艺的李爸爸,把他从主厨的位置赶了下去,拉着朴媛媛的手,亲热地说,“咱们两个妈妈今晚就大展身手,让孩子吃一顿开开心心的饭。”
朴媛媛拭去脸上的泪,连忙挽起袖子,跟李妈妈一起准备“大干一场”。
李爸爸只好退居二线,认命地乖乖给孩子们切起了水果来。
这一场其乐融融的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临近尾声时,Seven接到君灿的来电,他套了件薄外套,来到小区附近的咖啡馆,君灿已经喝起了咖啡。
“你十万火急地把我叫出来是为了什么事?”
他坐定之后,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柠檬水,并不打算在这里待太久时间。
君灿将搁在手边的浅蓝色文件袋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Seven打开文件袋,从里头抽出一叠资料,最上面的那张贴有南渚的照片,他疑惑地抬头,问:“你去调查南渚了?”
“正确地说,我是调查一下她的苦衷,你不想知道?”他悠哉地说道。
“我想,她会自己告诉我的。”
“如果等她亲口告诉你时,一切有可能无法挽回,你也不想看你手上的资料?”他挑眉,招手唤来了服务生,点了第二杯咖啡。
Seven犹豫片刻,还是把资料抽了出来。
关于南渚的信息,上面赫然写着——
南渚,女,年约二十六岁,出生地未知,小时候被遗弃在克里特岛,后被帝斯夫妇收养。从小被当做是神音一族的神女,受到该部族民众的膜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十八岁那年逃离了克里特岛,几年之后成为闪耀国际T台的超级名模,至今仍被神音一族派出的神秘组织追捕……
“她竟然是神女……”
他虽然不知道神女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但是既是受到民众膜拜的,想必是高高在上的,与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高冷气质颇为相符,她为什么要离开克里特岛?那个叫神音一族的族群又为何要执着于她?
“身世、身份皆是一团谜,对吧!?”君灿眼中闪着一簇光芒,提醒他,“你不妨往后面翻。”
Seven翻过南渚的个人信息页之后,随之出现的是关于神音一族的描述。
神音一族从来只存在克里特民众的传说中。
传说,他是一个神秘的部族,他神出鬼没,却得到了每一个克里特岛民众的信仰与崇拜。
该部族从米诺斯王朝鼎盛时代就已经存在,负责王族与天神之间的沟通,类似祭司的角色却又远远不止于此,后来克诺索斯国王下令建造神秘迷宫,并要求以活体献祭,这一狠绝毒辣的行为惹怒了神音一族,他们从高高在上的神殿出走,从那之后隐没在了人海中,而米诺斯王朝也因为缺乏与神明的及时沟通而被降下罪罚,王朝一夕覆灭……
王朝虽消失了,但神音一族仍活在民众的心中,他们相信,神音一族的神女仍会在暗中担负着人类与神明之间的沟通圣职,只要克里特岛有难,神音一族必会现身,引领他们走出黑暗与低迷的时期……
“怎么样?这个神秘的神音一族有没有给你心中某些疑惑解了答呢?”
“我曾想过南渚有无法言寓的苦衷,只是没想到她肩上担负着整个克里特岛民众的期盼……如今已经是新世纪,信仰的力量从推手变成了枷锁,她被名为圣职的头衔困在那里……”他的心隐隐泛着痛,心疼十八岁前放弃自我只能成为他人信仰的南渚,更心疼十八岁后每日每夜活在被追捕的恐惧中的她。
“你看后面那一页。”
他照君灿的要求做了,看到的是那日在龙纹台阶上拥抱着南渚的那个男人,他叫帝克·帝斯。
“帝斯……”
“你猜的没错,这个家伙是南渚的哥哥,是收养她的帝斯夫妇的亲生儿子,原本该由他担任神女一职,可惜他生错了性别,据说是他暗中帮助南渚引开负责守护她的人,她才能得已顺利逃离克里特岛……嗯,看起来像是个有恋妹情结的男人。”君灿说出自己的观点。
“她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才会跟她的哥哥一起演那场蹩脚的戏……”
“那肯定是为了想让你以为她是个不值得爱的女人,一怒之下就自动地甩了她,这样一来她就可以为了拯救此刻正在受苦受难的克里特岛民众回去继续当她的神女,而你也不至于下半辈子都在失恋的阴影中翻不了身,这想法其实也没什么错,你怎么就不上当呢!?”
