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那年曾经追逐过的那个人,如今已经消失在命中轨道里,就像心中最渴望触摸到的那颗星星,化作流星坠落大地。
而江梦愔命中的这颗星星,不但化作流星陨落,反而还落进了别人的后院里……
“所以说,那个孙念琪,其实就是奉清然那个在国外的前女友?”宋佳楠端着茶壶从门口走进屋来,在听到童瞳和江梦愔的对话后,不禁诧异地插了一句嘴。
江梦愔苦着脸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趴在床边,被奉清然放过一次鸽子后,生活的战斗力都减了一大半。
看她过得如此窝囊,童瞳和宋佳楠实在忍不下去,决定来她家看看她。
“又不是真失恋了,干吗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拿出你以前不死金乌的气势来啊。”宋佳楠将茶壶放在桌子上,伸手解开围裙,看江梦愔颓靡的样子,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童瞳不停地安慰着江梦愔,见宋佳楠又插了一箭过来,忙帮她挡住,说:“未恋先失也是常有的事呀,而且愔愔这么可怜,就不要再拿不死金乌这个梗来说事啦……”
“不死金乌”这个词,其实是孙哲易给江梦愔取的。因为她不管做什么,心态永远都充满韧性,俨然一幅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在老师眼里,江梦愔就是一个值得大家学习的榜样,而在同学的眼里,江梦愔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不死金乌”这个形容,还算是相对文艺的。
金乌就算不死,也只是化成一颗蛋,然而她封存了这么久,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的蛋,还没来得及浴火重生,便被人打碎在原地。
“奉清然也真是的,断也不断干净,让我们愔愔这么难堪。”拍了拍江梦愔的背,童瞳一脸不满,皱着眉头说道。
宋佳楠一把拉开椅子坐下,她看向蔫在一旁的江梦愔,伸出手扶住下巴,一脸凝神,说:“既然你都这么难受了,不如去找个人散散心。”末了,又补上一句,“找个男人。”
童瞳瞬间瞪大了眼睛,她忍不住接话道:“我们愔愔哪有什么男性友人,总不能因为一段还未发展成功的恋情的破裂,随便去放纵自己吧?”
宋佳楠美目一瞪,剜了童瞳一眼,说:“想到哪儿去,找个人出去旅旅游,散散心什么的,怎么就变成放纵自己了?你以为我会坑她下水?”
童瞳被宋佳楠数落一顿,忍不住嘟了嘟嘴,小声嘀咕道:“可是愔愔确实没什么可以一起散心的男人嘛,你还让她找,上哪找去……”
一旁埋着头埋了好久的江梦愔忽然抬起头来,她脑子里一瞬间就浮现了一张笑得及其妖娆的脸来。
宋佳楠说得对,想要忘掉伤心事,就必须得找点事情做做,就这么窝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如今游戏也不敢登,干什么都感觉有奉清然的影子。
也许她真的应该约个人一起,让自己有事做就不会那么烦心了。
蓝调音乐声环绕耳朵边,昏暗的室内旋转着炫彩夺目的灯光,周围一片嬉笑碎语声,却还不算嘈杂,云雾缭绕,夜幕降临,都市男女都汇聚在这里。
江梦愔盯着桌子上那只高脚杯看了半天,里面透得发亮的液体在微微摇晃,又将视线上移,移到了那张嘴角噙着笑意的俊脸上,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见她盯着自己看,他轻轻挑了挑眉,嘴角笑意更甚。
江梦愔有些后悔约了这个妖孽出来。
然而对方并不这么想,他反而是一脸的愉悦,浑身轻松自在,只是随便往椅子上一坐,便将半个身子轻轻倚在台子上。
黑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诱人的锁骨,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块伯爵表,手撑着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敲着桌面,头发全部梳了上去,用发蜡定型住,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清亮的眸子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吸入。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不是心情不好吗,怎么来了这里还是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DryMartini这么好喝的酒都不能吸引你吗?”唐邀看着她一脸顾虑的样子,笑着,“还是说,你比较想和我聊天?”
一瞬间贵公子化身头牌牛郎,就连笑意都变得有几分勾引人的意思。
江梦愔忙摇头,她诚实回答道:“我不会喝酒,你喝吧。”
“我今天还要开车,不能沾酒。”唐邀正了正身子,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想调戏她一下,“你是怕我把你卖了吗?”