“我对演技是很挑剔的!谁让我有一个身为影帝的朋友!”Seven冲他翻了个白眼,有些气闷地说道。
“怪我咯?!”
“怪我自己没有想得这么深远这么复杂。”
他默默地将手中的资料往后翻,资料显示的是南渚最近见过的人,其中有一个名字被人用红笔圈了起来,备注着大大的字眼——请看下一页。
他瞥了一眼不再说话的君灿,翻到下一页,这是关于一个名叫“尤里长老”的资料,虽然只有寥寥数行字,但重点仍是被划了出来——
他不久前在雨花小区找到南渚,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一段对话,在那之后,南渚痛哭了一场。
雨花小区!那不就是他住的地方吗?!对方竟然找上门来,而他却一无所觉!
“这是调了小区的监控查的吗?”他略感疑惑,他所生活的小区被大片雨林所覆盖,除了在各家房屋前后安装有监控设施,公共区域并未安装,君灿的资料上却说明得那么具体。
他这份调查应该是在他被“分手”之后才进行的,然而调查的日期却能追溯到事件发生之前。
君灿挑了挑眉,给出答案:“是卫星监控,只要生活在这颗地球上,只要你在户外任何没有遮挡物的地方都有可能被监控拍摄到。”
“你真是下血本!”
“过奖!应该感谢对方有调取卫星监控资料的实力。”他不客气地接受好兄弟的“感谢”。
“我大体上明白事情的经过了,因为最近克里特岛频繁发生地震,山体滑坡,甚至还伴随一场小小的海啸,民众们开始呼唤神音一族,希望通过他们的神女向神明诉求不再降下更深更重的灾难,于是神音一族只好派出权威的长老,找到南渚,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心软的她不得不答应跟他们回去,为了让我尽快忘记她,联合她的哥哥帝克演了一场戏……”
Seven将手上掌握的资料整合之后,捋了捋事件的起因经过。
“结果,她还是要离开我。”
他失落地将身子靠在沙发上,得出这样的结论。
君灿帮他将资料翻到最后一页,将上面记录的关于“神女”的话念了出来——
神女于成年之后需在族长与长老们的祝福之下,经历“受洗”仪式,宣誓终身不嫁,将全身心献给至高无上的神明,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才能卸下重任,将圣职交托给下一任神女。
“你看明白了吗?”君灿问。
“我看得很明白!不就是说南渚必须离开我……”
“不是,这上面写说神女需将全身心献给至高无上的神明,你们俩不是已经滚过床单了嘛,那南渚就已经失去担任神女的资格了呀,她都将身心献给你了,哪还有身心可以献给神明呢?”君灿露出一记邪魅的笑,语带揶揄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Seven的耳根有些发烫,尴尬地问,“室内总不会卫星也监控得到吧?”
“监控不到,但本少爷有超强的逻辑推理能力,简而言之……我是猜的!哈哈哈,被我猜中了吧!”
“……”
“还有一份资料被我抽走了,上头显示的是南渚那天出入你家的时间,大半夜进去,早上神色慌张地跑出来,于是我便猜测你俩是不是……没想到,随便猜猜竟然猜中了。”
“你如果是罪犯,警察都拿你没辙!”Seven叹了口气。
虽然君灿的推理有点太自我,太天马行空,可是他说的也没错,南渚全身心都属于他,怎么能跟那个尤里长老回克里特岛去当神女呢?不,他必须阻止!
“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我这钱没白花。”君灿说完站起身来,打算功成身退。
“灿,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他突然叫住他。
“别说是一件,十件百件也没问题,尽管说。”
他被君灿的兄弟情谊感动,走上前,附在他的耳畔将他的想法告之。
君灿闻言挑起眉峰,嘴角扬起弧度。
似乎,Seven的提议让他觉得颇有意思,越是有难度的挑战越能为女朋友成天加班不理他的日子增加点调剂,他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人在咖啡馆门口分道扬镳。
Seven万没想到会在家门口遇见帝克·帝斯,资料显示他是南渚的哥哥,他来这儿做什么?是来带南渚回去的吗?他沉着脸,走上前,等待对方说明来意。
帝克看着眼前正气凛然的男人,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不会有错。
他说:“我叫帝克,其实我并不是南渚的恋人,而是她的兄长。”
Seven没想到他会背着南渚把真相告诉他,这意味着什么?他将要告诉他更多关于南渚的事,还是另一场颇具演技的谋划?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我只是确信南渚爱的人是我,加上不久前,听说了你是她哥哥这件事。”
“这些日子以来,小渚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不说话、不睡觉、不吃饭,我在她身边的时候连眼泪也不流,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答应帮她演那一出戏,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你们之间的感情,可是在你俩身上,我越发觉得那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帝克停顿了片刻,倚在一旁高大的棕竹上,继而说,“我知道你今天从酒店带走了她,我本来应该是要来向你讨要回她的,可是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哦?”Seven表示洗耳恭听。
“一直以来,我在大人们眼里就是一个叛逆的人,多叛逆一两次应该也无伤大雅。”他笑了起来,走到Seven面前,主动跟他握了握手,语重心长地嘱托,“小渚就交给你了,无论天涯海角,带着她逃吧!”
“我不会逃避的。”
“你的意思是?”
“我会带她回到克里特岛,告诉那些人,南渚是属于我的,别试图跟我抢,我会跟他们拼命!”他的话听着既像是玩笑又无比认真。
帝克因他“乱来”的言论搅乱了逃亡计划,不得不再度向他确认:“你是认真的吗?你知道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几百号训练有素的人,而是整个克里特岛的民众!”
“我知道,对于南渚的身份,我已经有些了解了。”
“看来我说什么也阻止不了你,简直太疯狂了!我不得不说,你跟小渚是绝配,当年她也是一夜之间决定要离开岛出去追寻‘自由’,我试图阻拦却发现自己压根不可能拦住一个灵魂已经出走了的人,你们拥有无上的勇气,比起你们,我真是太懦弱了。”
帝克低头看着膝盖上故意扯出来的破洞,对于自己不断地徘徊在矛盾边缘感到绝望。
曾经,他有机会挽留南渚,可他却选择了帮她离开。
曾经,他有机会带她回去,可他却选择了帮她留下。
他总是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决定,总是在不断的失去之后又反复的懊悔。
Seven看得出他内心的纠结,想起君灿对他的评价——一个有恋妹情结的男人,这样的人拱手将心爱的妹妹送到他身边,那不是勇气又是什么呢?
“谢谢你,帝克,我替南渚有你这样的哥哥感到自豪。”
“只要她能够幸福……”
只要她能够幸福,对他来说,胜过给他整个世界。
原来,他并不是懦弱,而是太爱太爱她,爱到愿意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这或许就像老帝斯曾经说过的那样,无瑕的亲情足以战胜内心的魔鬼。
他是她的哥哥啊!
他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虽然仍担心Seven和他的妹妹将如何应对神音一族,但语气较先前明显地轻松了许多:“给你看看我们小时候在部落里长大的一些照片,或许对你有一些帮助。”
两个大男人就地坐在石阶上,翻看起了帝克的手机相册。
一张张照片将他带进了南渚遇见他之前的生活——
她调皮地跳上了帝克的背,甩着扎成无数小辫子的头发,笑得像个丛林里的小精灵;
她光着脚丫子站在小溪中央的大石上,揉着眼睛哭泣;
她在生日宴会上,闭上眼睛许愿时,两位老人挑起蛋糕不约而成的抹向她的脸,她惊叫着逃跑;
她端坐在孤立在水塘中央的神庙里,孤单地盘腿坐着;
她身着火焰一般的红衣,腰间系着闪烁着星光的水晶流苏,落寞地踩在克诺索斯王宫的碎石之上……
“等等!”Seven愣住了,眼看帝克就要滑过那张令他备感惊喜的照片,他连忙喊起来,“别动!”
“怎么了?”
“这张,也是南渚吗?”他用迫切的语气向帝克确认。
“当然,我给你看别人的照片做什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想问,克里特岛上的女孩小时候都会穿这样的一身红衣,腰间系着水晶流苏吗?”
帝克用见鬼的眼神看他,摇摇头:“当然不是!这是神女才能穿的衣裳,这世上不可能会有另一个人穿这身衣裙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我要失陪了。”他激动地站起身来,拍了拍帝克的肩,说道。
“好吧,来日方长,如果你们以后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电话。”他将写有自己手机号的一张破纸条递给他。
Seven接过之后,向他道了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之后,踩着轻快的步伐开门而入。
门口玄关处挤着不少人,他茫然地问:“你们要去哪吗?”
“厚珉,我跟媛媛说好了,最近暂时跟我们回家住,我有好多话要跟她们说呢,还有你从小到大拍的那些照片,得的那些奖状,总之,你快进去吧。”李妈妈拉着儿子往屋里推,边走边压低嗓音说,“今晚这儿就你跟小渚两个人,你可要把握机会,好好跟她培养感情,知道吗?”