有些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台词,江梦愔莫名其妙想到了游戏里那个奸商……
她又看向桌子上那杯酒,忽然想起自己明明只是约他出来散散心,可为什么却被带到了酒吧?
她有些质疑地看向唐邀,身子向后缩了缩,说:“你们释放压力的方法就是来酒吧?”
眼前的人儿怕得就像一只随时可能受惊的兔子,将自己处在十分紧张的状态,一对杏眼哪也不敢张望,涨红了脸蛋儿。
唐邀眼中笑意潋滟,他侧过身子摸了摸下巴,勾唇一笑,说:“不是说不高兴吗,酒是最好的解药。”半晌,又说,“江小姐不会长这么大,没来过一次酒吧吧?在你印象里,这里不会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吧?”
她进来这里之后的反应彻头彻尾都在向人宣告她初次踏入这个地方,却没想到自己藏着的那点担忧的小心思也被轻易识破了。
“这里提供给社会精英娱乐的优雅场所,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些地方。”见她满脸的狐疑,他又补充了一句。
见她依旧紧张得不行,唐邀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说:“要不,换个地方?”说罢,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离了座位站了起来。
“等等。”江梦愔一听要走,顾不得多少,将吧台上那杯鸡尾酒端起来就往嘴里倒。
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的一瞬间变得炽热滚烫,辛辣味在口腔与胸腔散开,喝了一大口没接上气,她硬生生的给呛到眼泪都逼出了眼眶。
“咳咳……咳……”
唐邀拿着外套,诧异地看着她,眉头一皱,说:“你不是不喝酒吗?喝这么急干什么?”
江梦愔被他一问,呛得赤耳面红不说,心头更是万分窘迫。
“不喝不是浪费吗……”
她的惯性就是这样,结账要走时肯定不能浪费没动的东西,老江家代代家训传下来,自小教育她粒粒皆辛苦,就连这杯酒她都不想放过,本以为不会太难喝,谁知道烈得她差点大脑缺氧晕过去。
结果就是又坐下来喝了一整杯番茄汁,才结账离开。
月挂当空,照得地面发白,A市的霓虹繁华交错,将天上的星星全部藏在了夜幕的后面。
车停在了一旁的马路边,车窗半开,晚风拂面。
不知是因为沾了点酒精的缘故,还是为何,江梦愔的脸一直烫得惊人,倒是一双眼睛十分雪亮。
散下的及腰长发垂在腰间,几缕碎发飘在脸庞,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驾驶位上的唐邀,又看了一眼后视镜,恰好与他的眼睛对视。
“今年不是我的本命年,我却总是遇到倒霉事。”她忽然张口说道,“我是不是该去看一下我的星盘?”
莫名其妙提到了星盘,唐邀微微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安慰道:“不是星盘的问题,谁都有不顺的时候,别想太多。”
江梦愔默了默,刚想再说什么,另一边的车窗忽然被人敲响。
两人受惊抬头看去,一个光着头、耳朵上打了好多耳洞的男子将脸凑到了玻璃窗上,看起来约摸二十六七岁,一副混混模样,乍一贴上来,吓了江梦愔一跳。
见他嘴型好像在说着什么,唐邀伸手将另一边的车窗也摇了下来。那个男人探过头来,一脸请求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哥,我车坏了,能不能请你下来帮帮忙啊……”而后又看向后座的江梦愔,龇牙一笑,“嫂子,借人用一下哈。”
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个称呼,江梦愔一头黑线。
唐邀倒是没多介意,转身对江梦愔说了句“我下去看看”后,打开车门便下去了。
江梦愔想着自己在车里坐着也无聊,也打开车门,跟了过去。
脚刚落地,头便一晕,整个身体晃了一下,过了几秒后才站稳。
抬头看去,空旷的马路边,一辆经过改装的金属机车停在一边,车旁还站着一个穿着超短裤和体恤衫的年轻女子,染着一头金发,大大的耳环,化着很浓却不难看的妆容。指尖夹着一根烟,她斜倚在一旁的栏杆上,腰肢纤细。
江梦愔忽然觉得她很眼熟,好像在哪里遇到过,可是这妆容却又十分陌生。
见有人过来,年轻女子只是抬起头淡淡地扫了一眼。
“我借了这位大哥的千斤顶用一下。”光头男子抓着千斤顶,走到机车旁蹲下来,把千斤顶装上去,将车身抬了起来,半个身子探下去,叮叮当当就开始捣鼓。
年轻女子将手中的烟丢进了一旁的饮料瓶中,走过来帮他扶着车,她抬眸深深地看了唐邀一眼,顿了一秒。
看了眼唐邀身后的江梦愔,忽然间愣住了,又下意识看了一眼唐邀,没有说话。
唐邀回头看了一眼,见江梦愔也跟了过来,他皱了皱眉头,说:“你把车里衣服拿来披着。”
江梦愔也抬头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满不在意地说:“没事,我不冷。”
唐邀没说话,绕过她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将自己的西装拿了出来,走过来丢给她。
江梦愔下意识用手接住,心想按照剧本走,不应该是他帮她披上吗?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唐邀叫了一声那个年轻女子。
“陈筱雅,好久不见。”
江梦愔一愣,她看向唐邀,又看了看那个叫陈筱雅的年轻女子。
光头男也感到意外,本来在低头修车,猛然抬起头来,不禁问道:“你们认识?”