“恩雪也跟你们一起过去?”
“是啊,哥,我也想看你小时候的照片。”恩雪十分上道地笑道。
“好吧,那我送你们……”
“不用了,你姐夫已经开车过来了,就在小区外,我们走出去就得了,你进去陪小渚。”李妈妈硬把折返回来的儿子又推回南渚身边,笑着招呼一众人马回家去了。
南渚见众人都走了,便说:“我也要回去了,帝克会担心我的。”
“他不会的。”
“你胡说……”
“他刚刚来过,跟我说,‘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他笑得灿烂,脸上的忧郁一扫而空。
“他、他真的那么说?”
南渚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但如果不是帝克告诉他,他又怎么会知道帝克是她的哥哥呢?!
Seven干脆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亲吻着她的耳根,她敏感地扭动着身子,轻斥他:“痒,别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橡皮糖一样粘着她,凭她怎么甩也甩不开他。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那个小小的身穿红衣的女孩缓缓地转过身来,朝他走来,每走一步她就长大几分,当她走到他面前时,已经是长大后的模样——有着一张令他怦然心动的俏丽脸庞。
他的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
没想到幼年时青涩的爱恋竟然在二十年之后成了真!
这世上真有一双无形的手,冥冥之中将他俩的缘分紧紧地系在了一起,就算是过去了二十年,就算当初的他连她的正脸都没能瞧见,他还是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她。
他用几近气音的音量在她耳畔念了起来:“不要管我是谁,今夜,我将是改变你命运的女神,走吧,跟上我的脚步,我会带你走出迷宫!”
南渚的身子微微一震,她从他怀抱中挣脱,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他知道她听懂了他的话,于是笑了,问她:“还记得你当年说过的话吗?”
“你是……那个在迷失在迷宫里的男孩?”
“是我,你就是那个改变我一生的人,陪伴我青春岁月的灵魂支柱。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太花心,怎么能在深爱你的同时,又对她念念不忘了,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你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他坦诚地吐露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问题。
“你的预言成真了,你成为了我的女神。”他深情告白。
她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当年对我说,跟你一块走,你的话令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后来,我一直在思考,我可不可以也像其他人一样去投奔自由……”
“于是,你逃离了克里特岛。”他替她把未尽的话说完。
她点了点头:“是的,我逃走了。”
“我庆幸你那么做了,否则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在茫茫人海中与你重逢呢?”他重又将她拥入怀中。
“可是……我不是普通人,我的身上担负着圣职,我的离开对克里特岛的民众带来了灾难……”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她干脆将真相告诉他。
可他却像早已知情,非但没有显出丝毫震惊,反倒劝解她:“事情并不是你想得那样。你不应该把责任都往自己的肩上揽,你只是一个势单力薄的人,神明不会因你而降罪于数百万无辜的人,如果他真得那么糊涂,你就更应该远离他,不是吗?”
“可是,你也看到了,克里特岛正在承受前所未有的灾难。”
忧郁爬上了她的眼,揪紧了她的心,虽然她很想相信他说的,一切都与她的离开无关,可是……万一,她回去继续当神女,灾难就停歇了呢?
“如果你非要回去,我会陪你一起。”他无奈地叹息之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为什么你要……”
“你见过鱼离开了水能活下去的吗?我也一样,离开了你就不能活。”
他耍赖一样紧紧贴在她的身上。
她轻轻推了推他,想将他推离,他却越粘越紧。
最后,她只好由着他抱,心想:“就算他想跟我一起回去,尤里长老也不会答应的。”
“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我希望都不是离开我。”他用几不可闻的音量说着。
“你真的以为,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能?”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令她气结,可心里盘据了老久的那片乌云却因他的执着而渐渐消散,久违的感受到了“未来”两个字带给她的力量,她能够相信吗?他们之间的未来。
窗外夜色如墨,繁星以霸屏之势占据了大片夜空。
哪怕是星星之火都可以燎原,何况他们除了彼此,还有那么多亲密的朋友默默地为他们加油打气。
他们怎么可以不幸福呢!?
2、
当Seven抵达咖啡馆时,杜以凡已经在最角落那个位置跷着二郎腿等他老半天了。
“不好意思,堵车堵了半个小时,我应该早一点出门的。”他边说边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没什么关系,我也才刚到。”杜以凡示意服务生为Seven送上一杯水,而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难得你会主动联系我,说吧,有什么是我能为你效劳的?”
“我有一个妹妹,她叫金恩雪,我希望你能出面替她解除与J。N会社之间的合约。”他喝了一口水。
“我听灿说了,你跟你的生母重逢并且冰释前嫌了,只是没想到你还多了一个妹妹,J。N会社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你要一下解除金恩雪与逯白辰的合约,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并不是无缘无故要解除的,事情是这样的……”
Seven将那日在酒店发出的事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番,杜以凡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最后,他愤怒地拍了拍桌子,恼火地表示:“这种败类!光是跟他解除合约是远远不够的,我认为,应该把这种人渣彻彻底底从演艺圈赶出去,以免再有更多的人受到他的残害,你觉得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最近我这边有更紧急的事要处理,加上下周就要开演唱会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整治他,暂时就由着他去吧……”
“你没精力,我有啊!”杜以凡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道,“我早就看那个家伙不顺眼了,刚好J。N这次也参与龙纹代言权的竞投,我可以借这件事整一整他,先灭一灭他的威风,等你们开完演唱会,你跟我家那个邪恶的弟弟有空了,我们再联手整垮他!”
一提到君灿,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那家伙最近被女友冷落,巴不得来点刺激的事玩玩。
杜以凡面色一正,又问道:“虽然逯白辰那个混蛋的诡计没有得逞,但是起码也要起诉他吧?你什么动作都没有,是不是担心警察内部会走漏消息,给恩雪带来负面影响?”
“嗯,我不希望她的生活再起波澜,整治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我想就不必给警察叔叔再增加工作量了。”Seven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
杜以凡理解地点点头。
两人各有工作在身,又闲话了几句便草草结束了此次谈话。
3、
朴媛媛与恩雪母女俩很快就融入了李家欢乐的家庭生活中。
趁着下午阳光明媚,两家人端着茶器与茶食在宽敞的后院开起了茶话会。
李妈妈边翻看相册,边给朴媛媛母女解说那些相片拍摄当时的一些逗趣情况。
朴媛媛好几次偷偷抹泪,李妈妈看在眼里,心里颇为同情她,于是便提议:“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来拍张全家福吧!把厚珉和小渚,秀毓和清凡叫过来,还有欢欢喜喜和乐乐。老伴,你赶紧帮我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行行行,我立马去打电话。”李爸爸十分赞同她的提议,立马就着手准备。
“李姐,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对我们母子的好我记在心里,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妈妈见她又要哭成泪人,连忙抽了张面巾纸,帮她擦拭眼角的泪珠。
她拉着恩雪,一起劝她:“现在你跟厚珉之间的误会也解释清楚了,他都愿意喊你妈了,你怎么还老哭呀!快收起眼泪,你看,你再这么哭下去,恩雪也要担心你了!”
恩雪接收到李妈妈的眼神暗示,连忙说:“对呀,妈咪,快别哭了,一会儿等哥哥他们来了,你眼睛还肿肿的,拍照会不好看的,这可是咱们跟哥哥第一次一起拍照呀!”
“对对,我不能哭,你们帮我看看我的妆花了没有?”朴媛媛连忙站起身来,紧张兮兮地说道,“我得去补补妆,可不能让厚珉看到我这副样子,你们等我一下。”
她说完便小碎步跑进了屋里。
等她走后,李妈妈才拉着恩雪的手,悄声问:“刚才你妈妈在,我不敢提,前两天酒店里发生的事我大概的听厚珉说了,他再三交待我要看着你,孩子,你告诉阿姨,你不要紧吧?”
虽然恩雪总是笑盈盈的,但她看的出来,她内心里总绷着一根弦。
恩雪咬了咬下唇,摇摇头,轻声说:“我没事,只是一想起来那天如果南渚姐姐没有及时搭救我,我就被逯白辰那个混蛋……”
“孩子,听话,别去想那些令自己难过的事,你要好好的,我们不会再让那个人接近你的,放心……”
“你们在说什么?”朴媛媛颤着声,愣在不远处。
她跑回屋里之后才想起来,之前为了用手机跟恩雪的爸爸通话就拎着包到了院子里,粉饼什么的都在包里头呢,于是她便折返了回来,没想到竟听到李姐与恩雪的那段谈话。
“恩雪,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她忧心忡忡地冲到女儿身边。
“妈咪,我没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我没事,有你和哥哥在我身边,还有李爸爸李妈妈,未来嫂子……我现在超有安全感。”恩雪仍然不想把自己差点被逯白辰施暴的事告诉她,怕她难过。
可朴媛媛没头没脑的听了中间一段,紧张地坐立难安,李妈妈见状,只好避重就轻的提了一下,朴媛媛果然气愤得咬牙切齿,她拿起手机,嚷嚷着:“我要把这事告诉你爸,让他把那个坏蛋送进警察局,绝对不能让他继续逍遥法外!”