那个叫陈筱雅的年轻女子轻轻撩了一下金色卷发,朝唐邀走去,面无表情地道:“唐班长,好久不见。”
“噗嗤。”江梦愔一个没忍住,硬生生憋住了想吐槽的欲望。
唐……班长?
唐邀尴尬得抽了两下嘴角,凤眸微瞥,看了江梦愔一眼。
陈筱雅转身向男友解释道:“高中时期的老同学。”而后,微微鄙视地看了光头男子一眼,“看看人家混的,再看看你,本来想装作不认识,还是被认出来了。”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光头男被她这么一说,虎躯一颤,就差放下手中修车工具,捂着脸哭了。
江梦愔一脸同情地看向他,光头男却抬起头看了江梦愔一眼,对一旁的唐邀满是谄媚地笑着说:“哥,你马子长得不错,比我家那个好看多了。”
陈筱雅环着胸,踩着高跟鞋,依旧是面无表情地慢慢走了过来。
紧接着,便听见寂静长空划过一声无比凄惨的嚎叫。
“媳妇,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光头男倒在地上捂着屁股满地打滚,一脸的痛苦,嘴里却是不停地念叨着。
江梦愔一脸佩服地看向她,转眼又看向那个爬起来继续修车的男人,忽然发自内心感到羡慕。
再想到自己那天等到大半夜却没等到自己喜欢的人……一瞬间,心情又糟糕到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光头男的声音。
“修好了!谢谢哥。”他将工具还给唐邀,挂一档,左手握住离合器右手打火,发动了机车,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他转头看了一眼江梦愔,笑了笑,“嫂子心情是不是不好,上来小弟带你溜一圈,保证什么烦恼都没了。”
原来她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江梦愔看了一眼光头男,想改正他对她的称呼,又想着委婉拒绝他的好意,还在思索着,就听陈筱雅也丢下一句。
“那我正好也和老同学叙叙旧。”陈筱雅走到唐邀面前,抬头看着他。
唐邀却将视线投到江梦愔,见江梦愔已然一幅苦瓜脸。本想帮她拒绝,可转念一想坐机车兜风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减压方式,于是两个字将江梦愔推了出去。
“去吧。”
江梦愔觉得唐邀就是在将她生生地推入深渊。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崩溃过。
那种在风中失去平衡感,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音的感觉,她这辈子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她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光头男仿佛没听见一般,沉醉在飙车的乐趣中。她拼命喊着救命了,而求救的呼喊声,也只能被机车发出的巨大声响掩埋了。
想到唐邀带着别人在车里优哉游哉地跟在他们后面,她就没来由一阵气。就这么把她丢出来置之不理了!
“呕……”
下了车的江梦愔扶着马路边的电线杆在那儿站着干呕,只觉得头晕眼花手脚发麻,就像中度贫血的症状。
这个时候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烦恼和压力了,只有一种说不尽的难受与煎熬。
“嫂子,你没事吧?”光头男停下车,见她这副模样,一脸惊恐地问道。
现在说这个也太晚了吧?她刚才在他后面喊的那些,他都当耳旁风。
也是佩服他女朋友能天天坐在车后面不晕车。
“没事……”江梦愔忍住脾气抬起头,牵强挤出一个微笑。
那原本微醺时有些红润的脸颊,如今毫无血色惨白不已。
身后唐邀的车也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他和陈筱雅一同下了车。
唐邀的嘴角原本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却瞥见江梦愔扶着栏杆,他忽然走快两步,走到她身前,见她紧紧抓着身上的西装,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一旁的陈筱雅在看到江梦愔半死不活的样子时,也不禁眉头一皱。
“江梦愔,你没事吧?”
江梦愔抬起头,眼中已经模糊,只觉得有三个唐邀在她眼前晃动。
她咧嘴一笑,说:“我没事……”
陈筱雅踢了光头男一脚,光头男痛呼一声,摸不着头脑地抬头看她,却被她莫名其妙地瞪了一下。
忽然间,江梦愔只觉得鼻子有两道热流涌出。
伸手一摸,一片红色……
唐邀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俊颜上一丝笑意都找不到了。
江梦愔身子一僵,愣了三秒,哭着哀号出声:“我有事!我有事!快送我去医院……”
唐邀二话不说就将她拉进车里,车门一关,跟光头男和陈筱雅道别后驾车飞速开向市中心医院。
“我家在三楼……”
楼道里,灯光昏黄,江梦愔神志不清地呢喃着,整个楼都在回荡着她的声音。
唐邀背着她艰难地爬着楼梯,从来没觉得背一个人有这么重过。还生怕她滑下来,只好走两步停两步。
A市市中心居然还有这种楼盘,六层连个电梯都没有。
好不容易爬上了三楼,唐邀接过江梦愔有气无力颤巍巍递过来的钥匙,将门打开。
摸索着墙上的开关,按亮灯。
屋内很整洁,散发着淡淡的蜜桃香,门口摆了几双女生用的拖鞋,唐邀想了想决定还是穿着袜子踩在地上,蹲下身子帮江梦愔脱掉高跟鞋,又背起她推开卧室的门,将她放在床上,整理了一下被子轻轻盖上。
扫视一圈,卧室的桌子上摆着几本书,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个手绘板,窗台上几盆多肉植物长得特别饱满。
他坐在一旁,转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已经开始微微打鼾的江梦愔。
脸上泛过一丝无奈,同时也有一些自责。
他竟然都没有发现她发烧这件事,害得她这么难受。他静静盯着床上熟睡的人儿的脸,恬静的脸上那双杏眼此刻轻轻阖着,长长的睫毛随着轻柔的呼吸,微微颤动。
平常活泼得谁惹她不让谁,如今却像个乖宝宝安安静静地睡着。
唐邀忍不住轻轻一笑,眼底渐渐泛上一丝柔情,轻言道。
“江梦愔,一梦红颜……”
江梦愔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本来在画画,突然有人推开她家的门,告诉她国战开始了。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身红色衣袍的重九。为了催她快点,他把她的白马也牵了进来,她却废了好大劲才将白马又拉出屋子。
刚出家门就是一片战场,远处烽烟起,战鼓雷鸣,她却穿着拖鞋跟在重九身后。
忽然间冲出好几个人要来杀她,嘴里喊着“一梦红颜该死”,吓得她一身冷汗,拼命往重九身后躲。谁知,重九回了个头,却又变成了奉月公子的脸……
一袭白衣的奉月公子护在她身前,手中的剑指着前方,周围的人围了上来,越来越逼近他们,她紧紧地贴在奉月公子身旁。不知谁说了一句“这个一梦红颜是假的”,瞬间所有人都跟着重复这句话。
晴天忽然变成了阴天,奉月公子回头看了她一眼,俊脸上原本温柔的神情渐渐变得冷漠,最后他举起手中的剑,缓缓指向她,轻轻一句:“江梦愔,受死吧。”
她绝望得只想哭,身体却忽然飘起,发现自己被拉到了凤凰的背上,身前是手持玉脂凝扇的重九,重九带她翻山越岭地逃命。来到一处山洞前,重九对她说:“孩子我藏在山洞里了,你去逃命吧,我来抵债。”说罢就要挥袖离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心痛到死,比奉月公子要杀她还难受,自己就鬼使神差地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不让他走。
谁知道磨叽半天,重九忽然回头来一句:“要不然你化成摆摊的桌子,我带着你逃命吧。”下一秒她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桌子,然后重九扛着她就往山洞里跑……
山洞里一个长着一对狸猫耳朵约摸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那里,似乎等他们很久了,见重九来了就一直问他娘亲去哪了,重九说娘亲就是桌子。小男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说自己和娘亲长得一点也不像,说自己长得像奉月公子。
然后她就端详着孩子的脸看,愈发觉得像奉月公子……
这时候重九叹了一口气,说:“还是被你发现了,你是我和奉月公子的孩子。”
她震惊到极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就在这个时候她又攸地变成了一梦红颜,一身桃色罗裙,手中拿着把玉拂尘,她刚要张口说话,一个人拉着她的手就跑了出去。
她抬头一看,是身穿黑色衬衫的唐邀。她问唐邀要拉她去哪,要干什么,唐邀头也不回地:“老婆,跟我回家。”
说罢,他回过头,那张妖孽的脸竟然和重九重叠到了一起……
然后,江梦愔就惊醒了,她“呼”地一下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觉得这个梦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坐在床上,转头一看,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地板上,一切暖洋洋的,十分安详。
她刚平缓下自己在梦中受惊的心,突然一道声音又将她吓得险些灵魂出窍。
“你醒了?”