“媛媛,你冷静一点,这件事孩子们会处理好的,那个人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是呀,妈咪,何况我也并没有被他侮辱去,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好吗?”恩雪拉着妈妈,哀求她别把事情告诉爸爸,爸爸平日工作那么忙已经分身乏术,哪能再让他为她操心呢!
朴媛媛仍有些不甘心,好在Seven及时赶到。
他承诺:“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会让他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别担心了,姐姐和姐夫马上就要到了,不是说要拍全家福吗?不如女士们先去补补妆?”
恩雪连忙点头,拉着妈咪和李妈妈一起去换装补妆。
南渚一早就去姐姐店里学习养殖多肉植物,她越来越喜欢待在那间姐姐硬要他搭建起来的玻璃花房里,有时甚至把小茶桌也搬过去,窝在角落沐浴着阳光,光看书就能待一个下午。
他真的不知道该吃姐姐的醋,还是吃花草的醋。
他转身看到与姐姐姐夫相携向他走来的南渚,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令她看起来闪闪发光。
“欢迎回来,我的女神。”
他上前亲吻她的脸颊,在她耳畔说到。
她笑靥如花,回答:“我回来了,我的男神!”
李爸爸将相机的三角架架在后院的草坪上,显示屏里显示着倒数计时——
李家夫妇与朴媛媛站在画面的中央,大女儿怀抱着睡着了的小名叫乐乐的小儿子,与她的丈夫以及他们的一对双胞胎女儿站在画面的左边,而Seven则一手搭在妹妹肩上,怀里拥着他心爱的女友南渚,站在画面的右侧,大家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将这美好的画面定格成为永恒。
4、
夜阑人静时分。
恩雪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成采秀。
她对采秀还有些气恼,本不想接她的电话,可是铃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她怕吵着家里其他人,这才滑屏接听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哭泣声,恩雪因此蹙起了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恩雪,对不起……”
“如果你只是为了跟我说对不起,那么,我听到了,我相信你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恩雪,对不起……”她反复地念叨着,哭到哽咽。
“采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突然有些担心起来,哥哥把她和妈咪带离了酒店,剩下采秀一个人面对逯白辰,他说不定会打骂她,迁怒于她,虽然她是咎由自取,可哭成这样的采秀,她还是头一次见。
“恩雪,我不想活了。”电话那头的采秀突然这么说。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你现在在哪?”
“我已经回到韩国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被社长给……玷污了!”采秀说着又哭了起来。
她的悲伤透过电话陆陆续续地传进了恩雪的耳中,她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许久才缓过神来,想安慰采秀,可搜肠刮肚却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来安抚她。
空气里除了采秀的哭泣声,静寂得令人感到害怕。
“恩雪,这都是我背叛你的报应……”
“怎么会这样!?”
“他得不到你,气得像一只狂躁的狮子夺门而入,我当时深陷在得不到Seven的绝望中,没有发现他那可怕的意图,他让我喝他带来的那瓶酒,我害怕那也是下过迷药的便拒绝喝,他火大得把酒瓶给摔了,强行将我拖到床上,撕扯掉我的衣服……”
采秀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后面发生的事,恩雪几乎可以想象得到!
她连忙阻止她继续那不堪的回忆:“采秀,别说了,别说了!”
“他不但玷污了我,还拍下了视频,他是一个变态!一个可怕的恶魔!他威胁我,如果不乖乖听他的话,立马跟他回韩国的话,就把视频上传到网络上,让所有人看到我最不堪的一面……恩雪,我好害怕,我只能听从他的命令,成为他的奴隶……恩雪,我该怎么办?你救救我吧!”
“采秀,别怕,会有办法的,我会帮你想办法逃脱他的掌控的。”
“恩雪,谢谢你,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可你却还肯帮我……”
“你要坚持住!”
采秀那头的电话突然挂断了,恩雪害怕她会发生什么意外,连忙拨打身在韩国的俊宇哥哥的电话,请他帮忙照料一下采秀,别让她做傻事。
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得找Seven哥哥和南渚姐姐商量一下这件事。
她真希望逯白辰那种丧尽天良的坏人能尽快受到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