江梦愔几乎受到了一万点的惊吓,她猛地把目光转向门口,险些将脖子扭断。
唐邀手里端着一个锅,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把铲子,胸前围着她平常用的凯蒂猫围裙……
他轻轻倚在门口,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保持这个姿势静静看着她。
江梦愔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脑海中走马灯一样飞快倒带,想到自己因为飙车流了鼻血,进医院被查出来发烧强行吊了瓶水被送回来,记忆停留在他扛自己上楼的那一幕……
等等,扛上楼?
江梦愔皱了皱眉头,问道:“为什么别人都是抱上楼,我是被扛上来的?”
唐邀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显然没想到江梦愔醒来第一句话是问这个。
他眨了眨眼睛,从容地回道:“抱不上来的,你只能像麻袋一样扛着。”
麻袋……
江梦愔只觉得自己皮下脑神经在跳动,她忍了半天,实在很生气这个人不但说自己胖,把自己形容成麻袋。
在那生气半天,忽然才意识到重点。
她指着唐邀大声说道:“你怎么没走?”
他就这样在她家呆了一晚上?
江梦愔第一反应急忙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还是昨天出门穿的那件。她再张望一眼化妆镜,脸上的妆却是被卸得一干二净……
她忽然好窘。
也就是说,自己素颜也被这个妖孽看到了。
她忽然没有抬脸与他对峙的勇气,只好微微别过头去,说:“你可以走了,我已经不烧了。”
唐邀看着她这点小动作,忍不住勾起嘴角,可嘴角刚浮起的笑意却在听到她说的话后渐渐褪去。他放下手中的锅铲,双手伸到身后去解开围裙。
他淡淡说道:“好。”
眼底却是泛上一丝愠气。
那围裙足足解了有三分钟……
“你怎么还没解好?”江梦愔忍不住转过头去直视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素颜了。
唐邀只觉得自己脑中有根神经崩断,最后一丝忍耐的底线也被捅破,他一把拽下围裙丢到一旁,气冲冲地看着江梦愔说道:“把你送回来又照顾你一夜,怕你醒来饿了,早上还想着给你做点饭,你就是这样赶我走的?”一双眼中尽是不愉悦,“江梦愔,你有没有觉得你很没良心,我对别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过?”
江梦愔被他说得有些羞愧。其实她更多的是因为介意自己现在这个披头散发还没收拾的样子被他看到……
这种话又怎么能说出口?
“粥在锅里,培根煎蛋做了一半,不嫌弃溏心的话这样就可以吃。”唐邀看了她一眼,捞起一旁已经皱巴巴的西装,转身欲走。
看到他手里的西装,江梦愔忽然回想到昨天晚上,她胡乱之中将鼻血蹭得他车座位上都是,就愈发羞愧……
“等等。”她一把叫住他。
唐邀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大概是觉得她就算叫他也不会说出什么话。
江梦愔抿了抿唇,她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咬了咬牙,又继续说,“我不喜欢吃溏心蛋,你煎熟了我再吃。”
说完,她整个脸瞬间爆红。
啊啊啊,哪有这样请别人留下来的,请继续做饭?天啊!
这套对唐邀却似乎很受用,就见某人脸上摆着很不愉快的表情,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套上围裙端着锅转身又去厨房了。
听着那端“乒乒乓乓”的声音,江梦愔坐在床上顿了几秒,然后赶紧掀开被子,换上居家服,跑到洗手间,以光速洗脸刷牙,再以光速重回房间,简简单单擦了点面霜。
气色好多了……
想到刚才镜子里的自己,她都被吓倒了,那个头顶鸟窝面泛油光的疯婆子简直就像是从神经病院里逃出来的。
“叮咚。”门铃忽然响起。
江梦愔一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门被打开的声响。
那端传来熟悉的女声:“不好意思,走错了。”
然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过了十几秒。
“叮咚”。
门铃再次响起。
门再次打开,这次,却传来了使整栋楼都为之摇晃的高分贝的声音。
“江!梦!愔!”
这熟悉的声音使江梦愔闻风丧胆,连滚带爬地穿上拖鞋跑到客厅去。
果不其然,门口站着瞪着大眼的宋佳楠,和一旁缩着紧紧盯着门口站着的唐邀看的童瞳。
宋佳楠脱了鞋进了屋,她看了唐邀一眼,又看了江梦愔一眼。
“江梦愔你什么时候学会金屋藏娇了啊?早上给你打电话你装什么死啊?害得我和童瞳还以为你伤心过度在家里想不开自杀了,饭都没吃就跑过来找你……”
江梦愔盯着宋佳楠看,只见那抹着鲜艳唇彩的性感嘴唇一张一合,一直在往外蹦词儿……
一旁的唐邀都被她生生无视了。
而且……金屋藏娇,这个词用得,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啊?
江梦愔很想打断宋佳楠一连串的小鞭炮,她刚要说话,就见唐邀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正好家里做了些饭,一起吃吧。”
动作大方得体,言行举止无不绅士,颇有身为男主人的气势……
宋佳楠顿时停止了说话,她看了唐邀一眼,大概是瞬间被这一抹沁人心脾的微笑给迷晕了脑袋,她扬起嘴角回之一笑,音调瞬间降了八个度,柔声回道:“那我们不客气了。”
一旁的童瞳和江梦愔都看呆了。
宋佳楠这变幻莫测的应变能力,一把老戏骨不去表演系真是可惜了。
唐邀走后,童瞳和宋佳楠一直围着她问东问西。
“愔愔,这不就是上次论坛传的那个男人吗?他是你上司?”童瞳坐在桌子前手托着腮,脑袋扬起,一脸的花痴,俨然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有男朋友的人。
江梦愔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说:“上司……嗯,也算是吧。”
宋佳楠是个墙头草,刚才吃饭的时候被唐邀几个来回就放倒了,现在就像是中了唐邀的美人计似的,对他只剩好印象了。
“有这样的男人你还不好好把握,上天夺走了你的奉清然,但是还给你一个比奉清然好十倍的男人,你为什么不抓住机会?”
听到那个名字,江梦愔本来还在飘忽的心思,猛地沉了下来。
童瞳看到她的表情变化,放下手臂,担忧道:“愔愔,你没事吧?”
江梦愔沉默半天,然后扬起头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事。”
宋佳楠盯着江梦愔看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永远顶着傲气的那张俏脸上,只剩下担心。
江梦愔爬到一旁将手机翻出来。
这么久没看手机,手机又处于静音状态,也不知道宋星子有没有发催稿消息来,有没有什么新的约稿消息。
刚点亮手机屏幕,那熟悉的名字,便映入眼帘。
江梦愔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一排未接来电,除了夹杂宋佳楠和童瞳的几个电话,其余清一色都是“奉清然”。
这三个字。
向下翻了翻,从昨天晚上八点多就一直打,开始挺频繁的,之后几乎每隔一个小时就打来一个,一直到刚才。
忽然,屏幕再次亮起。
奉清然。
江梦愔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半天,紧张得手开始颤抖。
大脑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了般,她伸出手指,按掉了电话。
就这样算了吧。
她抿了抿嘴。
心口的伤疤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自愈了一半,已经不再隐隐作痛,她竟然不再去纠结那些。
一旁亲眼见到她做出这一举动的童瞳和宋佳楠,一齐张大了嘴巴……
什么鬼?
这么快就看开了?